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課后不再訓練,放假半日修心。
  道場人去樓空,庭院里變得冷清起來。
  古伊娜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維克幾人也沒有走。
  等到場中只剩下五人時,古伊娜自顧自走到水井邊,弗瑞大驚失色。
  “喂,古伊娜,你不至于吧,大家都沒有懂啊,你不要跳井啊!”
  維克嘴角抽了抽。
  古伊娜本來情緒低落,聞言氣急敗壞地把水瓢砸過來,正中弗瑞腦門。
  “你這個笨蛋,誰要跳井啊!就只有你沒有懂吧,我聽明白了,父親大人的劍道。”
  她自顧自打上來一桶水,倒進盆里。
  冰涼的井水潑在古伊娜的臉上,周圍的發絲變得微微濕潤,有幾縷貼在她白皙的額頭上。
  古伊娜雙手按在水盆的兩邊,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我看到了,那張紙,只是普通的紙張。
  父親大人使用的武器可是號稱大快刀二十一工之一的和道一文字,刀刃也沒有偏移。
  我看得很清楚,那張紙真的一點損傷都沒有。”
  “父親大人,就是擁有什么都斬不斷的力量的劍士!
  而我,就是依仗武器之力的劍士!
  我真是笨蛋,說什么要成為世界上最強的劍豪,卻一直在道場里坐井觀天。
  打敗一些大人就沾沾自喜,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她的眼中含著淚水,一滴滴落在水中,泛起小小的漣漪。
  臉上卻帶著笑,毫無沮喪之情。
  “這樣無知的我,怪不得父親大人會很不滿意呢。
  我還一直以為父親真的是因為我是女生才......
  性別帶來的體質差異和劍道境界上的差距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我竟然一直誤會父親大人的意思,辜負他的苦心。
  連這么微小的困難都無法克服,還怎么迎接更艱難的挑戰,成為最強呢?!”
  說著就一拳砸在水面上,把自己的倒影砸的粉碎,似乎要和過去脆弱的古伊娜永遠道別。
  這一刻,古伊娜下定了決心。
  維克也很感慨,古伊娜的天賦是絕對不遜色于索隆的。
  而有古伊娜這樣出色的女兒,作為一心道場主人的耕四郎真的會舍棄自己的女兒,選擇把道場傳承給索隆一個外人嗎?
  維克覺得幾乎不可能。
  他更相信耕四郎一開始就是想讓古伊娜繼承道場的。
  對索隆的優待有因為天賦見獵心喜的緣故。
  更多是為了鞭策古伊娜進步,突破性別的限制,在劍道的路上走得更遠。
  畢竟這個道場根本沒有比古伊娜天賦更好更努力的人,而古伊娜十歲就已經是最強了。
  這樣安逸的氣氛無疑會浪費了她的天賦。
  維克想著耕四郎常掛在嘴上的那句:可惜古伊娜是個女孩子啊。
  又想起他對待古伊娜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態度,對劍道的嚴厲和眼中的溫柔。
  他應該還有后半句沒有說出來。
  “可惜古伊娜是個女孩子啊,看來老爸我需要更加費心了。”
  真是父愛如山,督促古伊娜負重前行。
  維克正感慨間,古伊娜猛地抬起頭,直視著維克,這個小團伙的老大,眸中熠熠生輝。
  “你們是海賊吧。”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肯定句讓維克幾人都緊張起來。
  這里可是一心道場,耕四郎剛剛展現了他的實力,維克一點都不想和他發生沖突。
  巴里特神色糾結地看了一眼維克,似乎想為古伊娜說兩句話,不過身體也緊繃起來。
  弗瑞絲毫不念舊情,往維克身邊不著痕跡地挪了一步。
  看著古伊娜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善了。
  阿金最直接,手已經按在他自己改造的雙管手槍上了。
  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掃過古伊娜時閃著兇光。
  幾人都已經蓄勢待發,只等維克一聲令下。
  維克很欣賞古伊娜,也很可惜她的早逝,早想把她拐進團伙了。
  只是現在還太早了,幾人關系還沒到那份上。
  維克根本不覺得憑著這點微末交情古伊娜能自甘墮落去當一個海賊。
  要知道當時路飛招攬索隆時,索隆已經窮途末路,幾乎被逼到了絕境。
  就這樣還是強制招攬,約法一章,索隆才上了船。
  時機還不成熟,沒想到就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維克知道耕四郎的強大之處,知道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但其他三人不知道啊。
  他們也知道耕四郎強大,但不知道強大的程度,還想著殺人滅口呢。
  維克也為難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殺古伊娜那是自尋死路,耕四郎對海賊的態度也不明確。
  只能死不承認了。
  維克微微一笑,示意幾人沒事,緊張的氣氛頓時冰雪消融一般散去。
  “古伊娜,你胡說什么呢,我們還這么小,怎么會是海賊呢?何況海賊可都是在海上,怎么會老老實實交錢來這里修煉。”
  古伊娜一直呆在道場里,哪里見識過剛才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不過她心性堅強,強作鎮定,沒有流露出害怕之情,更是堅定了之前的決心。
  此時見維克開口了,頓時松了一口氣,又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嘴上不認輸。
  “你騙小孩子呢,你們在村子里殺人了對不對?剛才還想殺掉我!我都知道了,父親大人和秀實先生談話的時候我聽到了。弗瑞他們還練習游泳,學航海術,不是海賊是什么!”
  維克一聽古伊娜的話,徹底放松下來。
  耕四郎既然已經知道了幾人的所作所為,還沒有動手。
  今天還能若無其事地上課,說明他心中自有打算,根本不在意幾人的行為。
  要么就是人情練達,看穿了其中的內情。
  何況耕四郎還和革命軍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
  自己這個海賊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革命軍敵人的敵人了。
  不管到底是哪種情況,只要維克不肆意妄為,不危及一心道場,不傷害古伊娜和道場的弟子。
  相信耕四郎也不是那種僅僅憑借一個身份標簽隨意判定好壞的人。
  他要真是正義的化身,對海賊絕不容情。
  憑他的實力,東海的海賊早就滅絕得七七八八了,哪還會有那么些大海賊在海上猖狂。
  之前維克不想發生沖突也不是怕死,而是怕出師未捷身先死。
  所以維克此時心平氣和,毫不擔心,前所未有地鎮定。
  他無所謂地說:
  “是又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