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天,略刺眼。
某處高樓的平臺上,蘇渭蹲在邊緣處,居高臨下俯視眾生。
地面上的人如螞蟻大小,組成黑色的群形態的東西,有節奏地擴大又縮小,凝合又分離著,如同數不清的有力跳動著的心臟。
這是星期一。所有人面色匆匆,繁雜的工作總是不約而同地堆積在這一天,但是如同這心臟一直跳動這么理所當然,沒有人會停下腳步,在這座玻璃迷宮里,所有人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奔跑著。
“你在干什么?”似乎是已經過了很久,林雪卿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觀察人類。”蘇渭下意識地回答,而后回頭嘿嘿笑著,“其實我是一個不太合格的人類觀察者。”
“0.0”林雪卿沒有說話,只給了他一個眼神。
“這里將會是某個起點。”蘇渭篤定地說道,“這個位置很特殊,四周被高樓環繞,因此一天中大部分時間被陰影籠罩,很不顯眼。唯一的缺口是那邊的酒店,那家酒店的雜物間小窗戶正對著這里,并且離這里約二十米遠,這是一個很巧妙的距離,再垃圾的翼刃也能飛躍這個距離……誒你看我干嘛?“
“沒什么。”林雪卿面無表情,冷聲道。
“?”蘇渭總感覺林雪卿的臉黑了些,但也沒在意,繼續說下去,“然后就是這一片,以我們現在高度為平面,以這個位置為中心看四周的話……”
他環視一圈,周圍地形起伏不定,陽光若有若無,放眼望去視野中滿是亮暗交錯的大格子,這些大格子之間或是“裂谷懸崖”,或是通向下方的羊腸小道,錯綜復雜。
“這里很適合翼刃和尾刃的逃脫。”林雪卿明白了蘇渭的意思,以酒店為翼刃的跳板,這里就是迷宮的起點,有很多條適合翼刃和尾刃這種高敏加點選手的逃離路徑,只要足夠果決或者說是膽子夠大,很容易快速逃脫圍獵。
“當然,主要還是早上十點鐘發的新生位置圖里,這附近就這倆人。”蘇渭繼續說道,“這家酒店網上評分不高,很難找。他們很有可能是精心挑選的位置,而且現在一定還在里面觀望著,靜候局勢變化。”
“然后你就引來了老生們?”林雪卿目光聚焦在酒店門口,這么一會兒,好幾個年輕人分成幾批走進了酒店,清一色的鴨舌帽掩面。
“對,再讓我們幫他們把這里變成終點。”蘇渭笑瞇瞇,“這樣的與老生的相遇才不會顯得唐突和刻意。”
他打開自己的行李袋,取出那個大網球,然后慢慢展開大網球,將它變成一張大網。
又遞給林雪卿兩只藥劑,這是從小胖子和眼鏡男的手提箱里拿來的,“這個是速效麻醉劑,等下翼刃由你負責,另外一個我來,希望別是兩個翼刃。”
林雪卿接過來,然后看著拿起磚塊的蘇渭。
他把磚塊挖出一個小洞,然后把針劑插了進去,針頭朝上,閃著寒芒。
“?”雪卿の疑惑。
運動鞋印在地上的腳步聲很輕很輕,步伐蔓延著,在來到地毯區域后就突兀地消散了。
一行六人堵住了小小的房門。
為首的男人輕聲問身邊的人:“是這個么?”
旁邊的人點點頭,“剛剛我套了負責內務大媽的話,現在這個點還沒有退房的就三個房間,只有這個是雙人間,還有兩個是大床房。”
為首男人的眉毛挑了挑,這么說的話,應該不會有錯吧?
男人輕輕把手放到門中央,旁邊的人從懷里拿出一把大鐵鉗,對著門縫處。
為首的男人敲了三下門,剛要開口,門已經打開,一個中年男人罵罵咧咧:“電話都說了不要不要,怎么還來……”
中年男人看見面前的六個大男人,表情有些僵,“你們,干嘛的?”
為首的男人訕笑著,掏出一根煙遞到中年男人嘴邊,“社區送溫暖,來個華子?”
砰——門被關上。
“神經病吧這群人——”
六人面面相覷,看見彼此身上名為FFF的黑色火焰燃燒起來。
很快,六人站在了第三個房間前,為首男人敲門,一邊說著:“酒店電路檢修,方便便開門檢查一下嗎?”
門開了一條小縫,然后傳出一道冰冷的女聲,“不方便。”
聽聲音……年齡符合,性別也符合。
為首男人猛的推門,身邊男人剪斷門與墻壁之間的鐵鏈,沖了進去。
迎面而來的是一串冰藍色羽刃,進來的人順勢閃身躲進一邊的廁所。
三條尾刃甩過來,切碎地毯,掀起,遮蔽住視線。
于此同時,一點寒芒刺透地毯,而后瞬間撕碎地毯。
不過已經晚了,目標二人已經消失在房間里,只剩下窗簾烈烈作響。
冰藍色的雙翼折射著陽光,散發出瑰麗的色彩,翩然上升著,四根尾刃纏著羽翼,兩人緩慢地朝著預定的位置飛去。
空中突兀地出現一張大網,兜頭罩過來。那翼刃頓時一驚,立刻折翅下降,而尾刃也在此時爆發,延伸出十余米,如一張手抓住了網,揉成一團,然后反手丟了回去。
振翅,兩人很快來到平臺之上,上面的人并沒有再做什么多余的舉動,只是靜候著她們兩人的到來。
翼刃是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女孩,身著一身藍色洛麗塔風的洋裙,精致的娃娃臉,自然卷的單馬尾黑中帶著一點天然的金色,面容很是稚嫩,但此刻依然是面色嚴峻。
尾刃則是一個高得多身材勻稱的女子,面色冷峻,穿一身黑白分明的執事服,她的目光鎖定著蘇渭,“小姐,小心。”
小姐?大清亡了!
蘇渭內心吐槽著,動作卻是絲毫不慢,一探身,尾刃纏成一股,猛的打在兩人之間,兩人本能地散開,炸起的煙塵頓時阻隔了兩人。
不論怎么說,既然之前她們認識,那自然要把2V2變成1V1和1V1,他可不認為自己和林雪卿之間有任何默契可言。
林雪卿一揚手,一串羽刃凝合成一把黑色長劍,隨即飛快沖刺上去。
他嘖了一聲,能把羽刃化劍,已經不是菜鳥翼刃了,至少也是入門水準,當然,他自己的入門標準比較高,隨著自己的實力水平浮動。也就是說,不論何時,比他弱的都是不入門的水準。
只是不知道林雪卿還有什么沒表現出來。
女執事的尾刃是暗紅色,細長型,此時蔓延到全場,瘋狂地舞動著向蘇渭抽打過來。
四根,遠比一般尾刃更長。蘇渭想著,身后尾刃形成一個蛋,把他包裹著,擋下鞭擊。
硬度是一般尾刃的水準,力量中等,速度偏快。
就這?
蘇渭閃身向前,身后尾刃如錐,向女執事刺去,而后突然炸開,變成五根,齊齊舞動,將女執事的尾刃切斷。
女執事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一側身躲開后續的刺擊,快速移動起來,身后尾刃重新破體。
持續地刺擊,蘇渭止住身形,與她相聚七八米,身前五根尾刃瘋狂舞動著,不斷地沖擊著女執事的防守。
女執事利用尾刃擊打著碧藍色尾刃的側面,將其偏移。面對著繁復錯綜的尾刃,即便尾刃數量比起蘇渭更少,除了剛開始有些不適應被刺中身側些許肌膚,女執事逐漸變得穩定,不急不緩地一次次打開蘇渭的尾刃。
刺擊的速度越來越快,但是女執事應付地越來越輕松,甚至能夠騰出一根尾刃偶爾反擊,雖然沒什么用就是了。
很直觀地變得輕松起來了,既然如此,就該我了。
女執事抽出身側長劍,向著蘇渭沖刺,七八米的距離轉瞬即至。
蘇渭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執事,突然甩出一塊磚塊。
磚塊的速度很快,但是女執事仍是很輕松地側頭躲過,然后她就看見蘇渭嘴角泛起的微笑。
身后的磚塊被一根尾刃拍碎,卡在板磚里的麻醉劑尾部收到擊打,反向飛馳,扎在女執事背部。
女執事去勢不減地揮出一劍,但是蘇渭連退幾步,一下子拉開距離,默默看著女執事執劍半跪下。
那根尾刃,什么時候到自己身后的?
女執事的腦海中閃過最后一個念頭,然后意識帶著不甘陷入黑暗。
自己就這么失敗了?
蘇渭在她失去意識摔倒時就上前,穩穩扶住她,穩穩放在地上,想了想,又在她頭底下墊了塊磚。
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