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呂易擔任的西涼河河神,屬于武職,歷屆河神生前也大都是凡間久經沙場的將軍,殺氣驚人,戰斗力強。
要不是關二爺關照拂,呂易哪有那么容易武職轉文職。
不然將來晉升,大概率會分配到更大一點的河流里當河神,運氣好點分到滄浪江龍王手下辦事,當個某段江域的總管。
而土地屬于文職,生前都是有名望的三老、鄉紳、官吏,主要是負責一縣香火,接引亡魂。
正因如此,土地一般戰斗力低下,就算有神職符箓加持,也遠遠不是同級別修士的對手,麾下的陰兵也不足二百,頂多處理一些鬧鬼事件。
河神的等級雖然品級比土地神低,但麾下的陰兵卻是土地的幾倍。
要是某地有妖怪作亂,修為低的,土地神可遣當地河神山神鎮壓。
就說西涼河,武邑縣土地神也曾來借兵除妖,當時呂易正好在閉關,還是段霜帶人前去剿滅的。
至于修為高的妖怪,則上報府城隍,由上面派人來處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凡間縣令也沒有親自上馬誅殺叛賊的。
所以說吳良說的話實在經不住推敲。
不過就算知道吳良私下有貓膩,也很難將他治罪,除非有確鑿的證據。
這里是有百萬人口的青化縣,不是小小的西涼河,光靠蠻力是無法在青化縣站穩腳跟的。
就比如說司陰主簿這一神職,乃是從六品,只在土地神之下。
就算找到證據證明吳良有罪,也只能押送他至廣陽府,交由府城隍定罪,呂易這個六品土地神本身是沒有權利處置他的。
神職越高,約束越大,不像在西涼河,呂易擁有完全的生殺大權,就算是河丞,也是說殺就殺。
現在土地金身一碎,呂易就沒了臨時肉身,實力肯定會受到影響,最直觀的就是白天不好輕易出去了,被限制在土地廟。
想要新的土地金身,只有向府城隍申請。
問題是土地金身珍貴無比,尤其是六品的土地神金身,只有天庭才能打造出來,就算廣陽府也不一定有庫存,運氣不好的話等上幾十年都不一定會有一副。
“這下馬威可以啊……”
呂易心中冷笑一聲,隨后也不多說什么,取出一炷香,點燃后插入香爐,裊裊白煙緩緩升起。
神殿一開,香爐一擺,第一炷香點燃后,就算是和這方水土緊密相連了。
就在這時,識海中央的八景燈突然震動了一下,發出如水一般柔和的光芒,里面的火焰無風自動,從米粒大小變成黃豆大小,顏色也變黃一些。
緊接著,一股龐大的力量透過人道火焰反饋到呂易的金丹上。
咔嚓……
原本堅不可摧的九轉金丹竟然出現了幾道細微裂縫,傳來破碎的聲音。
裂縫越來越大,如同雞子一樣碎成兩半,當中一股恐怖的氣息蔓延開來,一道青色光團從當中飛起。
金丹碎,元神現!
本來九轉金丹想要化成元神需要的能量龐大的不可思議,按照原來的進程非得有百年苦工不可。
但是青化縣百萬人的氣運累計起來何其恐怖,人道火焰反饋的龐大能量直接讓呂易晉升了,節省了百年苦工。
這團青色光團純潔無暇,沒有一絲雜質,就如同那天地初開之時上升的青氣。
“竟然是傳說當中的無垢元神!”呂易心中狂喜。
太古洪荒之時,天地間充斥著先天靈氣,洪荒生靈修成的元神為先天元神,純粹無暇。
后來先天靈氣衍化成后天靈氣,后天靈氣沒有先天靈氣純粹,里面不可避免的摻雜了各種異種靈氣。
洪荒之后的修士修成的元神為后天元神,元神并不精純,只有度過三次天劫,才能將里面的雜質取出。
呂易的無垢元神堪比先天元神,精純程度和度過三次天劫的地仙相當。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而且呂易用八景燈壓制住晉升的氣息,外人看到的只是他站立時停頓了一下。
“怎么感覺這廝面目清晰了許多?”
一旁的吳良心中暗暗嘀咕,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
“吳主簿,你且將戶籍冊拿來,本神要開展工作了。”
呂易來到棕紅案桌前,正襟危坐。
戶籍冊記載著本地的山川河流、人口牲畜、人員多少、何時死亡等等,乃是生死簿的一部分。
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土地保一方人,一個靈魂的出生和死亡都要經過當地的土地廟的。
土地神雖然神位低微,但卻是家喻戶曉的正神,人人不敢沖撞。
當有人陽壽已盡,陰兵會拿著勾魂牌和批票押著亡魂到土地廟通關,土地神要打開本地戶籍冊進行核實,此亡人系屬本地人氏,確實壽終正寢,便在批票上蓋上本地土地大印,通行陰間。
這也是土地神最重要的職責。
吳良將戶籍冊送來,呂易打開一看,密密麻麻的都是青化縣百萬百姓的生死信息,幾時生,幾時死都有詳細記載。
許多名字閃耀著血色的光芒,說明這些人大限將至,即將死亡。
還有一些名字沒有征兆,突然變灰,代表著這人遭遇橫禍,枉死了。
枉死,即不是壽終正寢,而是由于自殺、災害、戰亂、意外、謀殺、被害等,含冤而死身亡的。
枉死之人死后都會集中到枉死城關押,直至原有命數注定的壽命終結為止,例如某人命數注定九十歲壽命終結,卻在四十歲不慎提前身故,因而死后就會被集中至枉死城關押,直至九十歲才得以自枉死城釋放。
“勾魂使者何在?”呂易沉聲道。
“蔣厚山、朱望鋒拜見縣尊!”
一個長著牛頭,一個長著馬面的陰魂走了過來。
“勾魂使者負責接引亡魂,為何我剛到青化縣就看見許多飄蕩孤魂野鬼?明顯是瀆職!”呂易聲音洪大。
牛頭蔣厚山連忙上前道:“縣尊,青化縣自去年遭遇水災,餓死、凍死等枉死之人不計其數,卑職實在是管不過來啊!”
“枉死之人都是突遭橫禍,戶籍冊上也無法提前預料,未來得及接引尚可說得通,但壽終正寢之人幾時死戶籍冊上都是標注明的,為何有大半沒有接引?不把亡魂接引來就無法在戶籍冊上注銷,你兩好好看看這一年來你們才接引了多少亡魂!”
呂易站起來,冷笑一聲,將戶籍冊扔在二鬼面前。
牛頭蔣厚山、馬面朱望鋒相視一眼,有些慌亂,連忙跪下道:“卑職辦事不利,還請縣尊寬恕!”
呂易坐下,淡淡道:“那就將你二鬼由勾魂使者貶為護廟鬼卒,可服氣?”
牛頭馬面轉頭看向司陰主簿吳良,后者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如同木頭人一樣,二鬼只好回答道:
“謝縣尊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