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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郎君不懂妾意濃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盛唐陌刀王

  李嗣業從城外返回守捉城中,剛剛伽延從被他狂灌一頓雞湯,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似的,已經初步想好了他識匿部今后的五十年規劃。

  他穿過主街道往草廳走去,卻聽得頭上傳來清脆帶著酸里酸氣的喊聲:“喲,這是去見老丈人回來了嗎?”

  他抬頭一看,卻見索元玉趴在酒肆二樓窗戶上,臉上的神情半是惱意半是戲謔。

  他本不打算理會她,往前走了兩步,卻突然想出點兒端倪,回頭對她說:“原來你是因為這個跟我生氣。”

  索元玉突然把頭縮了回去,俏臉通紅地輕撫著胸脯,一面望向李十二娘求救:“怎么辦?被他點破了!”

  坐在榻上的李十二娘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有些傻娘子總是喜歡自做聰明。

  李嗣業笑著搖了搖頭,快步走到草廳門口,卻又突然折返回去,進入酒肆蹬蹬蹬地踩著樓梯來到二樓客房門口。兩個娘子正在房中小聲地絮叨著,多半是在評說自己的不是。

  他上前去輕敲門扉,索元玉挪步到門口,開出一道縫隙看見是李嗣業,推擠著就要閉合,無奈李嗣業力氣更大,硬生生地推開門擠了進來。

  李十二娘抬頭看了李嗣業一眼,慌忙低頭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掩蓋了所有的想法。

  “出去啊!你進來做什么?”

  李嗣業大大咧咧地說道:“我上來就是跟你解釋一下,伽延從不是我的什么老丈人,他本來想把女兒介紹給我,但是我給拒絕了。如果你是因為這個生氣,實在不必生氣。”

  “誰,誰生氣了?”索元玉輕拽了拽自己的發絲:“你說這些我們根本就不在意,你娶誰跟誰那是你的自由,犯不著跟我們說。如果你要解釋這個,那就不必了,請李郎離開吧。”

  李嗣業抬手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了一邊:“我不是跟你說,我是在跟十二娘說。”

  索元玉氣得鼓起了胸膛,手指指著李嗣業,卻形容不出任何話語來罵他。

  李十二娘稍稍抬起眉眼,立刻又低頭躲閃開去,臉頰暈起一片紅霞,柔聲說道:“之前我也沒有生你的氣,現在就更……更不會生你的氣了,你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李嗣業鄭重地點了點頭,咳嗽了一聲說:“我確實是有很重要的話對你說。”

  索元玉在旁邊陡然睜大了眼睛,顯然想不到李嗣業會如此急切直白地說出他的心里話,連忙拱手退步說:“要不我回避一下?”

  “元玉,你不用回避。”

  索元玉呆呆地站在一旁,發現自己橫亙在他們之間非常刺眼。

  李十二娘的臉愈發紅了,蚊蚋似的柔聲說道:“就不能等到明天嗎?”

  “明天就來不及了,我非得今天說不可。”

  “那……李郎請說,十二娘洗耳恭聽。”

  李嗣業突然搖了搖頭,欲轉身離去:“我這樣唐突地說出來,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還是算了吧。”

  “哎,”李十二娘心中焦急,險些起身追出去,卻依然穩穩地坐在那里,柔聲羞紅地說:“你都不說,你怎么知道我不會答應。”

  “那我可說了。”

  “嗯。”

  “其實我想問你,今天晚上我欲宴請眾人喝酒慶功,也想請你前去列席,請你到席上表演劍舞助興,不知你能不能賞光前來。”

  李十二娘抬起了眼眸,俏容也逐漸變得寒面冰霜,兀起嘴唇冷聲說道:“我們要休息了,還請李守捉使行個方便,元玉,送客!”

  索元玉倒是松了一口氣,也冷起臉與閨蜜同仇敵愾,伸出雙手把李嗣業推搡出門外。

  李嗣業趴著門框探回頭說道:“你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倒是給我個準話。”

  十二娘也負氣一口回絕:“我十二娘雖不才,但也是公孫弟子,豈是能隨便給你們表演劍舞的。”

  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有道理,你是名人,出場費肯定要高,說吧,想要多少錢,才肯出席今日的酒宴。”

  聽到這種話,連李十二娘這樣淑靜持重的女子也忍不住了,直接一個字:“滾!”

  “哎。”

  李嗣業認為,要想再見到她這樣精彩絕倫的劍舞,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這樣高傲的女子,性格也是如此的乖張,一怒一笑猶如黃梅盛夏,陰晴無法預測,娶娘子絕對不能娶這樣的。

  當天晚上的慶功會,李十二娘和索元玉果然沒有來,只是蔥嶺守捉的軍漢們圍坐在草廳四周,識匿部只有若失羅和阿蘭達代替其父兄前來出席。席間眾人歡笑連連,大膽豪放的康居女在旋轉起紅色的裙擺,鈴鐺在裙裾上叮當作響,由于旋轉的速度過快,暈暈乎乎的康居女會趴在案幾上,與守捉郎們討要一杯酒,只用貝齒咬住,用最妖嬈的姿態仰頭灌了下去。

  阿蘭達的豪放程度不低于這些康居女,只是她的豪放只針對一個人,那就是端坐在主位上,像木頭一般只知喝酒的李嗣業。

  他主動擔當酒官,給每一個人倒酒,然后趁機坐在李嗣業身邊。用眼睛偷瞄他健壯的身軀,感受這個男人身上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雄性氣息。這年頭還沒什么肱二頭肌,八塊腹肌,馬甲線之類的說法。但李嗣業一坐在那里,就有種淵渟岳峙的錯覺,這是天生的武將氣質,別人如何都演不來的。

  如果識匿部落的男子,也有他這般如山岳般健壯的身姿,她也不用等到今天還在挑挑揀揀,可惜漢人的月老,不照顧她這個異族的女子。

  宴會結束后,李嗣業命令若失羅拖走已經醉倒在草廳中的阿蘭達,周圍的軍官們也都叉手告退,他出言留住了醉意醺醺的藤牧和田珍。

  “你們兩個,沒有喝多吧?”

  兩人叉手稟道:“李郎若有差遣,絕不耽誤。”

  “很好,”李嗣業吩咐道:“藤牧,你二更時分,你牽一匹馬到草廳后院,把裝了貨物的棧車套上馬,運送到徙多河下游十里處,看到三堆篝火就把車放在那兒,把馬給騎回來。”

  “田珍,你三更時分,看看看守羊圈和馬廄的兵卒是否喝醉,然后偷悄悄把兩門打開,將除貢覺贊、桂射手外所有的俘虜都放走。”

  田珍表示不能理解,再有三四天都護府就會派人下來點驗,突然跑了俘虜,這該如何向上面交代?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解釋,你只管去辦。”

  兩人分別叉手告退,各自去籌措準備,李嗣業雖然瞌睡連連,但依然趴在案幾上,頭枕著案面,等待兩人回來通稟。

  蔥嶺徙多河下游十里處,宗呂卷著羊氈瑟瑟發抖地躲在山坳背后。他用隨身配刀在山壁上掏出狗窩大小的窯洞,瑟縮著蹲了進去,但蔥嶺夜間的寒風依然侵襲著他的體溫。

  他眼睛死死地盯著遠處的三堆篝火,期待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遠處傳來了馬蹄嗒嗒聲與車輪粼粼聲,宗呂慌忙往狗洞深處躲了躲,卻把頭探出來好奇地觀察著。

  趕車人直接把車留在原地,給馬解開籠套,摘掉車軛,安蓋上馬鞍,然后翻身上馬,在寒星零夜里傳來一聲‘駕’,撒蹄消失在荒野里。

  宗呂猶疑地等了片刻,沒有人殺回馬槍。他這才瑟縮著身子走出來,躡手躡腳地牽著坐騎走到那輛棧車前,滿臉猶疑地拽住覆蓋在貨物上的麻布,猛地掀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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