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外乎這個年過四旬的男子大驚小怪,實在是屋內的情形的確很像雌雄大盜正在作案:
兩個陌生人戴著遮掩面目的墨鏡和帽子,屋主人則躺在地上,還被這兩個陌生人圍著,并且其中一個人還擺出了一副要拖拽的樣子,怎么看都像是殺人藏尸的作案現場。
“你是醫生?”千葉誠看到進來的人背著個藥箱子,趕忙說道:“快來看看,他得情況不太妙。”
沒有白大褂而是穿著灰色西服的‘醫生’步伐矯健的繞過房間里堆積的瓶瓶罐罐,確定根津正親只是病發昏迷,心中才松了一口氣。
從表面油漆都出現裂痕的藥箱里掏出半舊的聽診器,緊急診斷了一番,才讓千葉誠幫忙,小心的把根津博士抬到旁邊的沙發上,又從要向里掏出一瓶藥,給根津博士灌下去...
這個不知名的鄉村醫生在忙著救人,千葉誠和瑪雅站在一旁,余光打量著這個并不算大的老房子,里面沒有什么家具擺設,只有一張張舊桌子,上面散落著大堆的文件和各種各樣的試管、燒瓶、酒精燈之類的簡單儀器。
價值最高的應該就是看著就很有年頭的顯像管電視和一臺估計只能玩玩蜘蛛紙牌的老電腦了,可能是根津博士用來演算數據的,這些就是這名曾經天才科學家的所有‘研究設備’了。
簡陋的不能再簡陋了,別說跟專業的實驗室相比了,可能一些中學的實驗室里的設備,都比這齊全,比這高大上,曾經享有盛譽科學家,如今淪落至此,讓人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一股心酸。
當初,根津正親被譽為天才科學家,年紀輕輕就成為北海道能源開發研究所的所長,帶領團隊研發出了一種名為‘滋爾達’的化合物,被認為具有取代傳統化石能源的可能,獲得了巨大的榮譽和矚目,可謂意氣風發。
但巔峰過后就是下坡路,在深入研究中,發現‘滋爾達’一旦和空氣接觸,就會立刻氣化,和空氣混合后,變的極其容易爆炸,并且威力非常的恐怖,遠超當時一切爆破物。
如若只是這樣,根津正親別說炸了半個小鎮,就是把整個小鎮都夷為平地,也會被防衛軍保下來,然后改頭換面,秘密研究滋爾達。
可問題是滋爾達不符合軍隊的需求,或者說性價比低到離譜。
防衛軍要求的是皮厚耐操,像三硝基甲苯、塑膠炸藥那樣,隨便揉捏,甚至扔進火里都不會爆炸。
而滋爾達相當的不穩定,并且非常的危險,對容器的密封性和運輸中的安全性要求極高,一旦和空氣接觸,那馬上就會發生化學反應,幾秒后就會發生大爆炸。
更加恐怖的是滋爾達必須一直保持密封,且無法通過添加其他化合物使其失去原本的性質,這就意味著滋爾達無法銷毀,必須一直密封保存,哪怕容器過期了也只能在外面套一層新的,而不是換個罐子。
的確可以在真空中換容器,可沒人敢冒險,因為一旦出現意外,那整個實驗室連帶附近的城市,都會被炸成平地,相比之下,在外面套幾層容器,成本可太低了,也沒什么危險性。
還有就是爆炸威力太大了,眼藥水大小一瓶的滋爾達爆炸,就可以和幾萬噸的彈藥庫殉爆相媲美,一立方的滋爾達,能把整個國家給送上天,的確比核彈威力強。
但核彈只要不引爆炸藥部,就不會發生鏈式反應,儲存方便且安全,可滋爾達只要碰到空氣,就會立刻爆炸,安全性低到令人發指的地步,要是戰爭年代,自然沒那么多的顧慮,可和平年代,核彈威懾足夠了,并不需要稍有不慎就會先把自己炸上天的滋爾達。
這就像練功,有養顏美容的玉女心經,誰會練毀容的千蛛萬毒手。
因此,防衛軍經過再三權衡,放棄了這種無比危險的化合物,自然根津正親也被放棄。
麻美慢慢的走到破舊的沙發前,目光呆滯的看著昏迷不醒、滿頭的白發、滿臉褶皺的老人,無法相信這是她記憶里那個強壯如山、堅韌如磐的父親。
曾經父親是那么的愛笑,每次回家都會給她帶禮物,休假也會帶著她到處玩,那段開心和快樂的時光,也是麻美在地下時光中的慰藉,可現在他卻無比虛弱的躺在沙發上,清晰的告知麻美父親——老了。
麻美內心充滿了難言的悲傷,如若她能流淚的話,早已淚流滿面,比發現自己變成了幽靈,茜拉在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獸,還要痛苦和無助,不由得喊出聲來:“爸爸!”
昏迷中的根津正親卻好似聽到了常人白天根本聽不到的聲音,發出了沙啞的聲音:“麻美...”
“太好了。”自稱谷口的醫生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這說明根津正親挺過來了,這才放心的直起腰來,直起腰來,將聽診器摘下來,折疊著放回醫藥箱中。
果然,沒多久,根津正親緩緩的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掛滿蜘蛛網的天花板,然后就聽到了谷口的聲音:“醒了啊!”
“又被你救了啊。”根津正親說著艱難的從沙發上起身,一直守在旁邊的麻美下意識的想去攙扶,可手伸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人類了,黯然的垂下手來。
“感謝他們吧,他們先發現的你。”谷口已經收拾好了醫藥箱,頭也不抬的伸手一指站在另一邊的千葉誠和瑪雅,根津正親扭過頭來,疑惑的問道:“你們是...”
“根津博士,你好,我們是記者。”那張記者證再一次發揮了作用,畢竟現在有谷口這個外人在,總不能說麻美的靈魂帶他們來的。
谷口聞言頓時拉下了臉,冷哼了一聲,道:“你們的鼻子還真的是靈,躲到這了,還能找過來,他都已經...”
“好了,谷口,咳咳...別說...咳咳...”根津正親話說到一半就劇烈的咳嗽起來,每一聲都好似重錘,砸在麻美的心頭,看著痛苦咳嗽的父親,卻什么都做不了,這讓她愈發的擔憂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