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屠宰場才有的臭味。
谷雨忙反手拿著手電照射進去。
入目是石廟的正殿，里面一團凌亂。
地面上，很多瓦罐東倒西歪，大多數破碎，里面裝著的一種粉末散了滿地都是。
而就在正殿靠墻的邊緣處，一個身影扭曲的躺在那里，佝僂的身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油炸的蝦米。
小嫚兒嚇得捂住嘴巴，谷雨和老塔則是快步奔過去，還沒到那身影旁邊，就感覺腳下黏糊糊的滑膩，手電照過去，發現腳下是一大灘血漬，還沒完全干涸，黏糊糊的好像漿糊。
谷雨側耳傾聽，確定這身影早已氣絕，而且身邊沒有毒蟲之類，這才放心蹲下，用手扳動這尸體的肩膀，想要把他轉過來，奈何死沉，愣是沒扳動。
“老塔來幫忙，咱倆把他轉過來。”
老塔常年混跡荒野，死人的事也不是沒經歷過，膽氣還是有的，當下絲毫沒有猶豫，蹲下身來，和谷雨一起用力，把這尸體轉過來，露出了面目。
“姜叔！”
谷雨心里咯噔一下，急問道：
“這就是你說的，唯一知道入山路徑的護廟人？”
老塔點了點頭，道：
“沒錯，就是他，前兩年他去我家找我家老漢兒弄點東西，恰好我當他們倆司機，所以記得，他這是？”
谷雨沉聲道：
“刀傷，而且死亡時間并不長。”
“謀殺？”
“肯定是他殺，至于原因，無法猜測。”
倆人正說著，突然門口處幾盞更亮的光線照射過來。
緊接著就聽外面響起驚叫聲：
“天吶，血！”
“殺人啦，有人殺人啦！”
“快報警！”
“攔住她，不能報警，咱們時間寶貴，可等不起。”
谷雨倆人被光線刺的眼睛生疼，看不清外面的人是誰，谷雨倒是憑借次聲波聽力，知道外面就是和他們一起趕路的探險隊成員。
驚叫要報警的，應該是探險隊的衛生員，因為谷雨聽到她包里有大量的藥物和外傷處理用具。
而阻止報警的，正是今天給倆人發煙的笑面中年男人。
谷雨和老塔站起身來，準備去門口和這些人匯合。
然而倆人剛站起來往回走，就聽到門口幾個人喊道：
“別動，站在原處，否則我們射擊了！都不許動！”
谷雨聽得到這些人手里有弩箭，這種管制品，應該是自己在車床非法私自鍛造。
老塔聽到這話，怒吼道：
“射個錘子咯，勞資又不是殺人犯，你們要干啥子嘛？”
說著話，晃著膀子就要沖出去，看那模樣，估計是要打人。
谷雨趕緊攔住他，外面那些小弩在這個距離，貫穿老塔這厚重的身板一點也不難。
“老塔別沖動，他們有弩箭，好漢不吃眼前虧。”
老他一聽說弩箭，那俯沖的架勢立馬頓住，相當利索果斷。
谷雨對著外面喊道：
“老張，我們倆也是剛過來，人不是我們殺的，你過來看就清楚了，這人最起碼死兩天了。”
老張就是那笑臉中年男人。
“兩位兄弟，不是我不信你們，主要是我也不懂驗尸是吧，我這隊伍里還有幾個嬌柔女生，可不敢冒險，這樣你們在那里等會，我叫明白人過來看，兩位擔待著，嫌味大就吸根煙。”
說完，老張回頭大聲道：
“李曉華，你快去把凌先生請過來，就說出大事了。”
那包里裝著藥物的女孩趕緊快步往回跑，好一會才再回來，身邊跟著一個一身全黑套裝的男子。
谷雨感覺有些驚訝，因為這個凌先生看起來非常年輕，看模樣也就是十七八歲，但那雙眼睛深邃的好像活了千年的老人，冷漠，淡然，無情。
更讓谷雨驚訝的是，他之前用次聲波掃過那支探險隊，但現在自己的記憶里，完全沒有這個凌先生的印象，也就是說，這應該是個放在人堆里很難發現的普通人。
但此時此刻，當谷雨注意到這個人之后就發現，這個世界的中心似乎就是這個男人，你很難再被周圍的任何事物吸引眼球，眼里只有他。
很顯然，有這種感覺的人不只谷雨，在場的每一個人的雙眼，都跟著凌先生移動著。
這些目光里有嫉妒，有敬仰，有猜度，有星星 好吧，每個看著凌先生的女人，眼里都是星星，尤其是小嫚兒，雙眼里的星星就差凝成桃心撲出來了。
凌先生一身黑，眼睛也是黑的純粹。
他的黑底鞋踩過血漬，發出讓人極不舒服的聲響，但是凌先生絲毫不在意，就好像在布滿鮮花的草叢中散步一樣，閑情淡然。
凌先生蹲下身，用手電照射尸體上下，偶爾用帶著手套的左手掀開尸體衣角，片刻后他慢聲道：
“尸體死亡時間在36個小時左右，因為這里環境潮濕溫熱，菌群復雜，所以尸體腐敗程度加速，兇器是一把雙刃等長的尖刀，刃口長度超過二十厘米，沒有血槽，但刃后側有鼓起的筋替代血槽功效。
據我了解，擁有這樣平衡刃口和凸筋造型的道具，現如今只有俄羅斯的鳳凰軍刀，更確切的說，是鳳凰2軍刀。
死者是被這把刀由膻中穴下，斜向左刺入，直接貫穿心臟和左側肺葉，立即致命，手法干凈利索，肯定是個非常懂得人體生理結構的人。
因為死者是在一瞬間死亡，所以面部表情凝固，大體保持當時的肌肉伸縮狀態，有此可以判斷，這個人是被熟人突下殺手而死，面部表情呈現疑惑和不解。
殺人者左手掌紋有橫斷紋特征，左手無名指指紋磨損嚴重幾乎沒有，左手小指缺少一截，不是外傷導致，而是因為畸形。”
谷雨心里驚嘆：
“我靠，就這么幾眼能看出這么多？勞資一樣都沒看出來！”
他這面心里驚訝，旁邊的老塔卻面容驚恐，急忙蹲下身去，問凌先生道：
“你確定殺人者的左手是這樣的？你怎么看出來的？”
凌先生指著尸體脖子說道：
“看這里，仔細看，有帶污漬的指紋。殺人者是用左手掐住死者的脖子，手上沾染的污泥灰塵混合汗液，形成了這樣的手印，很淺但仔細看還能看清楚。”
老塔仔細看過去，果然發現這個線路匯聚的掌紋，橫斷紋最清晰，無名指處有外輪廓但沒有手指肚的紋路，小指很短但有指紋，證明是畸形而不是外傷折斷。
凌先生看著老塔，直到老塔抬起脖頸，才慢聲問道：
“殺人者是誰？我知道你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