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烏鴉飛進寂靜的宮殿,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便停留在宮殿上王座的扶手邊。
“怎么了?”坐在王座上的男人挑眉看了眼烏鴉。
“嘎嘎嘎——”
“喔,殺一個‘魂修者’?”男人重復著烏鴉的話,然后思索了一會兒,“但是這孤城哪還有魂修者?行,我自己去一趟。”
“噶——”
“行行行,我去,不過你要和他說,這可是他最后一個人情了,以后我就不欠他什么了。”男人一邊吩咐著烏鴉,一邊站起了身,而他身上的大袍子緩緩落下,露出了紅果果的身體,而看見了這一幕,吊燈上的烏鴉群頓時躁動起來,飛了下來圍住男人。
烏鴉群漫過男人的身體,紅著眼睛拼命地啄食著他的身體,汩汩的鮮血從鴉群的縫隙里流出,逐漸將暗紅色的地毯重新染紅。
“是那里么?”吳辭遠遠地就望見了一座低矮但是占地面積很大的建筑。
“嗯。”蘇渭收起地圖,點點頭,“那就是孤城監獄,主體部分在地下。”
“嘿嘿。”二娃一笑,“就讓我們去拆了它吧。”
“先抓住典獄長,其他的隨便你們。”蘇渭便抬步向那里走去,典獄長在地圖上的領地并不是很大,實力預估大約是三書匠戰力,以他們的實力,應對起來是綽綽有余。
而在監獄主體占地很大,若想慢慢搜又是要花三四十的思考點,萬一有些密室啊暗道什么的,他也不一定能找得到笑笑,所以蘇渭決定直接進,不打算再使用信息感知了。
二娃得令,便走向監獄圍墻。
“轟——”
雖然早就已經見識過了二娃的拳頭,但是每每看見那沖天而起的光芒,蘇渭還是感覺到極為震撼。
和現代精通搏擊技術的大娃不同,二娃只會一拳,那便是最基礎的馬步沖拳。
當然,二娃從來都不承認自己只會這么一招,根據他的說法,他至少也會馬步沖拳簡易版、馬步沖拳快速版、馬步沖拳認真版和馬步沖拳蓄力版等等,更何況還有正切馬步沖拳、側身馬步沖拳、倒立馬步沖拳、旋轉馬步沖拳……
而現在給他們展示的,就是那強度最高的馬步沖拳蓄力版,在扎起馬步閉眼蓄力之后,他緩緩推出一拳,如同推出一座山一般,很慢,卻帶動風旋流動,然后,拳頭按在了監獄那厚實的合金外墻上。
光芒盛起,他的拳頭如同一顆小太陽般明亮,而外墻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然后是更為激烈的沖擊波一樣的東西蕩開,猛烈地吹動著圍觀者的頭發。
僅這一拳,便將這外墻轟開一個直徑四五米的大洞,而那洞口邊緣處,則是一種像是曾被熔斷一般的凝固鐵汁。
二娃的拳頭,不管看多少遍還是這么吊炸天,而蘇渭又看看二娃那光溜溜的腦袋,明白了拳頭威力的來源。
話說,自己要不要也理個光頭?
算了,額頭有些高,不適合搞這些東西。
腦海里胡思亂想著,蘇渭跟著他們走進了這個監獄。
破開墻的地方剛好是囚犯們的戶外活動區域,此刻仍有熙熙攘攘的一些身著囚服的人在空地上游蕩著,然后機械地看向他們。
“外人……”
“不一樣的味道。”
“他們居然敢炸開墻,典獄長會殺了他們的。”
“沒關系。”
竊竊私語從不遠處傳過來,但僅限于遠觀和低聲議論,沒有人敢接近他們,也沒有人敢借機從他們打開的洞跑走。
“這里……有些奇怪。”蘇渭望向那些穿著囚服的人,疑惑道,“那些人里……”
“有些是遺族,有些是人類。”莉茲接上話,“居然能夠和平共處。”
“不對,不算是和平共處。”蘇渭定睛看去,他的目力可以清楚地看出來,那些人的眼神,都很死,沒有什么太多的活力,“他們的精神狀況,有點問題。”
“怎么樣?”莉茲則是回過頭來,小眼神在吳辭身上轉悠了一圈,“你能不能醫好他們?”
“我是外科醫生,不是心理醫生。”吳辭很認真地回答。
“切。”但莉茲卻不想很認真地聽,撇撇嘴道,“不會就不會嘛,扯那么多干什么?”
“你!”吳辭一急就要上前理論,滿嘴的“心理醫生和普通的醫生完全不一樣”“一個是研究身體,一個是研究心理”巴拉巴拉的。
“呵,你自己說,物質是不是決定精神的?”莉茲只是瞥一眼他,一句話把他的路子封死。
吳辭:???
甲:好家伙,我特么當場好家伙。
乙:得,還扯到唯物主義了。
丙:我站女仆,唯物主義萬歲!
丁:哲學的氣息♂
“各位客人遠道而來,請問有什么事嗎?”這個時候,一直等著的正主也終于出現了。
“嗯?”蘇渭看著面前不遠處出聲的小孩,愣了愣,他是沒有想到,出來主事的會是一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孩子。
這個孩子穿著白色扣子的黑色長袍,袍子及地,大大的兜帽背在身后,整個人顯得小小只,看起來很可愛。
但是背后的三個兩米多高長得像生化暴君一樣的巨人可就一點都不可愛了,他們手上抓著等人高的巨錘,頭戴布頭套,亦步亦趨地緊跟著小孩。
“人類?”這個時候,莉茲突然輕聲開口道。
“人類?”蘇渭聽見了,再看向這個小孩,更令他疑惑的事情出現了,這個居然是人類。
“沒錯,我就是這里的管理者,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小孩笑吟吟道,頓了一頓,“典獄長。”
“行。”蘇渭點點頭,“我們是……外鄉人。”
“我們來參觀一下你的監獄,你這里……”蘇渭面色平靜地環顧了一圈,結果他就看見吳辭帶著大狼一溜小跑地沖向不遠處一個落單的囚犯,然后飛快地用手術刀的刀柄敲暈一個,一邊的大狼也是手腳麻利的把那個囚犯裝進了麻袋。
你們特么的在干嘛啊?大狼你那麻袋又是哪來的?
甲:出現了!卑鄙的外鄉人!
“來你們這兒……”蘇渭一步跨到了小孩和吳辭兩人之間,把視野擋得死死的,然后接著說道,“參觀參觀。”
“行,那就參觀參觀。”也不知道這個典獄長是怎么想的,他居然真的同意了。
神特么參觀參觀,蘇渭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些什么,但是看起來這里確實很有古怪,所以他決定按兵不動,簡單的試探之后,他發現這些人的戰斗力并不高。
至于是怎么發現的,也很簡單,從他身后這些人完全沒有任何警惕的樣子就可見一斑,典獄長和他的獄卒們的實力,控制住這個監獄那是綽綽有余,但要說打吳辭大狼這樣的人……
“!”正這么想著呢,蘇渭突然就看見在典獄長的背后,一個舉著手術刀的白大褂和一個舉著空空的蛇皮袋的黑風衣正在追著一個囚服,跑得那叫一個塵土飛揚、激情四射。
今天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了,他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不是,你們一個醫生,一個殺手,跟人囚犯過不去干嘛?你們抓他到底是想干嘛?
“嗯?”似乎是察覺到了蘇渭在看自己身后,小孩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眼見著典獄長想要回頭,蘇渭連忙攔住他,“沒事,不如你來介紹介紹這里吧。”
“行。”似乎是微微側頭就意識到自己的身后被那三個巨漢遮擋住,因此典獄長并沒有再回頭看,而是跟蘇渭搭話,神情之中看起來很是自豪,“可以說,在孤城這個地方,只有我這里才能做到真正的人和遺族和平共處,因為在這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罪人。”
呃,聽起來有些中二,但是這種事情出現在孤城里也不是那么奇怪。而且,誰說孤城里人和遺族不能共存的?今天剛見到的那個喪子的媽媽,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
雖然說搞不清楚他兒子是怎么死的……
難不成是笑笑干的?所以她才把提前送走了?
有點牽強,笑笑沒那么冷血,做不到殺死一個老朋友。
話說,為什么那個被追的囚犯不叫啊?
想到這里,蘇渭便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囚犯長大嘴巴,聲嘶力竭,但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回頭,就看見莉茲耳垂上的鈴鐺微微動著,但是同樣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蘇渭的目光,莉茲撇過頭去看風景,一邊吹起了無聲的口哨。
乙:專業團隊。
毀滅吧,我累了。
“在這里,所有人都要參加勞動,種植糧食和蔬菜。”典獄長侃侃而談,“在周末,我們會一起進行審判,接受洗禮,完成自我的升華。”
“聽起來不錯,能帶我去看看嗎?”蘇渭接著說道。
“可以。”典獄長微微笑道,然后帶起了路,“不過今天可不是周末,所以我只能帶你們參觀一下我們的禮堂。”
趁著他轉身的功夫,蘇渭便趕緊看看自家的醫生和殺手干了什么,但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這倆人居然沒影兒了。
就不該把吳辭和大狼放一起,他算是發現了,這倆人拆開來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湊在一起,就尼瑪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但是有著后面這一群保安加上女仆,蘇渭還是比較放心自己的安全的,他也想看看,這個典獄長究竟在賣什么藥。
更關鍵的是,他需要進去看看,這里的監獄,到底是不是夢中見到的那個。
這很關鍵,關系到他接下來的選擇,所以他才選擇按兵不動。
而且,看看這里,其實也很有意思。
跟著典獄長走,他逐漸對這里有了一定的了解。
孤城監獄建于零八年,至今十二年,因此各方面還不算老舊,現如今一共關押犯人一千零三十人,有獄卒一百七十人,其他工作人員十三人。
一共四層,除了地上的典獄長辦公室、種植園、室外活動場以外,其余的功能區全都位于地下。
地下二層是生活服務區,值得一提的是,因為犯人的每日義務勞動包括人力發電,所以這里還是有著一套完備的供電系統的。
至于地下三層,就是囚犯區,而四層,典獄長并沒多提,只是說那里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
重刑犯?恐怕有點內情。
幾乎是本能反應,蘇渭就意識到這個地下四層不對勁,很有可能就是夢里笑笑所在的那個地方,于是看向典獄長的目光也愈加不善起來。
如果是真的,他不介意讓這個典獄長嘗一下凌遲,他覺得以吳辭的水平,割三四百刀不死什么的還是可以的。
對了,吳辭呢?
“這里就是醫療服務區了。”像是在介紹自己最棒的玩具,一路上,典獄長分享的一直很強烈,“這里有著五名醫療工作者,足以應付日常的醫療需求。”
五個?
是那邊房間里倒著的嗎?
幾乎是同時,蘇渭就看見一個開著門的小房間里,橫豎倒著五個穿著白大褂的家伙。
不等他思考這是怎么一回事,他就看見房間里又探出一個戴口罩的腦袋,腦袋左右張望了下,然后一下子關上了門,門上的牌子也從“空閑中”轉成了“手術中”。
只不過,那一身黑風衣已經暴露了這腦袋的身份。
我特么!
“莉茲莉茲!”蘇渭急忙拉拉自家的女仆,“快隔空傳個話,問問吳辭到底要干嘛,他就在那個小房間里。”
“喔。”這點能力的變通對莉茲來說自然是不在話下,于是她便照做,不多時,蘇渭的耳邊便傳來了吳辭的答復。
“哦,莉茲提醒到我了,物質確實決定精神,我要試試能不能靠開刀治好這兒的囚犯。”
“莉茲!”蘇渭就知道,這些家伙是必然不可能安分的,于是怒視著莉茲。
“呃。”莉茲倒是沒一點不好意思的心情,她就經常調戲吳辭啊,這算什么,于是為自己開脫道,“所謂醫者仁心,你就隨他去吧,別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