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崇禎帝剛剛又翻開一道奏折,忽然嘟囔了一句,又拿起了王維友的密信仔細的閱讀了一遍:“曹愛卿承包火藥局和兵工坊,又大肆擴軍,他這是要做什么?承恩,你怎么看?”崇禎帝看向了王承恩。
“奴婢哪懂啊,不敢胡亂說。”王承恩低眉搭眼的說道。
“朕要你說!”
“是是……”王承恩思忖了片刻:“曹少保是一定有大動作的,而且既然這王維友的信上說,拖欠餉銀一事,是他與曹少保商議過后有了對策,這么大的動作肯定是為了補齊欠餉,以曹少保的為人,是絕無可能縱兵劫掠大明百姓的,那就只能是興兵對外族了……”
“外族?”崇禎帝聞言一愣:“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大同離草原最近,莫不是曹愛卿要主動出擊那土默特部?”
“奴婢只怕以曹少保敢率領三千軍孤軍深入遼東,折沖千里的膽量,這區區土默特部恐怕還滿足不了曹少保的胃口。”王承恩說到這里,目光一閃:“圣上您如此信任曹少保,讓他以駙馬身份而領大同總兵事,他若要報圣上愛重之恩,一心為您分憂,恐怕會一口氣殺到科爾沁去啊。”
“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曹愛卿用兵詭異又膽大妄為,上次是三千軍,這次怕不是有一萬軍,要是真的給他敢戰決死之士五萬,他說不定會直接再去打一次盛京!”崇禎帝呵呵一笑。
緊接著,崇禎帝的臉色嚴肅下來:“朕讓曹愛卿鎮大同,就是充分信任他,這王維友敢給你私下傳信,朕恐他藏匿私心,你立刻下去,以朕的名義回他一信,著他全力支持曹愛卿,但有絲毫怠慢,定斬不赦!”
“奴婢遵旨,圣上放心吧。”王承恩點了點頭,轉身快步離開了。
崇禎帝有些疲憊的靠在椅子上,喃喃道:“曹變蛟,朕如今能支持你的不多了,便將朕的信任都給你吧……”
時間轉眼過了半個月,這段時間對于曹變蛟和他麾下的家將和大同邊軍來說,都異常的充實。
那四千老卒和新晉的三千家將,在火器掌握的熟練度和火器結陣,交替射擊的方面獲得了長足的進步,而且因為是實彈射擊,所以精確度也十分可靠,按照曹變蛟看來,已與那些老家將們不分伯仲了。
至于虎蹲炮的使用,更是不在話下,虎蹲炮屬于這些年大明軍隊配置火器中的“經典款”,輕便,易用,讓士卒們都很快的熟悉了起來。
另外,就是裝備方面的問題了,曹變蛟也不知道王維友這老家伙是不是吃錯藥了,聽說是見天兒的往大同的各個兵工坊和火藥局跑,就差住在那里了,在這個大同鎮守太監幾乎全天監督下,每天都會有大批趕制而出的新式燧發槍和大批大批的“牛皮紙彈”,火藥被運進大營。
沒辦法,王維友的密信發出后,收到的回信居然是崇禎帝的名義,甚至還蓋著崇禎帝的玉璽,這差點兒沒把他給嚇尿了……
而更可喜的是,大同鎮掀起了一陣參軍熱!
在曹變蛟這塊金字招牌,和幾個副將,參將,游擊將軍不遺余力的發榜募兵,以及保證能吃飽的輪番吸引下,大同附近,乃至山西各府縣的青壯都趕來參軍,大同邊軍的數量以可怕的速度在膨脹!
按照劉隨云的估計,基本確定,在出兵草原之前,排除這一萬精銳之外,將多出一萬左右的新軍,他們的戰斗力雖然可能不夠強悍,但都是青壯,在剩下的三千老卒的帶領下,將充實大同左衛,右衛等關防,軍事據點中,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潛移默化的改變下,他們也將有一日成為真正的精銳!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人逢喜事精神爽,曹變蛟的心情這幾天一直很不錯,這一日,不停訓練淡出個鳥來的曹安軍,蕭銳等人熬不住,一群人攛掇著曹變蛟和梁飛燕進行一場比試。
此刻的曹變蛟正和劉隨云在總督行轅里密商出征魯密德川的具體事宜,聞聽此事,看著自己麾下聚集在自己身前的七大千總,沒好氣的說道:
“你們是淡的慌了吧?”
“嗯,淡的慌了。”曹安民點了點頭。
“淡出個鳥來了。”曹安軍撓了撓頭。
“將軍,你不淡的慌?”曹安義直接彎腰,對著曹變蛟伸了伸頭,直接挨了曹變蛟一個暴栗兒。
“你們這三個貨,越發沒大沒小的了。”曹變蛟沒好氣的說道。
“將軍,跟梁千總來一場吧,您就當替卑職找個場子回來唄?”曹安軍涎著臉說道,他一直對當眾輸給梁飛燕的事情耿耿于懷。
曹變蛟摸了摸下巴,也看到梁飛燕眼中有興奮之色。
劉隨云淡笑一聲:“將軍,軍營肅殺無趣,偶爾戲耍一二倒也不妨,而且軍中不曾見過將軍出手的士卒也有不少,正好將軍可以顯露一番。”
曹變蛟聽到劉隨云都這么說了,也欣然點了點頭。
不過這場比試卻有些虎頭蛇尾的感覺,幾乎是壓倒性質的……
不論是馬戰,持刃步戰還是拳腳,三場打下來,梁飛燕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過不了三五招就被曹變蛟擊敗……
“噓!梁千總不行咯!”
“哈哈!還是將軍厲害啊!”
“那是!跟將軍比起來,安軍千總就跟頭被騸了的驢一……哎呦!安軍千總,您聽錯了,小的不是說您!”
聽到周圍圍觀的士卒大喝倒彩,梁飛燕從地上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不服氣的嬌喝道:“再來!”
曹變蛟渾身上下卻一點兒灰塵都不沾,聞言攤了攤手:“那再來一百次你也不好使啊,不過本將倒是承認,全軍之中,你是自本將麾下的第一高手了。”
梁飛燕聞言,雖然好強,也只好有些喪氣的點了點頭。
不管是坊間傳聞,還是通過三山口一戰回來的弟兄們的訴說說,曹變蛟的武藝如何蓋世,她一直想試試看,這一過手才知道,曹變蛟的武藝已入化境,十個自己綁在一起說不得才能和他平分秋色……
正在這時,一隊巡守士卒壓著兩個身穿軍服的漢子走了過來:
“報!將軍!這兩個人在營墻邊鬼鬼祟祟的,似乎想翻出去,被我們抓住了!”
此言一出,本來氣氛有些熱烈的現場頓時一靜,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臉皮一緊,一瞬間腦子里就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倆人犯了軍規了!
曹變蛟的臉也緩緩沉了下來,看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二人說道:“都是爺們兒,敢作敢當,抬起頭來!”
二人聞言,趕忙將頭抬起,梁飛燕看清二人面目,頓時柳眉倒豎,嬌喝道:“范滄,嚴彪?!怎么是你們?!”喝罷,臉色難看的轉身對著曹變蛟抱拳道:“啟稟將軍,這二人是卑職過去的兄弟,現任卑職麾下把總。”
曹變蛟剛才看著二人也有些熟悉,這才想起來,那一日和劉隨云前往一線天招安時,這倆人好像就是原來大同十二寨里,站在前面的兩個頭領。
“你二人為何在營墻左右鬼鬼祟祟?從實說來。”曹變蛟語氣不見起伏的問道。
一臉大胡子的范滄說道:“稟將軍,實在是訓練的乏了,心里無聊,卑職就和嚴彪商議著翻出墻,去大同鎮的賭坊賭兩把錢……”
聽到這話,梁飛燕在一旁銀牙一咬,這倆人說到底都是自己的老部下,這倆人也散漫慣了,如今被抓了個現行,讓她大感丟人。
“本將三令五申,這段時間必須加緊訓練,爾等既當初答應,如今反悔,可知犯了軍規?”曹變蛟瞇了瞇眼,隨即大吼一聲:“曹安民!你來回答,范滄,嚴彪二人犯了哪條軍規,如何處罰?”
曹安民當即大吼道:“蔑視禁約,不遵禁令,犯輕軍,慢軍之罪!二罪并罰,鞭八十!”
“你們還在等什么?!”曹變蛟斷喝一聲,當即就有四個士卒上前將二人按住,范滄,嚴彪二人頓時下意識的掙扎,眼中充滿了不服:“將軍!我等無罪!漫說我等過去橫行山野時,不曾有禁忌,便是過去的邊軍也多有耍錢之人!”
“你二人犯了軍規,還敢頂撞?!不想活了嗎?!”梁飛燕豁然扭頭瞪視二人,厲聲喝道。
曹變蛟瞇了瞇眼睛,這些過去橫行無忌的綠林賊寇比之軍紀散漫的大同邊軍,更加不好掌控,而且他們的身份敏感,犯了軍規又不服氣,如今又是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處理不好,很容易造成軍隊之間的分裂和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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