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侯魏斯與相國翟璜正在因為這次大戰之中秦國所透露出來的戰力而憂心不已的時候,魏國都城安邑城外的地平線之上卻是有三個騎著馬匹的身影飛速而來。
“公叔兄,這就是魏國都城安邑了嗎?”
看著前方的平野之上那個屹然矗立著的城池,在義渠生活了二十多年看慣了草原之上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秦國降人王方卻是有些別樣的情感。
“是啊,那就是我魏國的都城安邑。我們終于回到安邑了。”
聽到了身旁王方的詢問之后,奔波多日一直不敢停留的魏國太子長史公叔痤手持馬鞭指著前方那帶著古樸雄偉的安邑成說道。
就算是那一路之上的辛勞讓公叔痤顯得有些風塵仆仆,但是還是難以掩蓋公叔痤此時無比激動的心情。
策馬揚鞭之間公叔痤向著遠處那個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魏國都城安邑疾馳而去,而王方與他的心腹看見他這樣也只好加快了速度跟著這位能夠帶給他們富貴榮華的魏國太子長史趕去。
至于公叔痤這三人為何如此狼狽這還要從三人離開那座即將被秦國大軍的兵鋒波及的云陽重鎮說起。
因為擔心秦國大軍會從東方向云陽撲來的緣故,這三個人并沒有選擇直接向東進發去往魏國所控制的河西之地。
而在經過商議之后三人決定先經義渠所占領的秦國故地北上,然后義渠草原回返魏國所控制的河西之地,最后從河西之地渡河前往魏國新近占領的中山之地。
不過就在三人安全到達了魏國所控制的河西之地之后,公叔痤卻是從來自中山的客商嘴中聽到了一個消息。
也正是這個消息讓三人改變了原本前往魏國中山之地的計劃而選擇回返魏國都城安邑。
這個消息就是魏侯魏斯召回了原本駐守在中山之地的中山君太子魏擊,而改派魏國的其他公子前往魏國坐鎮。
于是在公叔痤的率領之下三人在渡過黃河之后立即改變行程,向著河東之地的魏國都城安邑疾馳而去。
經過了十數天的奔波三人終于是來到了魏國都城安邑,他們的臉上也是被一路之上戰馬疾馳所攜帶的沙土而弄得有些狼狽。
在公叔痤的帶領之下一行三人很輕松的就通過了城門值守的魏軍甲士的盤查,順利的進入到了安邑城中。
而一進入安邑城之后眼前的人流如潮的街道讓沒有見識過中原之地繁華的王方和他的心腹震驚不已,他們現在就像是一個貧苦之人進入到了一個國家的國庫一般看花了眼。
看著他們那臉上那一副吃驚而又羨慕的表情,在一旁看著的公叔痤心中卻是升起了一種驕傲的感覺。
公叔痤在為自己生在這個繁華的魏國而驕傲,在為自己身在這個強大的魏國而驕傲。
“公叔兄,咱們這是去哪啊?”
雖然眼前已經被如此繁華的景象所占滿,但是王方的心還是沒有完全陷入這種繁華之中,有些好奇自己去向的他向著一臉平靜走在前方的公叔痤問道。
面對這個雖然貪慕繁華但是依舊記得正事的王方,公叔痤心中對他的評價再次上了一層。
面對王方的詢問公叔痤只是一臉平靜地回答道:“去見一位貴人。”
“貴人,有多貴?”
聽見公叔痤如此平靜而簡單的話語,王方還以為公叔痤在敷衍自己。于是他接著向公叔痤問道。
“他是下一任魏國的國君。”聽見王方的追問之后,公叔痤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
不過公叔痤的話卻是在王方的心中留下了無比震撼的印象,此刻的他愈發覺得抱上公叔痤這條大腿是一件多么正確的事情了。
穿過繁華的街道過后三人在一座風格雄壯的府邸之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而府邸門前那身著甲胄,面容肅穆的魏國甲士顯示這座府邸主人的地位尊貴。
“來人止步。”
看見三個衣冠不整,牽著戰馬的人向著自己走來,太子府門前守衛的魏國甲士們紛紛露出戒備的神色,他們手中的長戟也是不由自主的握緊了一些。
“請通報太子,公叔痤從遠方歸來想要拜見太子。”
對著這位太子府門前的魏國甲士公叔痤躬身一拜,然后不卑不亢將自己的來意對著這位甲士說道。
聽完了公叔痤的話語之后值守甲士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通報,最終公叔痤雖然旅途勞累但是依舊十分明顯的心懷坦蕩的氣勢讓甲士最終下定了決心。
“你們在這等著,我立刻就去稟報太子。”
在叮囑了三人并用眼神示意同袍注意這三個人之后,值守甲士向著太子魏擊所在的書房趕去。
在書房之中已經而立之年的太子魏擊卻是伏在自己的幾案之前處理著一些魏國群臣呈遞上來的奏疏。
魏侯魏斯已經年事已高沒有精力再事無巨細地處理魏國群臣呈遞上來的每份奏疏。
為了緩解自己的壓力,也為了鍛煉未來將要接掌魏國大權的太子魏擊,魏侯魏斯將朝臣送上來不太重要的奏疏交到了太子魏擊的手中,讓他開始從這些小事做起為將來接掌魏侯大位做準備。
在批閱完最后一份奏疏之后,太子魏擊擱下了手中的毛筆,然后舒服地伸了一個攔腰。
“如果公叔痤在這就好了。”
回想起自己這些天遇到一些事情的無可奈何,太子魏擊心中開始想念起那個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為他出謀劃策的公叔痤了。
就在此時書房門口甲士忽然向太子魏擊匯報道:“啟稟太子,門外一個自稱是公叔痤的士子求見太子。”
“你說是誰?”在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之后太子魏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著書房之外站著的甲士急聲問道。
“有一位叫公叔痤的人要求見太子。”在太子魏擊發問之后,門口的甲士不敢隱瞞直接大聲說道。
確認來人是公叔痤之后太子魏擊就是一陣的激動,他還記得當時公叔痤留書出走之時自己的氣憤。
但是在數月沒有公叔痤的消息之后他的氣憤逐漸變成了擔憂,擔憂他是否在半途之上遭遇了不測。
而在聽說義渠二十萬大軍南下伐秦之后,太子魏擊的心情更是有些復雜。
他知道這之中一定有公叔痤的手筆,他為能夠削弱秦國而歡欣鼓舞;可是另一方面身為魏氏子弟的他卻是對義渠入侵這件事感到十分地震怒。
總之就是在這樣的心情之下他等待著公叔痤的回歸,不為別的只因為公叔痤是他第一個能夠全心信任之人。
“帶他進來見我吧。”在甲士報出公叔痤的名字之后太子魏擊想了許久,最終他卻是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幾案之前平靜地命令道。
“諾。”
接到太子魏擊的命令之后,魏國甲士立刻躬身退下快速向著府門外跑去。
“公叔痤太子在書房見你,你可以進去了。”來到府門外的魏國甲士對著公叔痤說道。
“諾。”
公叔痤在得到了太子魏擊的允許之后,將手中戰馬的韁繩交給了甲士然后向著太子府大步走去。
“沒有太子召見,你們不可以進去。”
在看到公叔痤進入那座府邸之后,王方和他的心腹也想要跟著進去,不過他們卻是被太子府的甲士攔在了府門之外。
進入這座有些熟悉的太子府之后公叔痤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太子魏擊的書房,當他踏入書房之后眼前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愣。
只見此時太子魏擊正背對著他挺身站立,公叔痤也看不出這位太子是喜是悲,是怒還是哀。
“罪臣公叔痤拜見太子。”
心中有些打鼓的公叔痤趕緊來到太子的身后躬身拜道。
此時公叔痤已經做好了承受太子魏擊熊熊怒火的準備,甚至是做好了此身再也無法再次踏足這座太子府的準備。
“哎。”
不過公叔痤沒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卻是太子魏擊一聲意味深長的長嘆。
“公叔痤,回來了啊,人平安回來了就好。”
聽著太子魏擊那帶著老友回歸一般的話語,公叔痤不知道如何來表達自己內心之中的復雜情感。
“公叔痤沒能完成引義渠削弱秦國的計劃,有負太子信重,請太子責罰。”最終心中的愧疚還是讓公叔痤向著太子躬身一拜,話語之中滿是對于自己沒有成功的自責。
就在公叔痤這樣拜著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有一股力量,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之下自己慢慢地挺直了身子。
“好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此次引戎狄攻伐華夏,本就是不合乎天理之事。失敗也是在預料之中的事,至于秦國……”
說到這里太子溫和的臉上忽然顯出了一絲自信:“秦國,嬴連,相信未來我們少不了交鋒的機會。”
“公叔痤多謝太子不棄。”看著一臉溫和的太子魏擊,公叔痤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你回來了,那么這個太子府長史的位置還是你的。快,給我看看我這些奏疏處理得有沒有疏漏。公叔痤你可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可是被因為這些事情被父侯教訓的不輕啊。”
看了看公叔痤臉上的驚愕,太子魏擊笑著說,然后就在太子魏擊的拉扯下二人又開始翻看剛剛處理的奏疏。
當天夜里太子魏擊大擺筵席為剛剛從義渠歸來公叔痤接風洗塵,而在宴會之上公叔痤向太子魏擊舉薦了和他一起歸來的王方。
請:m.3zm.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