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公審突厥可汗,并且將始畢五馬分尸。
  這一件事立即傳遍了天下。
  震動了中原內外所有勢力!
  第一個聽到消息的是李淵。
  太原郡作為他的老巢,他一直很關注,并且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將其奪回來。
  然而……
  在他虎視眈眈的時候。
  許牧已經開始瘋狂收攬人心了。
  得知這個消息后……
  在朝會上,李淵陰沉著臉,面色十分難看。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許牧這是在招攬民心!
  借始畢一條命,換得太原郡十九州的民心!
  簡直是血賺!
  而且那個萬民城的手段真的是層出不窮!
  據探子回報。
  他們在晉陽城外,設立了一個始畢可汗的跪像。
  等身人像!
  可以讓百姓們泄憤!
  太原郡的百姓都遭遇過突厥的鐵騎摧殘,對這些異族可謂是恨之入骨。
  因為此事,更是對萬民城感恩戴德。
  可以說……
  幾乎沒有太大的壓力,萬民城就順利接掌了太原郡的十九州。
  百姓對此十分順從。
  更是在晉陽城外,連呼萬歲!
  李淵現在充滿憂慮。
  所有人都知道,河南郡治理內政的手段天下第一!
  如今各大反王占據的州郡里,就以河南郡發展最快!
  如今河南新得太原……
  再給他們半年時間,豈不是如虎添翼?
  再次暴兵幾十萬?
  原本對一統天下大業充滿信心的李淵……
  突然覺得那個位置離他越來越遠。
  站在群臣首位的裴寂卻不慌不忙,緩緩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勿憂!萬民城選擇此時殺始畢,純粹是取死之道!”
  李淵眼眸一亮,急忙問道:“愛卿何出此言?”
  裴寂微微笑道:“河南軍新滅始畢,占據太原,然而草原大軍,早已虎視眈眈,當此之時,應該軟禁始畢,以勒令草原諸部。”
  “說實話,如果他沒有殺始畢可汗,倒是有可能成為我大唐的心腹大患!”
  “但他殺了始畢可汗!”
  “草原諸部,一定會變得無比瘋狂,為了爭奪新任大汗之位,不管是誰,都會打出為始畢可汗復仇的旗號!”
  深吸了一口氣,裴寂沉聲道:“所以臣說河南軍不足為慮!”
  他的看法截然不同。
  始畢可汗在什么時候殺都行。
  偏偏這個時候殺不得!
  百姓民心,和突厥的敵視比起來,兩者相較,如果是他,必然會選擇留下始畢!
  畢竟民心是虛的。
  一旦殺了始畢,草原上的突厥種族暴怒。
  那太原郡……
  轉瞬將危若累卵!
  頃刻而覆!
  李淵聽完他的分析,凝重的神情這才舒緩而開。
  裴寂說的的確是有道理。
  草原上的部族,為了爭奪大汗之位,必然會殺紅了眼。
  然后帶領大軍,沖向太原!
  須知,突厥草原大軍的戰斗力還是很強悍的。
  “那依愛卿之間,若是突厥大軍大舉南侵,我軍該如何應對呢?”
  李淵忍不住問道。
  裴寂略作思量,沉聲道:“我軍當以逸待勞,坐山觀虎斗,待河南軍與突厥軍兩敗俱傷之際,從中殺出,收復太原,自北而南,攻占河南!”
  他這一番大方針,甚得李淵的心意。
  李淵大喜。
  忽然想起了正在猛攻河南的李建成,又問道:“太子如今攻下了幾城?”
  這個時候……
  竇建德麾下趙琦大敗的消息尚未傳來。
  李淵正命李建成猛攻河南。
  在他想來。
  河南現在所有兵力,全部在太原。
  要回來的話,至少得數日!
  趁著這段時間,李建成說什么也攻下了三四座城池。
  畢竟是白撿的功勞。
  對此,裴寂也沒有絲毫懷疑,微笑道:“消息尚未傳回,不過以臣料想,太子英明神武,河南如今外強中干,無人防守,至少已經拿下了五座城池!”
  言語間,他對李建成推崇備至。
  李淵微微點頭。
  自從李世民叛逃之后……
  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兒子身上。
  李建成的兵法韜略的確是不俗。
  打一個空虛的河南郡……
  應該不至于出問題。
  然而……
  大殿上,突然傳來了一封前線的戰報。
  “呈上來!”
  李淵大喜,連忙讓人呈上。
  只是一翻開戰報的他……
  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
  一邊看,一邊用水緊攥著這封戰報,面色陰沉如水。
  “豈有此理!太子不僅沒有攻下一座城池,居然反中敵人埋伏,損兵三萬?”
  李淵沉聲怒道:“朕要這太子有何用!”
  言語間。
  對李建成充滿了失望。
  在戰報中,李建成仔細形容了此番戰斗的經過。
  他在得到命令后,便馬不停蹄,直接沖鋒。
  猛攻新城。
  朝著河南境內殺去。
  原本他以為河南境內一片空虛,不足為懼。
  然而……
  他才沖入了河南腹地,便被一群大軍給包圍了。
  陷入埋伏之中的他,帶著十萬大軍奮勇殺敵,左右回旋。
  這才將七萬大軍安然地帶離了河南。
  折損了三萬大軍!
  裴寂略微錯愕,在看完了這封戰報后,更是震驚不已。
  “陛下,不對啊,河南舉全郡兵力,進攻太原,此時的新城一帶,兵力絕不可能過萬!為何能埋伏太子的十萬大軍?”
  他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河南瞞著天下的探子,還藏了一支軍隊?
  “信中太子說敵軍領頭的,是蘇定方!”
  李淵冷哼了一聲,眼中綻放出了一道冷意:“蘇定方此人,朕略有耳聞,昔日在竇建德麾下,平平無奇,從未有過亮眼之處。”
  “但在加入了河南后,這一次在進攻太原一戰中,兩天一夜,連拔六座城池!”
  “其功績,與徐世績不相上下!此時的他,應該在晉陽城接受慶功,而不是在新城!”
  話語間,李淵對李建成十分失望。
  他這個大兒子……
  不僅沒有攻下一座城池。
  還扯出這種拙劣的謊言來欺騙他。
  想到這里。
  李淵看向了魏征,冷哼道:“魏愛卿,你對此事怎么看?”
  他想要看看,這個剛正不阿的魏征,會不會……
  繼續噴李建成。
  魏征昂首挺立,忽然上前一步,沉聲道:“陛下,此事必有蹊蹺,晉陽城距離新城,跨越了大半個太原和大半個河南,大軍斷不可能有此神速!”
  他并沒有偏袒誰,依然是據實而言。
  “然而太子殿下戰報中所言,有待核實,還請陛下即刻譴人去前線查探,便可知事情原委!”
  李淵神情才有所緩和。
  點頭道:“愛卿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裴相便幫忙走一遭吧!”
  裴寂立即遵旨。
  帶著旨意,奔赴了距離河南便邊界處的澠池。
  一到澠池……
  他便看到李建成愁眉苦臉的模樣。
  “叔父,你總算來了,你快來看……”
  說著,他就拉著裴寂,走到澠池城樓。
  然后看到了……
  蘇定方嚴陣以待的大軍。
  總而言之……
  對澠池城虎視眈眈。
  “五萬大軍?”
  裴寂聽完李建成的話,眼皮一跳。
  “他們是如何這么快跑回來的?”裴寂忍不住問道。
  李建成苦笑了一聲。
  他要知道的話……
  也不至于敗得這么慘了。
  自從他損軍三萬后。
  便率軍回到了澠池城中。
  而蘇定方則極其囂張,數次想要攻打澠池。
  期間,他幾次沒忍住,和對方簡單交鋒了一番。
  然后……
  被按在地上摩擦。
  無論是兵法調度,還是戰法運用上,他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于是……
  現在的他,干脆龜縮在城中。
  不管對方如何叫陣,他都不再派軍出去。
  “蘇定方的兵法韜略,絕不遜色于徐世績,還請叔父在父皇面前言明此點。”
  在裴寂考察完所有情況后,李建成請求道。
  言外之意是……
  不是他不行,而是對方太變態了。
  裴寂點了點頭,便立即趕回了長安復命。
  得知了這個情況的李淵大驚失色。
  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
  河北連丟四座城池的消息傳了回來。
  李淵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只是蘇定方……
  連裴行儼都回來了!
  如此對比起來……
  太子堅守住了澠池,沒有丟城失地,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么一番對比之下,李淵思略過后,便下了一道旨意。
  著令李建成不要盲目冒進,務必要堅守澠池。
  他想要繼續觀望草原突厥各部報復的結果。
  隨時準備對太原用兵。
  晉陽城。
  自從河南接管了太原后,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完全復刻河南郡的成功經驗,現在的太原郡已經開始了民生建設。
  先是分田分地,然后有來自河南的,經驗豐富的農書記,幫忙勸農,指導耕種。
  在許牧的要求下。
  房玄齡正在加班加點,努力回復著太原郡十九州的生產。
  如今已經開春,正是播種的黃金時機。
  一旦錯過了這個農時,損失將是巨大的!
  同時。
  在太原郡,沒有了世家的情況下。
  兩稅法和衛所制也在緊密部署中。
  太原郡十九州的百姓起初還對河南軍有所排斥和敵意,但隨著公審始畢可汗的事件傳播開……
  所有百姓見到了閻立本繪制的一幅幅大塊民心的畫卷后。
  對河南以及萬民城的抵觸降到了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