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見到的人,不管是舊防衛軍出身的警務局士兵,還是自社會各界招募進來的技術類人員,全都和門口的守衛一般無二,精神萎靡不振、眼神呆滯、反應遲鈍,遮掩不住的疲倦。
有的目光呆滯的癱坐在地上,似是回味著夢境;有的滿臉焦躁的躺著,碾轉反側,似是想要重新進入夢境;有的則失魂落魄的走來走去...
再沒有了恪盡職守,秩序、規矩,也就蕩然無存,往日戒備森嚴、關卡重重的TPC總部基地,如今如菜市場一般任人進出。
千葉誠從一開始的驚異、再到后面的憤惱,直至現在的沉默。
親眼見到,才知道齊結拉的幻夢影響有多么的可怕,瞬間就擊垮、摧毀了在人類社會以存在數千年之久的秩序 估計也只有親身體驗過,才能知道齊結拉的誘惑力有多么的強,即便是宗方這樣意志堅定的戰士也屈服于它,若非心智還保有一絲的清明,怕早已和沿途的人一樣,如行尸走肉一般,哪還會在前面搖晃著帶路。
不僅人類無法抵擋,身為以超群的精神力聞名宇宙的瑪澤蘭星人的瑪雅,也沒能抵擋住齊結拉,夢醒后亦是同樣的萎靡、同樣的難受,的確如陸克所說,齊結拉是智慧生物的克星,只要心中還有欲望,就無從抗拒它的呼喚。
一路走來,千葉誠突然悟了,為何幽憐對超古代文明滅亡的過程及黑暗的支配者一直三緘其口,不愿意去提、更不愿詳細的去說。
因為沒有意義,如果人類無法拒絕齊結拉的夢境,那么即便有迪迦奧特曼也逃不過滅亡的命運,自然不用考慮如何對付黑暗支配者。
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最上端的司令室,自動門識別到打著哈欠、揉著眼睛的宗方,當即打開來,顯露出后方燈火通明的司令室,多虧了這座基地是高度智能化與自動化,才能在所有人離崗的情況下,依舊保持正常運轉,否則此時別說燈光了,怕是通風都沒了,讓這個總部基地的人來波團滅。
儀器能保持自動運轉,但人卻不行。
訓練有素、意志超群的勝利隊員,此時卻癱坐在轉椅上,躺在光潔的地板上,趴在桌子上,生動而形象的演繹著無精打采、萎靡不振,哪怕聽到自動門開啟的聲音,也沒人動彈。
一向較為重視規矩的宗方,此刻也沒一點的反應,很干脆的找到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毫無形象的靠在椅背上,眼神渙散、身形懶散,看不出一點過去的精干歷練。
就連瑪雅也晃了晃千葉誠的手臂,有氣無力的說道:“城,什么時候回家?好困吶。”
“馬上!”千葉誠低聲說了句,拉來一個椅子,給瑪雅讓她坐下,隨后走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居間惠身旁,開口道:“居間隊長,現在情況十分的危急,我們要盡快行動起來,不然世界絕對難逃毀滅的命運的。”
“...哦!”
“哦?”千葉誠愣住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還趴在那里,絲毫不為之所動的居間惠,仿佛千葉誠剛剛說的不是世界毀滅、人類滅亡,而是無關緊要的廢話一樣。
他本以為居間惠有著幽憐的‘基因’,說不定對齊結拉有一定的抵御力,可以商議一下,可現在看來...
大古慢吞吞的從地板上爬起來,也不站起來,就那么半躺著,打著哈欠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能怎么辦呢?又進不去夢境維度,也拿齊結拉沒辦法,還不如好好的...哈,睡一覺呢。”
倚靠著椅子的麗娜也跟著說道:“是啊,你沒有把握打敗黑暗支配者,我們也沒有超古代文明那么發達的科技,總歸是要滅亡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區別呢,還不如開心一點、快樂一點。”
中央電腦前的野瑞十分艱難的抬起頭來,用只睜開一條縫的眼睛,看著吵鬧的幾人,不悅的說道:“安靜點啦,我馬上就能睡著了。”
癱坐在椅子上的宗方一個勁揉著太陽穴,似是有點理智的說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但是人類現在應該不需要你的保護了,既然一切都是注定的,比起在混亂中痛苦死去,還不如在美好的夢境中滅亡呢。”
居間惠終于直起腰來了,但卻向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再無從剛滿二十歲開始就維持的女強人姿態,聲音無比柔弱的說道:“我現在相信齊結拉是地球的禮物了,對于走向滅亡的人類來說,齊結拉的確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大家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齊結拉,所以就像幽憐說的那樣,你離開吧,人類真的不需要奧特曼了。
“大家...”千葉誠雙拳慢慢的握緊,這一幕他有預想到,但還是想過來看看,奢望著能夠遇到個清醒的人,能夠告訴他,還有人在沒有放棄,還有人在拒絕齊結拉。
可是...
沒有!
這顆星球上,真的只有他還是清醒的,也只有他是個瘋子了。
千葉誠沒有多說什么,轉身抱起一直打瞌睡的瑪雅離開了司令室,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準備帶瑪雅回家。
他知道也體會過言語在‘美好’面前有多么的蒼白無力,就像學生時代,不管老師、家長是苦口婆心的勸導,還是拳腳、戒尺相向,也依舊不會放棄危害身心和成績的手機、電腦、游戲等。
而齊結拉構建的美好夢境,比這些還要美好無數倍,比粉還要讓人沉迷無數倍,縱然你有主角的演講,能夠讓人一聽就幡然悔悟,可全世界有幾十億人呢,單單讓司令室里的勝利隊‘痛改前非’又有什么用,依舊無法阻止齊結拉在現世界里出現。
“超古代文明大概就是這樣滅亡的吧。”千葉誠在心中默默的想著,走在幽長的走廊里,兩側隨處可見躺著的人、哀嚎的人,沒有一個愿意多看他一眼,也沒有一個要接受除美好的夢境之外的幫助。
不再被需要的感覺,原來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