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石碑,進入大殿,就看到一尊泥塑金身立在殿中央,泥像上沾滿灰塵,上面還有許多細微的裂縫,像是經過千萬年悠久歲月的沉淀。
呂易騰空飛進泥像內,一入泥像,就有種回歸母體的感覺。
這泥塑河神像能夠起到臨時肉身的作用。
呂易是魂穿,進入地府后雖然實力逐漸增強,早已修煉成元神,但人間界陽氣太甚,元神會受到諸多限制。
普通修士肉身被毀,元神孱弱,很難存于世,要么選擇奪舍,要么入六道輪回。
除非度過三次天劫,元神煉化成嬰兒,不懼烈日打雷,瞬息之間遨游千里,可以完全拋棄肉身。
像土地、河神這些陰神都是凡人死后封神,受天地護佑,元神比普通修士凝練的多,但也只能夠夜間出行。
一天之中陽氣最盛的時候就是正午時分,這時呂易就算有金身護持,強行出巡的話也會被曬的魂飛魄散。
咔嚓……
丈余高的泥塑金身開始慢慢晃動,灰塵簌簌掉落,竟然站立起來了,然后向前一躍,跳下神壇。
轟隆一聲,大殿晃動,哆啦A夢一不小心也被震倒在地。
“阿易,你能不能注意點,我身上的零件都是凡間金屬,要是摔壞了什么重要的電子元件,你會修啊?”
哆啦A夢爬起來惱怒道。
呂易訕訕一笑:“這不是第一次控制這河神金身嗎?沒掌握好力道。”
說完金身連連縮小,最后變成七尺大小,和尋常人一樣,面容也是之前元神的模樣。
“別玩了,還是敲招神鼓吧,能不能在西涼河站直腳跟就看這次堂會了。”哆啦A夢表情嚴肅。
呂易也略微正經起來,走到門口,拿起鼓槌對著右邊的招神鼓敲了九下,沉悶的鼓聲頓時傳出去老遠。
過了有一個時辰,河神府外面傳來一道道聲音。
“西涼河河丞拜見河尊!”
“黑水河河神拜見河尊!”
“渠河河神拜見河尊!”
“金沙溪河伯拜見河尊!”
“田灣溝河婆拜見河尊!”
呂易拍了拍哆啦A夢的肩膀:“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看咱們這火燒的的旺不旺了。”
“這些水蜮陰神難道比陰山腳下的厲鬼還難對付?”哆啦A夢笑道。
當下用河神印打開水幕,然后坐在大殿中央,等候諸河神、河伯、河婆的朝見。
過了會,眾神魚貫而入,依次分列在兩旁。
待眾神站定后,呂易開口道:
“本神姓呂名易,得陰司考功司任命,擔任西涼河主河神一職,掌管西涼河水系所有神靈,以后還請諸位同僚多多配合。”
眾神齊道:“唯河尊馬首是瞻!”
“水神冊何在?”
“河尊,下神乃西涼河河丞,這是水神冊,記載著西涼河水域所有神靈的信息,請尊上點卯檢閱!”
右側首位,一個身穿蟒袍的老者遞上一本土黃色的冊子。
呂易大略的翻看了一下,西涼河除了長達千里的主河外,還有三十八條支流,每條支流都在百里之上,大一點的支流陰司會冊封河神,次一點的就冊封河伯河婆。
不過一縣之地,陰神名額有限,不可能處處有神靈,否則就會泛濫成災,消減當地氣運。
所以陰司一般會在城鎮周圍的山水冊封對應的陰神,遠離城鎮的就冊封的少了。
武邑縣只是下縣,六品土地神已是縣里最高神靈,但土地面積可不小,比前世的浙省還要大上一倍。
大離王朝像這樣的縣還有三百多個,可想而知其疆土有多廣闊。
河丞上前一步,拱手道:“目前三十八支流中在冊的九品河神有八位,從九品的河伯河婆十九位,隸屬的不入流神吏七十一位,陰兵五百,現各河流掌事陰神均已到位。”
呂易翻了翻水神冊,不經意的說道:“那西涼主河呢?為何不見西涼河巡河都尉?招神鼓一敲,西涼河水域有品級的陰神必須在一個時辰內來河神府接受檢閱,這條律令可是刻在殿前石碑上的!”
河丞遲疑了一下,說道:“目前洪水肆虐,水怪作亂,都尉大人掌管五百陰兵,想必在和水怪戰斗,耽誤了時辰。”
呂易冷笑一聲:“那就煩請河丞差人去請巡河都尉吧!”
招神鼓敲九下,西涼河水域的陰神不論多遠都會有所感應,加上個各河流里都鋪設有水道,來往之間極為便捷。
這巡河都尉這么長時間不到,擺明了想給自己個下馬威。
河丞沒有辦法,只能派人去請。
過了有兩盞茶的時間,有陰兵來報:“稟河尊,都尉大人帶到。”
一個滿身酒氣的大漢走了進來,面容奇丑無比,臉皮黝黑帶青,鼻孔朝天,尤其是厚厚的嘴唇外翻,時不時露出里面的獠牙,要多猙獰就有多猙獰。
大漢打了個酒嗝,隨意拱了拱手:“俺乃巡河都尉黑奎,不知河尊喚俺來何事?”
呂易拿起驚堂木一拍:“招神鼓響了九下,為何你遲遲不到?”
黑奎又打了個酒嗝,毫不在意道:“這時節水怪作亂,本都尉前去殺水怪水妖去了,一時沒有注意到鼓聲,還請河尊見諒。”
呂易臉色徒然一沉,冷哼道:“一派胡言,本神看你是酗酒瀆職,未在規定時間內接受檢閱,犯下天規,按律杖一百,不思悔過者,處斬!河丞,你看如何處置此獠?”
河丞上前彎腰回答道:
“回稟河尊,黑奎都尉也是性情中人,一不小心誤了時辰,情有可原,況且都尉大人和我們這些陰神不同,乃是黑魚得道,一身本領別說是西涼河,就算在武邑縣眾神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現在水怪橫行,不如就讓黑都尉多殺水怪,戴罪立功吧。”
呂易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縮,語氣冷冽道:“你這是威脅我?”
河丞慢悠悠的回道:“下神怎敢威脅河尊大人,只是現在河患嚴重,我等應該全力治理河患,至于黑都尉的罪名還是等洪水退去再說吧。”
“下神也以為黑都尉也是無心之失,不如河尊大人就從輕發落吧。”黑水河河神也上前道。
“是啊,我等請求河尊對黑都尉從輕發落。”
一時之間八位九品河神中竟有四位上前求情。
呂易露出玩味的神色,河丞乃陰司從八品,輔佐西涼河神處理政務,妥妥的二把手,巡河都尉則執掌西涼河軍權,一文一武,由此看來,大半個西涼河水系都在其二神的掌控之下。
一般來說,新神上任,都要花費數月甚至數年的時間,培植親信,樹立威嚴,方能牢牢掌握一方政權。
河丞和都尉就是想趁自己立足未穩,先下手為強。
黑奎目露兇光,不耐煩道:“費什么話,干脆讓俺囚禁了這廝,奪了他的河神印,以后這西涼河還是我等的天下!”
河丞皮笑肉不笑道:“河尊,黑都尉雖然被冊封為巡河都尉,但畢竟是妖類,萬一兇性大發傷了河尊就不好了,還請尊上以大局為重。”
“爾等難道是想要逼宮?”
呂易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縮。
“那又如何?嘗嘗爺爺的白骨錘!”
黑奎大喝一聲,祭出一大錘,這大錘白骨森森,巨大的錘頭是由好幾個骷髏頭組成,骨柄一節一節的,像是某種動物的脊椎骨。
“我這有一法寶,也是白骨鑄成,還請給都尉指點一番。”
呂易冷笑一聲,手里出現一桿三寸小幡,往空中一揚,化為丈余高下,通體白骨森森,也沒有幡面,都是骨架搭建而成,白骨之上畫滿了通紅的蝌蚪符文,好像用鮮血書寫而成。
這白骨幡一祭出來,細微嘈雜如蚊叫的聲音充斥在整個大殿之中,詭異無比,眾人的元神蠢蠢欲睡,都要隨著聲音投到幡中一般。
“此幡喚做幽魂白骨幡,不知爾等有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