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道聽了十分驚喜,迫不及待地接過來,匆匆跳過前面的內容,后面果然有提到袁著。
說他作戰勇猛,智計過人,累積斬敵首二十,并屢次獻策參謀,請求特別提拔為軍候。
“太好了,我就說這孩子是個有出息的。”
左一道差點老淚縱橫,他無兒無女,袁著是他看著長大的,感情上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對不住,臣失態了。”
拭了拭眼角的淚痕,左一道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其實軍侯這樣的職務,段颎根本沒必要上報,還是看在袁著和皇帝陛下的關系上,故意放上來的。
“段颎去了涼州一個多月,成績還是很顯著的,我還以為按他的性格會選擇強攻呢。
沒想到他卻耐住性子穩打穩扎,目前看起來雖然與羌人勢均力敵,但他后勁充足,應該很快就有好消息傳來了。”
劉志眉目間蘊含著愉悅,顯然心情很好。
“段校尉如此行事,正是因為陛下的信任,否則就容易貪功冒進了。”
左一道不失時機地拍了個馬屁,說得劉志哈哈大笑。
大漢歷史上,他最佩服的皇帝不是開國的高祖劉邦,也不是重建家國的光武帝劉秀。
而是雄才大略的漢武帝劉徹,他征伐匈奴,平定四方,并強勢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開啟了大漢帝國雄風。
可如今,匈奴未滅,羌人又為禍深遠,北境還有烏桓作亂,鮮卑亦蠢蠢欲動……
加上天災人禍不斷,國力衰弱,真是內憂外患,風雨飄搖,比之武帝初期更甚。
這幾個月親政以后,他更深切地體會到,外表還算光鮮的大漢,早已如一把漏風的破篩子般,千瘡百孔了。
治理一個國家,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這些天他自覺焦頭爛額,心力交瘁。
朝堂上阻力重重,舉步維艱,想改革,想出兵……卻國庫空虛。
恨得他想施展妙手空空的神技,把那些世家豪族的錢全偷到國庫里來才好。
如今聽說戰事順利,心里頭終于舒坦了點,只是益州那邊一直沒有任何消息,也不知到底怎么樣了。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益州刺史畢遷與前來援助的車騎校尉張奐,正滿眼放光地看著一名羌人貴族男子。
那人哭喪著臉,幾乎在哀嚎,“張校尉,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你就饒了我吧。
想知道什么,我說還不行嗎,反正何忍也容不下我了,大不了我投靠大漢。”
此人正是白馬羌部落族長何忍的異母兄弟,阿不刺。
當年他母親年輕受寵,老族長竟然有意越過長子何忍,將族長之位傳給他。
要不是何忍見勢不妙,干脆趁夜帶人把自個兒的老爹給砍了,又順勢接收了阿不刺風韻猶存的母親。
靠著母親的庇護,阿不刺在夾縫中艱難求生,縮著尾巴做人,奈何還是躲不過兄長的迫害。
聽說能征善戰的張奐到了益州,何忍自知不敵,于是想找附近的羌人部落聯盟。
其他的使者都派去了安全的地方,卻把阿不刺派到重兵封鎖的涼州去。
還承諾出兵吸引畢遷的注意力,讓阿不刺連夜混過漢軍防線,結果,呵呵 阿不刺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好兄長根本就不需要涼州那邊的同盟,不過是找個借口,光明正大的讓他去送死罷了。
反正已經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反了,只要漢軍滅了何忍,到時候他出面安撫族人,投靠大漢,那他以后就是族長了。
想到此處,阿不刺的眼中閃過狠厲的光芒,何忍阿何忍,你做得了初一,我就做得了十五。
咱們賭一賭,看誰的命更長。
“畢刺史,請問地形圖在哪里,我給你們指出何忍的駐地與兵力分布。”
張奐與畢遷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胡亂指點,到時候你們幾人可都活不成。”
“你們放心,既然何忍想要我的命,我阿不刺還有什么情面可講。”
“如此甚好。”
張奐立刻揚聲讓屬下送來益州地形圖,隨著他的指示,一個又一個地點被標識出來。
“你們是不是要開打,我可以派烏當悄悄潛回去,把他的印鑒偷了,調開那些援軍。”
阿不刺興奮地出著主意,張奐與他曾經打過交道,此人貪生怕死,好大喜功,利用好了的確能事半功倍。
“好啊,若是你真能偷到何忍的印鑒,我會上書給天子,為你請功。”
聽到畢遷的話,阿不刺眼睛一亮,“我要當白馬羌的大豪。”
反正打敗何忍后,也需要個好控制的人來統領,阿不刺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畢遷沒有猶豫,立刻滿口答應,“好,事成之后,大豪的位置就是你的。”
“多謝畢刺史。”
阿不刺眉飛色舞,馬上躬身道謝,仿佛族長之位已經手到擒來一般。
“來人,帶阿不刺大豪下去休息,要好生伺候著。”
兩名侍女笑吟吟地過來攙扶,見美人妖嬈,阿不刺頓時骨頭都酥了半邊。
張奐冷眼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立馬吩咐斥候去打探情況,雖然阿不刺看起來很可信,但這種事情無論如何都要先印證過才行。
兵不厭詐,同樣也得隨時防止敵方使詐。
數天之后,張奐帶領屬下一千五百人,趁夜離開了益州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畢遷屬下都尉亦整隊出城,暗夜里,馬蹄都全部包了布巾,但聞輕微的鐵甲鏗鏘之聲,半點嘈雜全無,可見軍紀嚴明。
白馬羌的駐地大帳中,何忍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一名徐娘半老的妖媚婦人,風情萬種地倚在他懷里,不停地撒嬌灌酒。
外面風聲簌簌,隱約似乎有喧嘩聲傳來,何忍睜開朦朧醉眼,“出何事了?”
那美婦人目光一閃,急忙按住了他,“想必是哪些不長眼的喝多了在吵鬧,我讓人去一人打上兩鞭子就好了。”
“去,敢……鬧事的都給我……狠狠的打。”
何忍聽了不以為意地揮揮手,那美婦趁機又是一杯酒灌下去。
“大豪真是海量,來,再喝一杯。”
幾杯酒下去,何忍終于一頭栽倒在地上,爛醉如泥。
“大豪,大豪?”
那美婦在他耳邊嬌滴滴地喊了兩聲,見他毫無動靜,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踢了兩腳。
“叫你敢殺我兒子,我就叫你死無全尸,呸!”
說罷抽出墻上掛著的長刀,雙手握柄,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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