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景并未直接回山。
  而是如往日般,先練一番武藝,再翻看太一盟德威儀齋儀與太平符解。
  特別是太平符解,薄薄一本小冊,不僅詳述了畫符法竅的入門根基。
  如符頭敕令,步罡踏斗,手印法咒,乃至運氣施法的配合。
  還有些低級神仙的名號,像群星惡煞,六十六太歲大將軍等。
  另附有驅邪符與凈堂去塵符,兩個用來練習基本功的符箓。
  前者能驅除邪氣,后者只是用來清理凈室的灰塵。
  劉景牢記眀玄的叮囑,耐住心緒,一遍遍的溫習。
  根據打聽到的消息,清靜道人的授箓考核,確實常以太平符解為基礎,考驗綜合基本功。
  再抬頭,已近晌午。
  放下手中書冊,來到院里的池塘邊,擺上桌椅,取出朱砂黃紙。
  隨后凝神靜氣,清除雜念,一手捏法印,一手提筆沾上朱砂。
  下筆之時,口誦“敕敕洋洋,日出東方,吾賜靈符,普掃不祥,急急如律令”。
  咒停,筆停,驅邪符成。
  劉景滿意的點點頭,雖無法力無法測試,但他自信這是完美的一張符。
  再念凈堂去塵符的法咒:
  “敕令靈官,百歲納新,甘露良風,掃除塵穢,凈我室堂,急急如律令”。
  一刻鐘的時間,便熟練的完成三張驅邪符,五份去塵符。
  直到神情疲倦,狀態下滑,方才停下。
  午飯時拜見大兄,可惜大兄酒還未醒透,暈乎乎的吃完飯,又去酣睡。
  “真是令人羨慕的瀟灑日子。”
  若是在前世,他有現在的家世,肯定是比劉軒更瀟灑,更荒廢。
  不過此方世界,還是修行入道,待到名錄天曹,去那天庭看看,更吸引劉景。
  他還有更多獨享的樂趣,比如:
  “這里的托塔天王,似乎沒有個叫哪吒的兒子,靈霄寶殿內也沒有四大天王。”
  整個下午。
  庭院內煙氣彌漫,火星四起。
  待到傍晚,小水池里的水量減少了近三成,水里假山被熏得黑乎乎。
  越是熟練新異能,劉景心中越是狂喜。
  不用捏印念咒,不需法力,這哪里是簡單的異能,明明是神通啊!
  唯一需要的是精力。
  對比之前的碧光蛤蟆,劉景推測,異能越強消耗的精力更多。
  劉景憧憬:
  日后若將肉體修煉的強橫些,精力無限,再得到更強的異能,那真是——
  美好的未來在等著他啊。
  天黑時,大兄終于清醒,轉頭便要外出尋歡。
  劉景連忙在其出門前攔住,道出所求。
  “你要神臂弓?”
  劉軒聽罷,臉色大變,再無嬉笑之色,拉住劉景走到角落,低聲急道:
  “景哥兒,你莫非是惹上了強敵,可要為兄幫忙?”
  神臂弓,其實是弩,威力恐怖,號稱軍中禁物,平民私藏鑄造等同謀反。
  特別是在高陽國。
  西劉洼這樣的土豪家族,甚至擔任著縣尉,也不過藏了五副,還不敢光明正大的用。
  劉軒因為負責家族的貿易商隊,關系重大,才被分了兩副。
  并被慎重告誡,不到存亡之際,不得濫用。
  一旦出了差錯,輕則被剝奪商隊負責人的職務,重則,可能被家族推出去頂罪。
  “放心吧大兄,不是什么強敵,我只是謹慎起見。”
  劉景并未告知他已突破,即將得授天祿之事。
  他不想讓大兄擔憂,再者,作為凡人,知道太多超凡之事并不好。
  看到劉景神情非常輕松,確實不像遇到危機,劉軒終于放下了心。
  “那就好,明日你直接去找華叔,讓他帶你去武庫。”
  說罷,劉軒自嘲道:
  “哥哥我,明早不一定起得來。”
  二人對視一笑,驅散了周身的凝重氛圍。
  擅自使用弓弩這樣的重事,劉軒卻只是擔憂他的安危,不得不讓劉景感動。
  “大兄你可都三十了,該注意身體,莫要繼續放縱了。”
  面對劉景真誠的勸誡,劉軒哈哈一笑,并不在意,反而自豪道:
  “哥哥的身體強著呢,這次北上,我親手砍了兩個山賊。”
  “行了,景哥兒你回屋好好修行吧,哥哥還指望你以后給個靈丹仙桃啥的,讓我逍遙到百歲呢。”
  “不說了,醉仙樓的花魁等哥哥該等急了。”
  話音落下,便急不可耐的讓人備馬,奔向城北的醉仙樓。
  劉景搖搖頭,返回安靜院子。
  盤腿坐到床榻上,閉目凝神,運轉玉京神圖觀想法:
  立于祥云之上的火德星君,猛地睜開眼,周身頓時紅光萬丈。
  火光映照下,血脈經絡清晰可見。
  劉景御使神念緩緩掃過每一條經脈,每一塊骨骼。
  他在熟悉內視,為授箓后,引動天界靈氣入體做準備。
  翌日清晨,天剛微亮。
  劉景牽著頭驢子走出劉府,拍拍驢背側面掛著的巨大包囊,回頭道:
  “華叔,待大兄醒了,請告知他,此物若是損壞,我自會前往家族述說。”
  “老爺說景哥兒你的事要緊,不用擔心。”
  老管家復述完,想到此物的兇險,關切道:
  “景少爺,你要小心,遇事切莫逞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劉景心頭溫熱,但還是打斷了老人,笑道:
  “好啦華叔,你還不知道我嘛,小時候大兄帶我去打架,我哪回吃過虧?”
  騎驢出了柳州縣城,恍惚間身體一輕。
  像是冬過春來時,脫掉身上沉重棉衣般的感覺。
  據說地祇的神域猶如私人道場,對外來修士壓制很大。
  看來傳言屬實。
  “再入此城,得先去拜見城隍了。”
  “駕!”
  到了赤嶺山下的水田農莊,再次路過那座道口土地廟。
  忽而一陣香火煙氣飄來,伴著一個縹緲聲音:
  “預祝道友得授天祿,未來可期。”
  “多謝,今日不便,待明日功成下山,再添香火。”
  劉景遙遙的一拱手,朗聲道謝,隨即驅使驢子踏上赤嶺山路。
  “啊-呃!”
  沒到半山腰,座下驢子猛地驚叫起來,踟躕不前。
  警戒半晌,只有似有似無的風聲傳來。
  “下馬威?”
  劉景撇撇嘴,將驢子栓到道邊的矮木林中,取下驢背上掛著的巨大包裹。
  大殺器亮相!
  神臂弩弓長三尺三,弦長二尺五,重量堪比重斧。
  取出弩箭上弦后,劉景大步上山。
  赤嶺山道最狹窄的路段,老農打扮的張甲虎,橫刀立馬的攔在路央。
  見到劉景懷抱弓弩,腰配環首刀,一副百戰老兵的模樣,嘿然一笑道:
  “對俺們老農是殺頭的玩意兒,你們豪族子弟倒是隨身攜帶,真是好大的威風。”
  “公然攔截天庭的授箓弟子,以權謀私,你也不差!”
  一番對噴,誰也不弱。
  張甲虎憨厚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我聽說道友你才十七歲,歲月很長,明年再來如何?”
  劉景抱著弓弩,微笑回道:
  “你外公連妖虎都給你了,何不找那披霞山山神求個授箓名額,和我們這些凡俗后代爭個什么勁兒?”
  張甲虎撓撓臉,似乎不好意思。
  “披霞山還有我大哥,我不能再占其他名額,會被山里說閑話的。”
  劉景臉上露出作嘔表情:
  “裝模作樣的,不覺得惡心么!”
  張甲虎低下頭,抬手去摘斗笠,口中幽幽道:
  “沒得談了?”
  “連和人公平競爭都不敢,無膽鼠輩........”
  劉景話未說完,一股腥臭狂風猛地自山崖下呼嘯而上,瘋狂掃蕩山路,飛沙走石。
  “吼!”
  龐大的斑斕猛虎踏著惡風,凌空撲下。
  “果是無恥之輩!”
  仰頭迎向妖虎,狂風吹的劉景瞇起了眼,但他毫不退避。
  抬手舉弩,對準惡風中的金色碩大眼珠。
  “砰!”
  弓弦一松,弩箭瞬間刺入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