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過來。”曹變蛟對著七八個個一直跟在后面,上了歲數的老匠人招了招手。
幾人趕忙湊了過來,拱手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曹變蛟開口問道:“你們誰是兵工坊的匠人?”
話音落下后,其中四個人上前一步。
“你們瞧瞧這個。”曹變蛟從袖子里掏出好幾張絹帛遞給了他們,那幾個兵工坊的老匠人接過去后便湊在一起看了起來,時不時的交流幾句。
這絹帛正是曹變蛟從代天討夷系統里花了幾千討夷值兌換的兩份設計圖。
步卒用燧發槍和騎兵用燧發槍的設計圖!
其實差不多在公元1635年左右,畢懋康就已經制作出了真正的燧發槍,而且比之西方同時代的燧發槍性能不遑多讓,可惜因為正值風雨飄搖的明末,并沒有量產,士卒們也無法批量裝備這種先進的火器。
而曹變蛟就是要改變這個現狀,就從自己手下開始!
“能不能造的出來?”曹變蛟問道。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其中一個老匠人捧著絹帛說道:“這份設計圖畫的十分詳細,連大小尺寸都告訴我等了,我們一定造得出,而且這種銃和平日造的銃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只是使用了這個叫,呃……擊錘上的燧石引火,沒什么大問題。”
曹變蛟剛松了口氣,另一個匠人就開口道:“將軍容稟,此銃要求的工藝并不復雜,只是要想保證輕便還不炸膛,普通精鐵是不濟事的。”
“要是用現有原料,能造多少?”曹變蛟問道。
“一年三百把頂天了。”
一年才三百把?
三百把連塞牙縫都不夠……
先不談自己手下那近三千家將,可能來投的小三千賊寇,還有即將歸心的幾千大同邊軍,這區區三百把燧發槍能濟什么事?
看到曹變蛟眉頭大皺,還是最開始的那個老匠人說道:“將軍,要是不考慮輕便,我等可以把這兩種銃的銃管加厚一些,直接就用精鐵,保證不會炸膛,就是大概會重上兩三成,您看?”
重上兩三成?
這有什么的,步卒使用的燧發槍大約重十斤,重個兩三成也無傷大雅,多段輪流射擊,舉槍瞄準對士卒體力消耗并不算大。
“沒問題!”曹變蛟登時大喜:“產量如何?”
那老匠人扳著手指頭算道:“保證工藝的情況下,四家兵工坊全力打造,一月月產千把應該不成問題。”
“好好好!”曹變蛟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虎蹲炮你們做的了嗎?”
那老匠人呵呵一笑:“虎蹲炮這個好說,我們原來都做過,都不用精鐵,生鐵都可以,四個兵工坊兼顧之下,應該能月產二十門。”
“好,那你們就趕緊打造起來,造的快造的好,本將另有賞格。”
“多謝將軍,我們一定全力而為!”幾個老匠人聞言大喜,揣著設計圖就各自離開了。
曹變蛟又看向火藥局的幾個領頭匠人:“來,你們過來,看看這個。”說著話,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攤開在手里,里面躺著一個圓柱形的東西。
一個匠人大著膽子拿了起來,上下看了看,又湊到鼻子上聞了聞,自語道:“好像有牛油的味道還有淡淡的火藥味兒,將軍,這是何物?”
“火銃的彈丸。”曹變蛟一手拿過那個圓柱體,在手里一碾,那圓柱體破碎開來,外面包著的卻是牛皮紙,里面則是黑乎乎的火藥和鉛彈。
“這東西好啊!既防潮,而且每次還不用軍爺們那么麻煩的填藥,也不用擔心不小心碰到扳機造成走火了!”其中一個匠人不由得贊嘆道。
這玩意兒其實就是子彈最初的圓形,原理也不復雜,就是把原本分開裝填的火藥和鉛彈合二為一,直接塞進銃里,過去的裝填方式不僅麻煩,藥量還不定,射擊威力沒辦法保證,有了這種藥量恒定而且換彈速度大幅增快的方式,冷兵器才慢慢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簡單來說,用原來的裝藥方式耗費的時間,打一發現在可以打四五發!
“你們都是老師傅了,這東西原理也不難,大小做成勻號的就好,和兵工坊一樣,造的快,造的好,另有賞格。”曹變蛟笑著拍了拍手。
“將軍放心!”那幾個匠人也趕忙拿著“樣品”離開了。
呼……
曹變蛟直到此時,心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要是一切順利,在距離明年開春的幾個月里,自己手下的部隊基本一半就可以換上新式的燧發槍而且還有了足量可以快速換裝的子彈,戰斗力將直接飆升好幾個檔次!
“曹少保,可還滿意否?”王維友對著反身而來的曹變蛟笑瞇瞇的問道。
“滿意滿意……”曹變蛟對著王維友拱了拱手:“多謝王公公玉成此事。”
“嗨您跟咱家還客氣什么?為圣上辦差,為圣上辦差嘛。”王維友連忙謙虛的說道。
二人正在這里打著哈哈,小安子慌亂的身影已經沖到了五賢街兵工廠的大門口,曹變蛟是迎著大門口站著的,看到這小太監臉上濃郁的恐慌之色,眼中詭異色彩一閃而逝……
該來了吧?
果然,小安子連滾帶爬的撲倒在王維友跟前,凄厲而尖細的聲音響起:“爹!壞了壞了!城北大營里的邊軍嘩變了!”
話音落下,本來吵吵嚷嚷的兵工坊內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匠人們紛紛停下了手里的活計,那幾個監管火藥局和兵工坊的太監一臉的震驚,至于鎮守太監王維友,則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雙眼凸出,瞪得老大!
邊軍嘩變,若處理不當,釀成大禍,監軍立即問斬!
“怎么回事兒!怎么回事兒!為什么會突然嘩變了呢?!”王維友身材瘦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雙手伸出,一把將小安子提著脖領子揪到自己的眼前,與自己四目相對,王維友此刻雙眼瞪得老大,一夜未睡,眼中的血絲好像要爆開一樣,可怕異常,嚇得小安子差點兒背過氣去!
小安子強忍著恐懼哆哆嗦嗦的說道:“兒……兒子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個霍廷弼的親兵跑來報信,說是霍廷弼已經被堵在城北大營的總兵行轅里了,危在旦夕!讓爹您趕快想轍去救他!”
咱家救你,誰來救咱家?!
王維友一把將小安子丟在地上,雙眼空洞的呆立當場,可是緊接著就反應過來,那表情好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身形一轉,猛地跪倒在曹變蛟跟前,悲聲道:“少保!救救奴婢吧!只有您現在能救奴婢了!”
“王公公先請起!”曹變蛟扶住王維友。
王維友卻掙扎著搖了搖頭:“少保不救奴婢,奴婢難逃一死啊!”
“本將本就是征西前將軍,領大同總兵事,那些邊軍也都是本將的兵,出了如此大的問題,本將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本將這就帶人去看看,公公先回府上等著就是!”
“不不不,奴婢和少保一起去!”王維友掙扎著站了起來,可是一把就被曹變蛟按住了。
“公公,您有沒有想過您現在要是去了,會不會徹底把那些餓瘋了的邊軍給撩撥起來?”
聽到曹變蛟低沉的聲音,王維友頓時一個哆嗦,苦著臉說道:“那……那咱家就先回去了,少保,您可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公公放心,本將盡力而為!曹安民!曹安義!曹安軍!”曹變蛟轉身大聲喝道。
“末將在!”三人猛地一拱手。
“隨本將立刻前往曹將軍鎮,整肅兵馬,而后前往城北大營!”
“是!”
曹變蛟隨即火速帶著幾人離開了五賢街兵工坊,剩下王維友等人站在原地,滿臉惶恐,可是王維友看著曹變蛟整裝貫戴的背影,除了惶恐還有些若有所思,一時間理不出什么頭緒,只能戰戰兢兢地先回自己的鎮守太監府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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