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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野心與代價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盛唐陌刀王

  商霸哈哈狂笑著離去,戴望面具中透出來的光線變得異常冷酷,這是殺機外露的表現,這人為了獲取胡椒的分配資源,也許真的能做出將人全家滅口的行為。

  他雖然對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希望,對于一切都抱著漠視的態度,但人性中正義和溫和的東西尚未失去。他已經準備下令叫幾個刀客偷偷地跟上去,把這個殘暴草菅人命的家伙消失在大漠之上。

  李嗣業此刻就坐在內間,等到他們對話結束商霸揚長離去。他從隔扇門從走出,將手按在戴望的肩頭上念道:“不必對這些事情大驚小怪,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他們對于生產資料的掠奪也是不擇手段和殘忍的,這些人本來就是逐利的草莽商人,也不必指望他們去講什么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也不要用道德去衡量生意,因為生意就是生意,它只講規矩不講人情。不要去做無意義的殺戮,只有為實際的價值去做,才是值得的。”

  戴望抬頭看著李嗣業,奇怪他為何就能說出這樣的論調,不愧是身居高位的人,比他看得要更通透,也更顯冷漠不仁。

  “不過一些不用花價錢,白送的人情還是要給的。比如說派人去提醒那位被盯上的鄭十二郎,讓他提前有準備跟企圖對付他的人火并。”

  戴望的面具下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八月底的時候,洛陽鄭十二郎再次來到了陽關,親自向戴望表示了感謝。表示如果不是他提前給自己提醒,他就不會有充足準備,也許現在進入陰曹地府的就是自己了。

  李嗣業很關心那位洛陽商霸的遭遇,試探地問道:“準備對付你的那人怎么樣了?”

  鄭十二郎輕松地笑笑,緊咬著牙說道:“無論如何要對付我的人,我都要以十倍連本帶利討回來。”

  戴望能夠想象得到,在唐律貫徹深入的大唐制度治下,兩個帶黑的經商家族相互之間拼殺,能夠繞過官府,背后的紛爭必然是血淋淋的。

  鄭十二郎獲得了勝利,想必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戴六郎的心中細思極恐,區區一個洛陽的胡椒代理就爭奪得你死我活,他直接從西邊壟斷了印度的香料進口,會影響到多少人的生意,會引起多少人的眼紅嫉妒。眼下是李嗣業這個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罩著他,可一旦李嗣業官場失利,從高高的云端上掉落下來,那么等待他的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作為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他并不畏懼死亡,但他創建這個物流的商會過程中,一路所發展的成員,他們的都是一條條無辜的生命,他實在不想牽連這些人步入黃泉。

  這不眼下就有兩個極度眼紅的,他們正是在張家宴會當場拒絕戴望的那兩個商賈蘭州呂秀和涼州高蓋。他們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機會,但依然不甘心并擁有更強烈的野心。

  失敗者總是要給自己找借口的,他們的借口就是看不上西域商會分配給代理商的那些胡餅碎屑,他們要的是戴望所擁有的整塊餅。

  這兩人確實有一些官面后臺和勢力,他們找上這些官員后,從他們的渠道探聽得知戴望的西域商會背后的勢力是現任北庭節度使,隴右采訪使、群牧使和募兵使李嗣業,這個官在朝中不算什么,但在整個隴右道就算是頂天了。就連河西節度使安思順和隴右節度使哥舒翰也不愿意得罪他,更別說是為了他們幾個商賈的賺錢財路。

  這兩位雖然一個是粟特人,一個是突騎施人,但因為他們的父輩就是朝廷的將領,已經完全融入到中原的價值觀體系中,所以他們對商人也是不大看得起的,更不可能為了兩個商賈去得罪他們的同僚。

  好像在這個世界里,只有李嗣業更加尊重商人這個職業。

  呂秀和高蓋在家中飲酒,一邊商議解決的辦法,從眼下看來,他們在大唐境內是干不過戴望的,因為他的背后有個較大的靠山。但如果到了境外呢,一旦到了印度,大家都是外國人,誰也不占便宜,這下就看誰最狠誰最有能耐了。

  兩人一拍即合,開始積極謀劃,并且探索各個方面的可能性。

  “戴望最薄弱的地方應該就是在印度,他們只要輕松地干掉他在印度留后供貨的人,把印度境內的資源奪在手中,戴望就會斷了鏈條。”

  “他一旦斷了鏈條,也就失去了生財的能力,不能替當官賺錢的商人跟一條斷掉脊梁的狗有什么區別。那位隴右采訪使李大夫定然會將這一切怪罪與他。這個時候就該我們登場了,這些當官的要的是錢,至于誰給他們當狗他不會在意的。我們主動向李大夫提出更優厚的條件,那怕他拿八成,我們拿兩成。只要能取代戴望,我們就會獲得磧西所有驛站的使用權,也可以像他這么搞,到時候整個印度的胡椒香料都掌控在我們手里,哪怕就是到手的利益八二分成,我們他媽的也賺大發了!哈!哈!哈!”

  兩個幻想出未來的商賈得意地大笑,趁著酒興和得意的勁頭,將身邊兩個陪酒的胡姬攔腰抱起沖進了隔扇間,為民族大融合做出了自己應有的貢獻。

  呂秀和高蓋準備了一支一百多人的商隊,這支商隊中貨物沒有多少,各種長刀短刀倒是不少。這支商隊中也沒有幾個商販,全是從甘涼道上重金請來的山賊、草寇、刀客、守捉郎,他們將以行商的方式進入印度,然后找到戴望從印度發貨的起點。這個時候就該用暴力說話,撲過去一頓劈砍,把他的人全部砍殺,占據他的所有據點。

  兩位演變為暴徒的商人帶著一百多號人前往了西域,他們為了避人耳目,特意繞過陽關從玉門關出發,從焉耆前往龜茲,再撥換城和疏勒,繞了一個很大的半圓,沿途經過了十幾個關卡。

  前往西域的商隊本就良莠不齊,多數商隊都雇傭有刀客,由于長途遠行,每人手上拿一把武器也是正常事,敢經商的人本身就等于是敢腦袋別褲腰上玩命的人,所以過往關卡也都沒有在意,也根本想象不到這么多人跑印度竟然是為了武裝械斗。

  他們翻越了蔥嶺,從興都庫倫山的山口直下印度,半途中遇到了一次雪崩,損失了兩個人。興都庫倫山口不是安全的路途,而且還繞了遠路,他們這么做也是為了避免與戴望商隊相遇,未免打草驚蛇。

  呂秀和高蓋的商隊進入了印度境內,不間斷地向南行走,也愈發的感到震驚。他們每三十里就能夠見到一座驛站,每座驛站都有驛長很驛兵。最離譜的就是這些驛站根本不是印度人的手筆,從建筑風格就能看得出來是大唐人所為,官府自然不會閑到替別國去建驛站,唯一有能力這么做的就可能是戴望。

  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戴望強大的財力和他的野心,能在這萬里之遙的印度修建通往大唐的驛站,這是一般人不敢想,都不敢做的事情,他們也從戴望驛站的傳遞方式上,看到了這個強烈的獨創精神。怪不得北庭節度使、隴右采訪使李嗣業這樣一個三品封疆大吏,會如此倚重一個大商賈,此人是個大才啊!

  可惜他們的欲望勝過了能耐,并未有產生退卻心理,反而心中產生了更大的野心,竟然要從胡椒的采集囤積點開始,用暴力的方式把這個龐大的商路運輸線爭奪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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