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香江之前,他曾壯志豪情,和葉問隱晦流露過,內心真實想法,要做行走水面上的人。
無論局面如何惡化,都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想專心修煉拳腳功夫。
可真正看到同胞,作為間諜替日本人提供情報,還暗殺華國人時候,他內心無可名狀憤怒,又被瞬間點燃。
制止巡警開槍,除了照顧眾人情緒,更為重要原因,他想親手結果這事。
“跟我們回去!”兩位巡警趕到,望著泡在血水里,早已死去中年男子,不禁神色微變。
“這位先生,請立刻舉起手,先跟我們回警局!”兩人說話同時,槍口對準吳植,小心和他保持距離。
眼下這人雖不明身份,可明顯就是練家子。萬一靠得太近,被他反手制服了,那丟人可丟大了。
廖有錚等人趕到后,看到這一幕,不禁面色紛紛大變。
初到香江,竟攤上這么件事。
“武癡林,你快想想辦法!”張瑛早已回過神來,他此刻帶著哭聲,對武癡林求救道。
事情起因,就是因為他言語冒失,才會讓吳植遭到日本人偷襲,差點遭受到意外。
“你別急,我想想!”武癡林咬著嘴唇,拼命拍打自己腦袋。
吳植神色平靜,轉身看向面前槍口。既不投降舉手,也不開口說話。
過了一陣功夫后,隨著圍聚眾人增多,有人看不下去,大聲嚷嚷起來。
“兩位長官干什么,他為了保護我們,才打了日本人!”
“就是,只會槍口對準同胞,有本事打日本人去啊!”
“你們誰敢開槍,我們立刻向上投訴!”
聽到眾人各種威脅,兩位巡警苦笑不得。
如今中日之間,早變得非死即活。
只是香江特殊地位,不但頭上有洋人老爺,轄下又有熱情日益高昂,游街示威抗日民眾。
作為夾在其中探員,他們要兩頭應付,對上對下都要交差。
本想著哪怕這人,真的是日本人,帶回去交給上面,看對方怎么處置。沒想到,被吳植當眾給擊殺。
倒是痛快了眾位叫好民眾,可要怎么和洋人交差?
兩位巡警這些想法,只是在腦海很快閃過。兩人互相對望一眼后,很快收起手槍,沖吳植拱了拱手。
“這位先生,剛才多有得罪,這里向您道歉了,我們也是混口飯吃。就可憐下我們哥倆,跟我們去警局,做一趟筆錄吧!”
看到兩人如同耍魔術,突然變臉成可憐巴巴,吳植不由怔了下。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時,趙勇急匆匆身影,突然從遠處傳來。
“兩位警官,這位是我家掌柜,為香江發展做出過貢獻,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我見過你,你是周記店鋪賬房伙計!”趙勇氣喘吁吁,小跑到吳植跟前,其中一位巡警,盯著趙勇片刻后,突然恍然說道。
“對對,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周記店鋪定會給兩位長官,一個滿意交代!”說到滿意交代時,趙勇刻意壓低了聲音。
兩位長官互相對望一眼,突然失聲笑了笑。
“這位周老板,剛才哥兩個只是開個玩笑,別在意啊!”
“就是,身為國人卻當日本走狗,死的好!”另一位巡警,也跟著附和道。
見兩人聽到“交代”,瞬間變了笑容,吳植內心嘆了口氣。
趙勇所說交代,自然是花錢擺平。
兩位警官離開后,吳植謝過周圍聲援眾人,帶著廖有錚等人,跟隨趙勇離開此地。
汽車緩緩行駛,趙勇坐在前排副座,對吳植和廖有錚說道:“師傅,周師兄,對不住,我來晚了!”
廖有錚擺擺手,神色復雜看向趙勇,沒有說話。只是透過車窗,看向身后的兩輛車。
活這么大歲數,他還是第一次坐汽車。
看著神色平靜吳植,和意氣風發趙勇,廖有錚內心深處,不覺有幾分自嘲。
吳植倒是沒注意到,廖有錚心里變化,看著前排趙勇,和對方聊起佛山近況。
“對了周師兄,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日本人,而是我們華國人?”趙勇想到什么,疑惑看向吳植。
“那人地方口音,師傅應該能聽出來!”吳植笑了笑,看向廖有錚。
廖有錚點點頭,正要開口說話,突然聽到馬路兩旁,傳來一陣嘈雜聲。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吳植也注意到,車窗外異常動靜。
但見數十位民眾,揮舞著旗幟,舉著各樣牌子與橫幅,站在十字街頭,對來往路人喊口號。
“打倒小日本,還我河山!”
“日本鬼子,滾出華國!”
聲音有高有低,口號雖然不一,但其中男人和女人,小孩和老人,迎著汽車塵土,和來往路人目光,不斷聲竭力嘶叫喊,讓見者無不動容。
“師傅,師兄,你們見多了,也就習慣了!”注意到吳植兩人,神色流露出震驚,趙勇自嘲嘆了口氣。
“是啊,見多也就習慣了!”廖有錚笑了笑,收回目光后,靠座位上閉目養神起來。
吳植和趙勇兩人,互相對望一眼,停止了交談。
半個小時后,一處靜謐園區前,汽車緩緩停下。
在趙勇招呼下,眾人紛紛下車。
“這地方不錯,看起來挺安靜,費了不少心思吧!”聽到眾人驚嘆,吳植打量完四周,滿意對趙勇說道。
趙勇謙虛笑笑,回應了幾句后,招呼開車的人,幫忙搬行李。
待眾人忙活完,已是下午三點多。
“師傅,師娘,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晚上趙勇說有安排,給我們舉行接風宴,到時候我過來叫你們。”和廖有錚閑聊一會兒,吳植提出了告辭。
“行了阿正,你也夠累了,趕緊回去歇會兒吧!”見廖有錚不說話,廖有錚妻子笑道。
吳植拱手離開前,廖有錚鼻孔嗯一聲,總算是有了回應。
在吳植特意交代下,趙勇提前準備住處里,專門為廖有錚夫婦,分到一處獨立院落。除了環境優美,出門便是花草,還有一個寬大水池。
廖有錚妻子,轉了一大圈后,自然欣喜不已。
“老廖,你這弟子真有錢,對咱也是沒的說。看看這周圍環境,我跟你大半輩子,從沒有住過這么好地方!”
廖有錚嘆了口氣,坐在門外不出聲。
“你這是怎么回事,從離開佛山到現在,表情都沒變過,搞得誰欠你一樣!”廖有錚妻子,注意到丈夫神色,不禁板起臉說道。
“你婦道人家,不懂!”廖有錚擺擺手,不耐煩說道。
“我怎么就不懂,你這個人啊,不就是覺得,占了徒弟便宜,自尊心受損了。多大點事,回頭補償他就是。”廖有錚妻子坐下來,盯著廖有錚說道。
“補償,咱拿什么補償!”廖有錚瞪起眼睛,看向妻子。
廖有錚妻子聞言,頓時愣住了。
是啊,時至今日,“周正”成長速度,早已超出兩人想象。
“阿嬌,你說如果我們孩子,還活著該多好!”看著面前妻子,廖有錚伸手握住她手。
“你,多少年了,平白無故說這干啥?”廖有錚妻子,回過神來反問道。
廖有錚搖搖頭,沒有回答妻子的話,反而問道:“你說,阿正這人怎么樣?”
“老廖,你說的哪方面?”廖有錚妻子,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
“各個方面!”廖有錚回道。
“各個方面?”聽到這話,廖有錚妻子思索片刻后,突然有些不可置信,盯著丈夫說道:“你,你難道是想?”
廖有錚點點頭,用力握緊妻子的手。
“我答應過阿正,凡是能給他的,都要給到。如今阿正初來香江,我想發揮下余熱,幫他最后一把。”
“也算是了卻一直以來,我自己的心愿!”廖有錚說到這里,語氣充滿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