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琦同學你——有一位姐姐吧?”
面對栗花翼同學轉移話題·······不,以少女的性格來看,是不會說‘無用’的廢話。
“是的,”
間琦真一點了點頭。
“間琦魔央,我的姐姐。”
緊接著他又補充道。
“雖然說是姐姐,但其實是雙胞胎姐弟。只是因為醫護人員先把她抱出來而已,”說著間琦真一狀若‘無奈’的聳了聳肩。
“于是我就變成了她的‘弟弟’。真遺憾,我還想聽聽別人喊我‘歐尼醬’呢。”
雖然這么抱怨著,然而間琦真一面帶微笑的表情,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后悔’。
“是嗎,”
“你們的關系一定很好。”
背著雙手,靠在旁邊路燈上的少女臉上的微笑仍舊沒有消失。
應該說是更加濃厚了。
“當然,魔央姐姐絕對是世界上最溫柔體貼的姐姐!”
間琦真一毫不猶豫的回答。
如果不是她,換一個環境穿越的話。以間琦真一的脾氣,只怕現在通緝令都貼滿了大街小巷了。畢竟——沒有牽掛的人才是最肆無忌憚的。而所謂的‘穿越者’們,基本上都是無法無天的狂徒!
因為孑然一身的他們,才是什么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的‘瘋子’。
“是嗎,真羨慕呢。”
“每天起床就有人準備好了早餐,晚上回家就有熱氣騰騰的飯菜,——哪怕是在外面游蕩到深夜,都會有人在客廳中永遠等待你回來·····”
少女微微低頭,眼鏡反射的白光遮住了她的眼神。
“還有衣服什么的,只要丟在洗浴間的籃子里面,第二天就會曬在院子中。”
“甚至包括了內衣內褲··········”
“喂喂喂,雖然我知道栗花同學什么都知道,但是這些細節就不用說出來了嘛~~~”
間琦真一以前是有和面前的雙馬尾眼鏡班長說過家中的情況,但那都是一些比較籠統的東西。
而現在少女口中說出的話語,就仿佛她親眼看見間琦真一和間琦魔央之間的日常。是如此的詳細,詳細到讓人心中發毛,詳細到讓人感到·······惡心!
面對一個看一眼就能知道你所有秘密的人,絕大部分人都會下意識的遠離吧?
這也是為什么明明栗花翼這么優秀,卻沒有‘朋友’的原因。
能夠和她做朋友的,
不是真正‘溫柔’到極點,就是‘冷酷’到極點的人!
而正接過話去的間琦真一········
“畢竟是家人嘛,互相關心幫助也是應該的吧。”
“我也有每天在外‘除靈’補貼家用的啊,而且如果魔央姐姐吩咐,我肯定會幫忙的。”
雖然連撿菜洗碗都被姐姐嫌棄就是了。
“好羨慕呢,這就是‘家人’的感覺嗎?”
哪怕是休息日,依然一絲不茍的穿著校服的少女推了推眼鏡。
“家人?”
“嗯,Family——”
一聽到這個詞,間琦真一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一群尼哥碰拳、擁抱、然后掏槍!一邊喊著‘伐木累’和‘兄弟’,一邊子彈飛濺卻屁事沒有的描邊槍法·········
“我家里只有一個孩子這件事,我說過么?”
不——我想應該沒聽你說過。
間琦真一在內心吐槽著。不過嘛,現在這么一說的話,倒也有種的確如此的感覺。名為栗花翼的少女本就應該沒什么有兄弟姐妹的感覺。
因為啊:她太完美了。
“所以呢,間琦真一同學——我并沒有‘家人’這種東西哦。”
栗花翼平靜的說出了這樣的臺詞。
“不對,”間琦真一皺著眉頭,“雖然你沒有兄弟姐妹,但是父母什么的還是有的吧?”
比如:昨天晚上打了你一耳光的‘父親’······
“沒有哦,”
少女平靜的說出了更冰冷的話語。
“啊,抱歉。”
“是我表達錯誤了,我有名義上的‘父親’和‘母親’。”
少女的表情好像只是不小心把一加一說成了等于三而已,平靜的口吻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類的廢話。
“但是他們都不是我真正的‘父親’和‘母親’,——也就是說,他們和我都沒有血緣關系。”
這是什么奇怪的解釋?
難道是養父母之類的········
“并不養父母,”少女一下秒就說出了間琦真一內心所想。
“準確來說,應該是‘后母’和‘后爹’比較貼近現實。”
間琦真一有點轉不過彎來了,‘后母’他聽說過,‘后爹’也聽說過。
可是‘后母’加‘后爹’的組合是什么鬼?難道說栗花翼的親身父母都已經······
“沒錯哦,”
果然,少女下一句話就肯定了間琦真一的猜測。
“和我有血緣關系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不,甚至和我沒有血緣關系的第一任‘父親’也已經不在了。”
一口氣說了這么長的話后,雙馬尾的班長推了推圓框眼鏡。
“應該怎么解釋呢,如果要說這一切的開端的話,那是在十四年前、——間琦同學有時間聽我講述這個故事嗎?”
“當然,”
間琦真一點了點,用力的。
“我們是朋友。”
“嗯、那么,”
“在十四年前,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而已,有著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成績,普通的相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會普普通通的過完一生。”
“如果硬要說她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那就只有他喜歡去所謂的‘靈異’地方探險。”
“當然,我們都知道絕大部分所謂的‘靈異’地點都是假的,”少女一邊平靜的說著從前的故事,一邊輕輕的將褲兜中的筆記本向后挪了挪。
“只是有一天,她去廢棄大樓探險卻失蹤了。”
“等警察找到她的時候,衣衫襤褸的少女躺在垃圾堆中,全身都是可疑的液體。”
“嘛,最后的調查結果并不是什么怪異哦,只是一群不良而已。”
“不良們進了少管所,而那個剛成年的少女,卻懷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孩子。”說著少女舉起一只纖細的手指,停在鼻梁前面。
不是推眼鏡,而是‘指向’的意思。
“也就是我。”
一股冷氣從已經能夠皮膚硬抗子彈的間琦真一腦后竄過。
“嘛,如果是普通少女的話,應該在這個時候選擇把孩子打掉。然后搬家轉學,去別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栗花翼平靜的述說著自己的生世,甚至還能平靜的幫那位‘少女’分析情況。
“然而那位普通少女卻選擇將孩子生了下來。”
“因為這件事情,她和家里的人徹底決裂了。”
“而被趕出家門的少女,失去了名為‘父母’的庇護。面對的就是冰冷的社會和身邊的拖油瓶。”
“所以,少女為了分擔撫養‘小孩’的壓力,閃電般的找了一個中年大叔結了婚。”
苦逼的社畜接盤俠、
“然而,少女高估了自己的毅力,也低估了消息走漏之后左鄰右舍的風言風語。”
閑極無聊的長舌八婆、
“最后,沒過多久少女就在自己的‘家’中上吊自殺了,就在嬰兒床的正上方。”
映入嬰兒眼中死去的親人、
“于是就這樣,和我有‘血緣’關系的人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少女用棒讀的口吻說著殘酷的話,然而不管是她的臉上,還是眼睛中,都沒有一絲傷心的痕跡。而這反而讓她對面的間琦真一感到心里更加難受。
為什么、為什么你會這么平靜?
“沒過多久,為了照顧還是‘嬰兒’的我,第一位父親又重新找了一個‘母親’。”
“其實那時候已經一歲半的我完全具備了自理能力,——只要幫我準備好保溫的熱水和奶粉,以及更換用的尿片。我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
“只是那位‘父親’居然對我的自理能力不放心。”
“真是的,他自己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為什么就不能選擇‘普通’一點的生活難度呢?”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名全身上下寫滿了‘優等生’的少女靠在路燈,在她對面是一位認真傾聽的帥氣少年。
如此青春鮮活的畫面,然而談話的內容卻如同赤裸在寒風中一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