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土黃色的大手握住那一塊石磚的時候,令玄老驚愕的事情發生了。那一塊存在于石磚之上的斑紋居然如同活過來一般,迅速浸入大手之中,并以此為跳板,想著玄老的身體快速移動著。
“好快……”
在玄老的眼中,這道斑紋的移動速度快到他根本無法反應過來。但事實上,雖然斑紋的速度的確很快,但卻遠遠沒有達到極限斗羅都無法反應的程度。
這僅僅只是,玄老自身變的遲鈍了起來。
在進入這一條街道,靠近這一塊斑紋的時候,他就已經注定無法逃離。那不可名狀的存在已經標記了他,雖說一切看上去都是玄老臨時起意的決定,但這卻是命運的線條被波動的結果。
這道斑紋,是僅存的、還保留有雪色天鵝吻藥力的存在。但面對著那身體構成方式十分奇特的伊萊克斯和雪帝,它小心的按耐住了自己的躁動。而現在,就是收獲的時候!
“嘩啦啦——”
天空中落下的雨滴如同一道帷幕一般,將天地間所有的景物藏在身后,顯露出一種朦朧的美感。在這樣的天氣之中,濃郁的水汽完全充斥進空氣之中,給了斑紋極好的發作條件。
玄老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他吸入的空氣之中,一些足以致命的東西,也隨著進入了他的體內。
“呃啊啊啊啊啊啊——!”
線條重新化作一顆黑色的污血,撞入玄老的眉心。在這道看上去不值一提的液體下,那張起的魂力屏障沒有起到絲毫作用,被輕易突破。而玄老,在感受到那難以忍受的痛苦時,也忍不住咆哮起來。
雖然表面上看,這股力量是雪色天鵝吻以及血腥瑪麗中毒素的混合體,但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那么簡單。在侵入玄老的精神之中,那一層偽裝被力量的本質毫不吝惜的撕破,將真正的本我展現了出來。
無法理解,完全無法理解。
那是混沌,是無序。用心去感受的話仿佛什么都沒有,但難以忍受的痛苦卻告訴玄老,的確有什么東西在這里存在。在這樣的力量面前,極限斗羅那凝實無比的魂力仿佛就是一個笑話,被輕易的刺穿。
恐怕,傳說中神靈的力量,也不過如此!
黑色的斑紋不斷出現在玄老靈魂的各個部位,這種情況是玄老從未見過,也根本無法理解的。硬要讓他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污染!
他,就如同被滴入墨汁的清水一般,在被不斷的污染著。
根本無法抵抗,所謂的精神意志根本就是一個笑話。混亂與瘋狂充斥著玄老的大腦,這其中有著噩夢一般的囈語,也有著常人苦苦追尋、但看上一眼就會瘋掉的浩瀚知識。
但一切,都是那樣的詭異而充滿瘋狂!
“呃啊——!”
玄老捂著額頭,踉蹌著后退了數步,猛然將頭顱撞向一旁的墻壁,期望可以稍稍減輕靈魂上的痛苦。
“咚!咚!咚!……”
極限斗羅的身體素質甚至能夠比得上強大的魂獸,自然不會因此而受傷。而那一道苦苦支撐的墻壁卻再也抵擋不住這樣的攻勢,在清脆的碎裂聲中,垮塌為滿地的碎石,蕩起漫天塵土,又被空中的大雨洗凈。
煙塵散去,披頭散發的玄老自碎石之中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在白發的縫隙之中,那一雙晶黃色的眸子上,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黑色的紋路。
“嗬……”
痛吼聲在最后越來越微弱,取而代之的是意味不明的嘶吼聲。此刻的玄老身上那一件寬松的衣物已經被下方隆起的倒刺扎破,露出了下面真實的形態。
身體不斷的膨脹著,人類的外形逐漸化作扭曲的肢體。毫無疑問的是,此刻的玄老,已經不能夠稱之為人類了。
黑色的斑紋即將吞噬玄老所有的靈魂,混沌的核心也即將降臨于此世。但這最后一步即將到來的時候,卻被一道黑色的火焰阻擋了。
“到此——為止。”
混沌無序的靈魂空間之中,巨大的黑日緩緩升起,扭曲著的黑色光影刺破了無序的混沌,為這無序的一切帶來死亡,迎來秩序的新生。
唐塵,來了。
不,更準確的說,是執掌生死的魔來到了此處。祂看著面前無序的內核,即便以祂的眼力,也看不出那背后隱藏的真實姿態。
或者說,是生死輪轉的力量在下意識的保護著祂,以祂現在的實力,似乎不足以面對那足以稱得上是至高的存在。
也是顯而易見的,此刻的祂,看不到面前存在的“死”。
無序而混亂的語言自混沌的內核之中傳出,這位執掌生死的魔漠然的聽著這些話語,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
“聽不懂。”
“但無所謂了,如果你的本體存在于此,那無論是境界還是力量的本質上,都要遠遠超過現在不完整的余。但想來,億萬平行世界共同組成的屏障還能阻擋你們不短的時間。”
“現在的你,不是余的對手!”
說出這番話的同時,祂的右手緩緩抬起,比黑色還要深沉的火焰自他的手掌之中燃起,緩緩分裂成了六道緩緩旋轉著的輪盤。
“那么,接招吧。”
輪盤在魔的手中旋轉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開始緩緩擴散。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那扎根于玄老靈魂深處的核心微微一頓,緊接著,無數攻擊自各個方面攻向了祂。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各個方面,明面上的黑霧洪流,時間長河之中伸出來的詭異出手,自空間背面以及各個緯度之中拍打而來的、如同星河般璀璨的“手掌”。
但這一切,在觸及到那一道徐徐轉動著的輪盤時,都被拖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被徹底磨滅。
“無聊的把戲就不用施展了,也不要說是余在欺負你。畢竟,如果我現在不出手的話,享受到這種待遇的,恐怕就是余自己了。”
“那么,下次再見了。”
手掌緩緩握緊,徐徐轉動著的輪盤微微一震,黑色的火焰凝聚而成的輪盤,在這一刻開始不斷倒轉起來。
隨著輪盤的倒轉,黑色的火焰逐漸吞沒了面前的一切。無論是混沌無序的靈魂空間,還是那不知何種面目的內核,都無法阻擋火焰的蔓延,被迅速覆蓋。
這是淵火,是象征著死亡這個規則、這個意義的火焰。它,和生命完全就是兩個對立面,在魔的手中,能夠真正做到為萬物乃至世界帶來公平的死亡!
傷痛、時間與侵蝕,這是概念,是早已存在、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但在那不可知、不可測的層面之中,和這里畫風格格不入的黑色火焰逐漸蔓延,并迅速吞噬了一切。
這是,在賦予規則應有的死亡。
靈魂空間之中的一切都仿佛在倒轉,無序的時間逐漸恢復原狀,涌動著的精神海洋再一次回到了這空曠的空間之中。而那即將吞沒玄老靈魂的黑色斑紋,也開始不斷的后退、再后退,化作一滴黑色的污血,從玄老的眉心處倒飛了出去,落到那一塊黑色的磚石之上。
“呼!哈啊……哈啊……”
猛然睜開緊閉著的雙眼,玄老幾乎是下意識的飛退了幾步,無數道黃色的魂力屏障剎那間出現在他的身前,將空中落下的雨水盡數彈開。
但,什么都沒有發生。
詫異的在四周張望了一下,玄老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還在街道外邊,遠處的地面甚至還有些干燥,顯然空中的雨也是剛剛落下。
這一切,就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怎么可能?剛剛的一切,明明……”
走入那破碎不堪的街道之中,玄老四處張望著,將腦海中的記憶和面前看到的景象做了對比,最后發現,雖然大致是相同的,但在一些細微的地方還是有所不同。
這兩個場景粗略看去,仿佛完全一樣,但仔細琢磨的話,還是能找到很多不一樣的地方。身為極限斗羅的玄老,自然不會忽略這些,但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這樣的迷惑。
“我明明已經……剛剛的一切,難道只是一個幻覺,但我又為什么會出現幻覺?又有誰會做出這樣的事?”
沉吟片刻,玄老臉上的恍惚逐漸消失,他看著那街道的盡頭,雖然心中下意識的涌現出了一些驚懼,但不親自去看一看,天曉得最后會發生什么可怕的事。
定了定神,玄老立刻從腰帶中取出一個魂導頭盔,戴在了頭上。身為極限斗羅,他也是明白了自己中招的原因。但那個時候,即便知道了也無能為力。
現在他手上的這一件魂導器,可以說是史萊克監察團標配的東西,面對用毒的對手或是穿越瘴氣的時候有奇效。但某人此前自持身體素質極強,從來都沒有使用過,還嫌這東西帶著麻煩,但現在也不得不遵從萬界大王境澤規律。
真香!
帶好頭盔,穿好防護服,在身體表面套上了一層又一層魂力屏障之后,他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入了街道的最內部。在那里,地面上的那一塊磚石,以及上面的黑色斑紋依舊存在。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
遠遠的,玄老操控著從塵世公司購得的遠程操控魂導器,緩緩靠近了那塊石磚。在他緊張的神色之中,魂導機器人那如同鉗子一樣的手部剛剛觸碰到石磚時,那塊看起來無比堅硬的石磚就如同沙子堆成的一樣,化作灰塵灑落,被空中揮灑而下的雨水沖走。
茫然的看著面前的這一切,玄老心中也有了些許猜測。似乎,自己真的已經經歷過了那一切,但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又回到了之前。
“但這,又怎么可能呢?”
依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玄老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將頭上的頭盔摘下,任由那揮灑而下的大雨澆在他的頭上,順著打結的白發緩緩滴落。
此刻的玄老,想到了之前那兩名都來到了這里,心中的情緒不由得更加郁結。
圣杯戰爭……希望,不會是我想象的那個樣子吧。
史萊克學院,海神湖旁的一個小亭子里,唐塵正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一邊看著外面的大雨,一邊漫不經心的翻動著烤架上的燒烤。
很長時間那個該死的被動技能都沒有生效了,這使得唐塵幾乎忘記了它的存在。但顯然,這東西還陰魂不散的陪在他身邊。在玄老立刻不久,一條肥大的河魚就從海神湖中竄出,恰好落在唐塵的腳邊,不斷的撲騰著。
唐塵:(_)
還好不是兔子,否則玄老剛走,他還真不知道要怎么辦 看到地面上不斷撲騰著的大魚,唐塵的興致也提了起來。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自己做過飯了,難免想要嘗試一下。
十分鐘之后,一臺烤架已經擺在了唐塵身前,而他正一邊舔著舌頭,一邊在烤魚上撒在調料。奇異的香味哪怕是雨水都無法阻擋,在此刻,史萊克的學生宿舍之中,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此起彼伏,原本睡著的學生們被那勾魂的香味驚醒,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面流口水。
混蛋,究竟是誰,這么晚了還在吃夜宵。
還有,為什么會這么香啊?!
“這個時候還在烤魚,你倒是有興致。”
黑色的火焰自唐塵面前的虛空之中燃起,身形稍顯虛幻的魔從中一步跨出,無奈的看著面前的本體。
“怎么樣,對方應該沒鬧出什么大場面吧?”
看著依舊不忘翻動烤魚的唐塵,魔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沒有,你察覺到的還算及時,除了玄子痛苦了一段時間之后,沒鬧出什么幺蛾子。”
“不過……”
看著面前的分身欲言又止的模樣,唐塵又撒了一把辣椒面,“沒事,無論什么情況,都不會比他們的存在本身更糟了吧?”
“還真有更糟的。”
魔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悵然。
“新的敵人,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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