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征有動作的一瞬間……
  李世民的眼皮一跳。
  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魏征一站出來,便立即說道:“臣……有本要奏!”
  李淵眼神一亮,頷首道:“愛卿但講無妨。”
  “臣要彈劾工部尚書,不務正業,玩忽職守。如今我長安城百廢待興,陛下重點修建寺廟、宮殿、民居、城墻等等,皆為燃眉之急,工部尚書卻熟視無睹,身居要職,居然無所事事!”
  接著,魏征列舉了一大堆玩忽職守的證據。
  李世民在一邊,聽完后,松了一口氣。
  還好,這個噴子噴的不是他。
  但聽著聽著……
  他反應了過來,發現了不對勁。
  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他……隱約記得,他被撤去兵權之后,現任工部尚書!
  想到這里,他眼中閃過了一抹殺意。
  他在這里為國謀劃,魏征這個大噴子,居然一直揪著他不放?
  “臣以為,工部尚書無甚才能,不堪國之重位,還請陛下明察此事!”最后,魏征下拜,神情無比懇切。
  李淵聽后,嘴角抽了抽。
  他知道,魏征這并非是針對李世民。
  因為滿殿群臣,只要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都被魏征抨擊過。
  誰讓魏征現在被調任成了……監察御史了呢。
  “咳咳,愛卿,此時討論的是河南要事,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稍后再議。”無奈,李淵只能打馬虎眼。
  哪知魏征卻不依不饒,沉聲道:“男子耕,女子織,天地綱常,但成其位,便行其事,若事事越俎代庖,天下豈不是亂套了?”
  “如此以往,國將不國啊!”
  說到這里,魏征慷慨激昂,一副為國殫精竭慮的表情。
  看的李世民恨不得去殿外拔出一把劍當場殺了魏征。
  李淵也是如此……
  最后,這一次對河南的國事討論,因為魏征,被暫時擱置。
  作為魏征炮轟的對象,李世民……
  因為玩忽職守,被貶,撤去了他工部尚書的職位,退居二線,成為了工部侍郎……
  也就是工部的二把手!
  回到府中,李世民恨得牙癢癢。
  當著長孫無忌的面,數次沉聲大罵:“終有一日,本王要殺了魏征!”
  這次朝會,他得知了李孝恭無功,正想著加把勁,拿回兵權呢。
  沒想到,計劃全被魏征給打亂了。
  長孫無忌進言道:“殿下不要著急,時間還長著呢,李孝恭之言不無道理,孫穎雖死,遺計尚在!此事拿回兵權,未必是好事。”
  頓了頓,長孫無忌低著頭勸解道:“殿下莫非忘了連丟三城之事?”
  李世民這才緩解了幾分怒意。
  微微頷首。
  “依屬下之見,殿下不妨韜光養晦,趁這段時間身居長安,籠絡群臣,壯大黨羽,為后日計。”長孫無忌接著說道。
  李世民眼神一亮,立即恍然,拉著長孫無忌的手,感慨道:“還是無忌知我志向啊!”
  李孝恭二十萬大軍,連續猛攻,無功而返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天下。
  孫穎遺計安天下七個字,同樣被世人所認知。
  孫穎的名字,再次登上了各大反王同行的熱搜榜。
  連帶著洛陽百姓,都對這句話津津樂道。
  很快,就傳到了陽城公府。
  孫穎聽完這句話后,哭笑不得。
  而楊萱,在聽完孫穎講述的那個故事后,也原諒了孫穎。
  聽到這句聞名天下的傳言,楊萱忍不住白了眼孫穎:“想不到我夫君之才,死后還能震懾宵小呢!”
  孫穎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干笑道:“都是主公教導有方。”
  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咳咳,幕后操縱者,自然都是許牧。
  楊萱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對許牧和萬民城,都充滿了好奇。
  “夫君,上次你說了那個神仙之境般的萬民城,今天能給萱兒說說主公嗎?”楊萱守在床榻邊,搖著孫穎的胳膊。
  孫穎低眉一想,回想起主公幫他做的一切……
  感慨萬分。
  不僅給他指明了人生方向,給是幫他娶了個美嬌妻。
  還莫名其妙,把他捧得這么高。
  高到死后……
  天下群雄,聽到他的名字,都要為之側目。
  “那是大業十三年冬季,為夫當時還跟隨著獨孤盛將軍……”孫穎陷入了回憶之中。
  楊萱托著香腮,認真地在一旁傾聽著。
  洛陽城外。
  許牧帶著王昭等人,準備啟程前往長安。
  “主公要不要多帶一些人?”房玄齡前來給他送行,有些擔憂道。
  現階段,許牧身系萬民城,一旦出事,萬民城……
  將分崩離析。
  對此,許牧卻不怎么擔心。
  他的身份,在萬民城,人盡皆知。
  但在山外,卻沒幾個人知道。
  “放心吧,這次我帶上了老秦和小王,問題不大。”許牧指了指身后的秦叔寶和王玄策。
  沒錯,就是秦叔寶。
  他加入了萬民城以來,一直在萬民城內幫忙訓練特種兵。
  主要教導各種合擊之術。
  這一次,他把他訓練出了三十余特種兵,都帶了出來。
  這些特種兵,身上都配備了許多先進的武器裝備,而且人手一副鐵浮屠。
  在忠誠度上,他們都出自于萬民城,完全不用擔心。
  “本公走后,河南一切內政都交給你了,下次回來,希望能看到煥然一新的河南郡!”離開之前,許牧拍著老房的肩膀,打氣道。
  房玄齡神情肅然,鄭重允諾:“屬下必不負主公所托!”
  這一次出行,許牧乘坐的是行船。
  偽裝成行商的商人。
  范逐自然也在其列。
  據他所說,現在萬民商號的產業,已經有不少開到了長安。
  比如說仙味居。
  在長安內就開了一家。
  “紙帶了多少?”在船上,許牧詢問道。
  范逐指著滿滿當當的船艙,咧嘴笑道:“白玉紙準備了半倉。”
  白玉紙,也就是萬民城出產的,潔白如玉的紙張。
  沒有半點瑕疵。
  當初各大世家還在洛陽的時候,它一出現,便使得洛陽紙貴,成為了各大勛貴爭相競逐的高檔奢侈品。
  如今,許牧同樣想要利用這個白玉紙……
  來當作敲門磚。
  沒錯,他不打算賺錢。
  現在而言,錢,對他這個層次的人來說,已經沒有太大吸引力了。
  他首要的,是爭奪天下!
  不只是他,他的那些同行們,現在在意的,只有疆域土地和權力!
  “閻立本作畫,應該很需要這些東西吧?”
  “還有裴寂這些人,聽說他們很喜歡書法?”
  “魏征寫奏折,用這種紙戰斗力會不會大增?”
  一路上,許牧思緒紛飛。
  白玉紙這種東西,對于隨便在街上一走,就能遇到勛貴世家的長安城來說,最適合不過了。
  尋常百姓用不起,但這些勛貴們都是狗大戶,想必會對它趨之若鶩。
  花費了數日時間,許牧等人,總算順利來到了長安城。
  入城之后。
  許牧不由自主地和將其和萬民城對比了一番。
  相比較之下,萬民城更像是一個暴發戶。
  而長安城,數朝古都,帶著一種前朝的滄桑感。
  “論繁榮程度,比起洛陽,還是差了一些。”作為商賈,范逐中肯地評價了一句。
  許牧也是頗為認可地點了點頭。
  畢竟洛陽是老楊重點扶持的首都……
  國家政策扶持之下,洛陽的繁榮程度,自然超過了古都長安。
  走著走著,一行人來到了仙味居,入住了其中。
  “先休息一晚,明日,范逐,你帶著白玉紙,依次去拜訪那些勛貴們,切記,一分錢不要收,全部白送!”許牧對范逐吩咐道。
  范逐眨了眨眼睛。
  似乎明白了什么。
  便聽到許牧說道:“這段時間里,對外,我便是你的遠房表弟,一個讀書人,游學到長安的這種。”
  聽到這話,范逐總感覺有人要倒霉了。
  上次初至洛陽,范逐記得,盧楚就是這樣被騙的……
  再接著,許牧看向了秦叔寶,沉聲道:“梁子秋家中有一母,就住在長安城,你這幾日去找一找。”
  秦叔寶以及他麾下的特種兵聽聞梁子秋三字,神情紛紛一肅,肅然道:“諾!”
  王玄策沒有聽過梁子秋。
  只以為梁子秋是什么大人物。
  也跟著秦叔寶等人,一起前去查找。
  在眾人離去后,許牧帶著王昭上了樓,準備好好休息一下。
  這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了。
  “希望梁子秋的母親還健在。”休息的時候,許牧又想起了那個在萬民城內,為了百姓而死的小吏。
  可以說,萬民城十萬百姓,都欠他一份情。
  渭水之畔。
  一個五十余歲的老婦人正佝僂著身體,在河畔用衣槌拍打著衣服。
  她就是梁子秋之母,宋氏。
  梁子秋家中世代務農,父親早亡,宋氏省吃儉用,每日幫一些富貴人家洗些衣服,藉此養大了梁子秋。
  “我說宋嬸,你欠下的錢,到底能不能還得起?”
  在她身后,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眉頭緊皺著:“牙儈那邊派人來催了,再給你三天時間,若不還的話,就要用你家田地抵債。”
  這個中年人,乃是宋氏的鄰居,也是當初勸她借錢,資助梁子秋前往洛陽國子監讀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