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里，父子倆的對話還在繼續。
孔書成一邊幫著老爸孔繁龍換藥，一邊說道：“爸，這段時間，你就別去上班了，呆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這幾天，我也跟老師請個假，在家里照顧你吧。”
孔繁龍立刻瞪大了眼睛：“臭小子，你又想逃課啊？你老爹我身體好的很，根本用不著你照顧，你該干嘛干嘛。再說，我也跟老板請過假了，等拆完了石膏再去工地。你呢，就乖乖地呆在學校，給我認真學習，聽到沒？”
孔書成點了點頭：“那，你以后晚上可千萬別再喝酒騎摩托車了，那樣太危險了。”
“知道了，啰嗦，關好你自己的事兒就行，老爸還沒老呢。”
“爸，實在不行，我給你整輛車吧，你以前不是考過駕照嘛？”
“哈哈，兒子啊，你可拉倒吧，你打算給我整輛小黃車啊？”
“你說吧，喜歡什么車？德系的，美系的，還是國產的。”
“兒子，你干脆，給我整輛布加迪威龍得。”
“不能正經說話嘛？”
“兒子，我喜歡什么車，你能買得起昂，寶馬X5？奧迪Q7？”
“一百來萬的車，問題應該也不大。”
“嗯？？？”
孔繁龍突然扭頭，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看正在給他捶背的孔書成：“喂，你小子今天是沒有作業，閑得慌嘛？”
“爸，我是認真的，你兒子我今非昔比了。”
“我看你是金非二逼還差不多。”
“爸，我現在，手里有些錢了。”
“臭小子，就你身上那點零花錢，不都是我每個月給你的生活費啊？”
“當然不止這些。這半年來，我還搞了不少別的收入，比如獎學金，代言費什么的。”
“帶鹽？你一個破高中生，能帶什么鹽啊？你真當自己是海王啊？”
這天沒法聊了。
只能放大招了。
“爸，你想坐好了，我還是跟你說點兒實話吧……關于獎金和代言費的事兒。”孔書成搖了搖頭，只好把參加了“榮耀詞王爭霸賽”的前因后果大致說了一下。
孔繁龍聽的是一愣一愣：“不是吧，兒子。你真的不是在跟我鬧著玩兒的？你真的有……幾百萬的代言費？可是，為什么啊？”
“可能是因為你兒子學習好，而且人也長得帥吧。”
“兒子啊，你可就拉倒吧。坦白說，你老爸我也很帥啊，可是我連個合適的娘們都找不到啊。所以，你就別糊弄我了。”
“……”孔書成皺了皺眉：“你要不信的話，我給你看看我的銀行賬戶吧。”
說罷，他立刻打開手機，讓老爸看了一眼建行的賬戶。
兩秒鐘后……
只聽見“啪”的一聲，孔繁龍手中的茶杯，因為激動沒拿住，直接就掉地上了。
“天哪，385萬？兒子……你，你，你沒有做違法的事吧？”
說話間，孔繁龍一個沒站穩，直接就癱坐在沙發上，并且粗粗地喘起了氣來。血壓一下子就飆高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本來我都不想跟你說的……”
孔書成趕緊給老爸輕輕地拍了拍后背，讓他舒緩了一下情緒，然后又將地上的茶杯碎渣打掃干凈。
足足緩了兩三分鐘后，孔繁龍才張了張嘴，激動地問：“兒子啊，你真的不是法外狂徒張三嘛？”
孔書成：“真沒有。”
孔繁龍：“可是，你就只是簡簡單單地背了幾個外語單詞，怎么可能會有這么高的收入？”
孔書成：“不是簡簡單單，而是每天都爆肝。不是幾個單詞，而是十幾萬個單詞。爸，你的格局小了。”
“兒子啊，可是……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也沒發現你記憶力有這么強啊？你到底，是不是一直都在騙我啊？我這么覺得，這件事兒很不真實啊？”
孔書成不想解釋，直接從房間的床底下，將那個“全國榮耀詞王爭霸賽總冠軍”的獎杯和證書拿了出來。
看到金燦燦的獎杯之后，孔繁龍這才認真地點了點頭：“臭小子，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兒，你為什么不跟我說呢？”
孔書成：“之前，我跟你說過兩次啊。有一次，你剛好在流花公園里面相親，結果又沒成功，心情很差，沒跟我聊幾句，就去思考人生了。”
孔繁龍：“呃……有這事兒？”
他露出了老司機般的尷尬一笑。
孔書成：“還有一次。我在電話里，跟你說我比賽拿獎了，可你正在喝酒，聽都沒聽清楚，就罵我是個神經病，還讓我好好念書，別異想天開做白日夢。”
“我怎么點兒都記不起來啊……？”
孔繁龍不停地抓撓腦袋，可勁兒回憶。
孔書成見時機比較成熟，又接著道：“爸，除了那些代言費和獎學金之外，我其實還拿了一部分錢出來，跟幾個好朋友做了點兒小生意，而且還開了家網店，所以額外又賺了一些錢。”
“哦，哦……這樣啊……這樣也行啊……”
此刻，孔繁龍已經吃驚到語無倫次了。
他萬萬沒想到，僅僅半年的時間，兒子竟然如脫胎換骨一般，做了這么多驚天動地的成績出來。甚至，有那么好幾次，他都忍不住用手偷偷地擰了擰自己的大腿，確定不是在做夢之后，他這才漸漸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但驚喜之后，依舊是一浪接一浪的擔憂。
他擔心兒子有事兒瞞著自己。
畢竟，憑著直覺，他總覺得兒子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擁有了這么多的財富。
想著想著，他就只想到了一種可能……
一想到這種可能后，他竟再一次，老司機般的笑了。
孔書成看著老爸傻傻地發笑，頓感奇怪：“爸，你笑什么？”
孔繁龍：“兒子啊，都說知子莫若父，我現在終于猜到，你為什么會有這么多錢了？”
孔書成：“為什么？”
孔繁榮：“你應該是……和那個沙沫在一起了吧？或者說的難聽一點，你應該是在吃軟飯吧？”
孔書成：“……”
竟不能言。
霧草，沒想到，老爸居然往這個方向想啊？腦回路夠清奇的啊！
孔書成：“沒有，你別瞎猜！”
孔繁龍：“行行行，我不瞎猜，只要你這些錢不是非法獲得的，老爸也不反對。再說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是，老爸的意思是，如果自己能憑本事賺錢的，就最好不要想著……”
“爸，我再跟你說一遍，我沒有吃軟飯！”孔書成簡直有些無語了：“行了，我也不想再跟你解釋愛多了。爸，現在咱家有錢了，趕緊換個居住環境吧，這里太差了。回頭，我再給你買輛車。以后，你去流花公園相親的時候，也不用老師踩小黃車去了，以后你要是看見喜歡的阿姨，也可以大膽地開車了……”
孔繁龍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嗯，有錢了，的確是挺好的。不過，老爸還是很擔心……”
“擔心什么？”
“擔心你小子，是不是得罪了社會上的某些人。畢竟，這些錢太多了啊！”
“這怎么可能啊。”
“兒子，咱們家的確是缺錢，但你做事千萬不能缺德啊。”
“爸……”
“兒子，老爸現在不管你這些錢是怎么來的。但是，你千萬要記住，不要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不然，就算你現在僥幸逃脫了，但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爸，你可真沒勁兒。兒子不會做什么違反亂紀的事情，你就放心吧。”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兒子，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并不是賺錢，而是學習。說實話，不管你賺多少錢，老爸還是希望你能考上一所好大學。”
“放心吧。這個，其實比賺錢容易。”
“臭小子，你又給我吹牛逼了是嗎？”
“這個，還真不是。”
“行啊，有本事，明年高考的時候，你就給老爹考一個985回來，那我就說你是真牛逼。”
“爸，那恐怕，等不到明年的高考了。”
“為什么……？？？”
孔繁龍再一次陷入了懵逼狀態：“兒子，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小子該不會是……輟學了吧？為了賺錢，你連學都沒上了？”
他正要生氣，準備砸第二個杯子的時候。
孔書成立刻制止了他：“喂，別，別再亂砸東西了。咱們家雖然有錢了，但也經不起你這么造啊。剛才，我說等不到明年高考的意思是，你兒子我今年就有可能會被大學提前錄取了。”
孔繁龍：“啊……？？？”
孔書成：“爸，我剛才不是跟您說了嘛，昨天和前天，我剛去長沙參加完了CMO，哦對，就是奧數全國賽。”
孔繁龍：“然后呢？”
孔書成：“然后，我感覺自己考的也還行啊。”
孔繁龍：“你的意思是……只要你這次的UFO……哦不，是CFO，能考好的話，你就有可能會被大學給提前錄取？不用等到明年高考？”
孔書成點了點頭：“老光棍，悟性不錯啊。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孔繁龍：“那……你要考多好，才會被提前錄取？”
孔書成：“這可不大好說。不過，如果能拿金牌，就比較穩妥了。如果能入國家集訓隊，那就百分之百了。”
孔繁龍似懂非懂地點頭：“那，你感覺，能拿個什么牌呢？我之前聽你說，數學成績一直不大好的啊，你這半年來，是開掛了嘛？”
孔書成笑了笑：“具體能拿個什么牌，應該也很快就有結果了。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哦對了，三天后，不是你生日嘛？說不定，我還能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哦！”
孔繁龍頓時兩眼閃爍著驚喜的淚光，他用力的抱了抱兒子，聲音也突然變得哽咽起來：“兒子，其實有件小事兒，我也一直沒有告訴你。”
“什么事兒？”
“去年，也就是八月份的時候，我去南京出差搞采購的時候，還特意去了一趟夫子廟。”
“這事兒，你跟我說過啊。”
“不，還有一件事兒，我沒有跟你說。那次，我還在夫子廟的外面，專門花二十塊錢，給你求了一簽。”
“爸，你為什么要去夫子廟外面求簽？”
“廢話，外面馬路上的，價格便宜很多啊。”
“兒子，你知道，我那次中了個什么簽嘛？”
“不知道。”
“上上簽。”
“爸，那個擺地攤的大師怎么說？”
“大師說，我求中了上上簽，還說我兒子將來會逢考必中。說實話，那一刻，我就感覺吧，好像有點兒上當受騙了。因為，那時候，你的模擬考總分才404分。然后，我又問那位大師，我兒子高考能考上個什么大學……”
“那，大師怎么說？”
“大師說，這個問題嘛……要加錢。”
“兒子，為了你的前途，老爸我又給大師添了十塊錢。你猜，大師怎么說？”
“真猜不到。”
“大師說，你將來肯定能考上復旦。”
那一刻，孔書成沒有說話，只是突然有點兒忍不住想笑。因為就在不久前，他還拒絕了復旦的簽約條件。
“兒子，你笑什么？”
“哦，沒什么，我就只是覺得……那個擺地攤的大師，搞不好還挺靈驗的。”
“呸，靈驗個屁，我就是覺得不靈驗啊。你說，他要是說你能考上個二本，或者撐死考上個師大什么的，那我還倒是相信了。可是，他說你居然一定能夠考上復旦，這就特么……有點兒扯了啊。當時，我一聽他這話，轉頭就要走。你猜，又怎么著？”
“猜不到。”
“那個狗屁大師，竟然又喊住了我，說要跟我道歉。”
“他為啥，要跟你道歉？”
“大師說，他剛才可能算錯了。”
“然后呢？”
“然后他說，我兒子有可能考上的不是復旦，而是清華，哈哈哈哈，當時啊，不僅把我幾個工友笑壞了，還把一大群路人都給笑壞了，哈哈哈，哈哈哈……”
孔繁龍一邊爽朗地笑著，一邊大口吧唧吧唧的抽著煙。
孔書成沉默了片刻，然后定定地看了看老爸：“爸，你覺得，我能考上清華這件事兒，有這么好笑嘛？”
孔繁龍：“廢話，你要是能考上清華，老爸我就跟你一樣，也發那個毒誓。”
孔書成：“什么毒誓？”
孔繁龍：“你之前不是說，我要是能找到合適的對象，你就倒立拉屎鴿吉吉嘛？兒子砸，你要是能考上清華，老爸也發誓，倒立拉屎鴿……”
毒誓還沒說完，孔書成立刻捂住了他的嘴：“行了，別再說了。舉頭三尺有神靈，不畏人知畏己知。你真要沒什么事兒，不需要我照顧的話，那我就先回學校了。清華的事兒，也就這幾天，兒子爭取給你拿下來吧。”
孔繁龍：“……？？？”
看著兒子那幅影帝般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啊！
奶奶的，還是說，這小子一直都在試圖逗我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