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
  楊侗很快就接到了來自于王世充的戰報。
  以及……陽城侯孫穎的請功書。
  遠在陽城,來的速度還這么快……
  楊侗都要懷疑是不是孫穎在偷襲李密后方的時候,就寫好了請功書。
  在楊侗身側的,乃是越王府書記,元文都,同樣是洛陽七貴之一。
  “文都啊,真是天佑我大隋啊!盧師傅雖然去了,但我大隋又出了一個將星!”
  楊侗緊握著來自陽城的請功書,感慨萬千。
  元文都卻是緊皺著眉頭:“孫穎所立之功不假,但也太急功近利了吧?”
  楊侗對此,卻十分寬厚,擺手道:“我大隋難得有此忠君愛國之人,若不加獎賞,豈不是寒了天下將士的心?”
  元文都:“……”
  他想了想李密,裴仁基,李密,竇建德……
  這些人,之前無一不是大隋舊臣,深受皇恩。
  結果呢?
  現在割占一方,都已造反。
  在這種局面下,陽城侯孫穎,一直占據陽城,仍以大隋舊臣自居,已是難能可貴了。
  “來人,孤要親自擬功,晉爵為陽城公,擇日將永昌公主許配于他!”
  楊侗欣喜道,這幾日,他遭受了大悲痛,好不容易有一個好消息……
  在寫完封賞后,他便急不可耐地跑到了永昌公主那里去了。
  “皇姐,你可知道你那夫君又干了何等好事?”楊侗故作神秘地說道。
  永昌公主正在用膳,喝著來自仙味居的魚湯,清亮的眸子閃爍,俏臉頓時一紅。
  “胡說什么!討打!”
  楊侗嘿嘿笑道:“就是那孫穎啊,昨夜,他奇襲李密,斬敵數百,大壯我軍威勢!反觀之下,王將軍卻是平平無奇,數次大敗,若非有陽城侯……哦不對,應該稱陽城公了,若非有陽城公在,洛口倉早就失守了!”
  永昌公主楊萱眨著眼睛,也是流露出了好奇之色。
  年少慕艾,她其實一直對那個未曾謀面的夫君心生好奇。
  纏著楊侗給她講述了一番經過,楊侗添油加醋,就差把孫穎吹成絕世名將了。
  “皇姐,孫穎此人,絕非浪得虛名之輩!其胸有韜略,可成山海,用兵如神,算無遺策,你嫁過去之后,便知道了!”
  隨后,楊侗便和她商量起何時送她入……陽城完婚的事宜。
  “一切依皇弟便是。”楊萱羞紅著臉,都紅透到耳根了。
  仙味居。
  許牧抱著林傾城,來到了永康里的仙味居。
  他先是命王昭給皇甫無逸再送了一千貫錢去……
  以后他要在洛陽城內綁架人,估計都要靠皇甫無逸了。
  所以這個心照不宣的交情,一定要維護好。
  送完錢之后,許牧便喚來了范逐。
  拍著他的肩膀道:“這三日里,辛苦了。”
  范逐本來好好的,聽到主公這句話,頓時眼眶一紅,水霧就彌漫上來了。
  這三日被軟禁的時間里,他都是靠著主公那句名言“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撐著的。
  “好了好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許牧連忙制止了他。
  本來這些苦,都是他受的啊……
  心懷愧疚之下,許牧拿起了仙味居的賬本。
  范逐擦了擦眼眶,不太明白,主公這是要做什么……
  莫非是懷疑他作假賬?
  他心一沉,連忙想要自證清白,卻聽到許牧笑著說道:“這一個月來,仙味居營收兩萬三千七百二十一貫,凈利一萬八千九百三十七貫,你干的很不錯。”
  隨后,許牧命人抬出來了一個箱子,交給了范逐。
  “我說過,月底分紅,給你百分之十五,你分紅得兩千八百四十貫,算上工錢,給你湊個整,這里一共是三千貫。”
  許牧一邊翻著賬本,一邊說道。
  “這個月的營收主要是月底八家酒樓同時開業沖上來的,下個月的話,八家酒樓同時營業,加上承包宴席,宣索外送,收入應該能實現翻番!”
  許牧自顧自地說著,渾然沒有注意到,在一旁的范逐,眼眶一紅,“撲通”一聲跪在了許牧面前。
  “主公大恩,屬下畢生難忘,余生愿效犬馬之勞,為主公鞍前馬后,斂盡天下錢財!”
  他從未想過,從越王府出來后,許牧就給他分錢來了。
  分紅……一月三千貫……
  這放往日里,他根本不敢想。
  他本是一個小小的商賈,從未想過,自己能壟斷整個洛陽的酒樓行業。
  如今仙味居的盛況,說是日進斗金也不為過。
  這一切,都是主公帶來的。
  許牧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這個時代的人,這么感性……
  不過想想三千貫的購買力,許牧便釋然了。
  能夠在洛陽城買五六棟豪宅的那種……
  “好了,你希望你下月再接再厲,凈利爭取突破五萬貫!”
  許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來。
  范逐用衣袖擦著眼眶,連連點頭:“主公盡管放心,下月凈利不到五萬,范逐提頭來見!”
  許牧:“……”整的跟打仗一樣。
  被分到了三千貫,范逐眸中戰意十足。
  現在僅僅是一萬多貫的凈利,下個月若是五萬貫,他豈不是能分七千五百貫?
  若再往大點想,十萬貫……
  他豈不是能分到一萬五千貫?
  想到這里,他的心不由激動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
  這才是第一個月,壟斷尚未完成,等后兩個月,才是仙味居真正展現它恐怖吞金能力的時候。
  許牧對充滿干勁的范逐很是看好,實際上,他當初挑選這個臺前東家這個角色,看重的就是執行力。
  商業上的運作,他可以規劃,而范逐,在執行這塊,做的非常不錯。
  八家酒樓,大小各大事務,他都規劃得井井有條。
  “有你在洛陽城,我便放心了。”抱著女嬰的許牧站起了身。
  范逐神情一愣,輕聲問道:“主公是要回萬民城?”
  許牧點了點頭,逗弄著懷里的林傾城,“離開萬民城快一個月了,說實話,怪想家的。”
  他自穿越以來,便一直在深山里待著。
  一直力圖把萬民城打造成記憶中的現代都市模樣。
  水泥洋樓,辦公大樓,他都整出來了。
  但他知道,距離那一天,還任重道遠。
  在這個亂世中,他已經把萬民城不自覺地當成了自己的家。
  提到這里,范逐也是眼眶一紅,感慨道:“屬下……也有點想家了。”
  他在兩年前被許牧忽悠到萬民城里,在朝不保夕的亂世里,得以茍延殘喘。
  對萬民城,也有了深厚的感情。
  許牧望著他,許下了一個承諾:“你在洛陽城好好干,什么時候凈利達到了十萬貫,便可以回萬民城了。”
  范逐眼神一亮,連連點頭道:“屬下一定早日達到!”
  要知道,他的老婆孩子,可還在萬民城呢。
  這也是許牧敢放心讓他擔任仙味居東家的原因。
  隨后,許牧交代了一系列事宜,讓范逐多關照一下軒輊醫館。
  同時配合宣傳陳軒輊的醫術高超,爭取將他早日打造成洛陽城內最有名的神醫。
  范逐對此有些不太理解,忍不住問道:“為何要在陳軒輊身上投入這么多錢呢?”
  他都有點懷疑陳軒輊是主公的親戚了。
  許牧卻解釋道:“他名氣越大,以后就越有資格舉辦醫術交流會。”
  說到這里,許牧便停住了。
  范逐立即會意,聯想到立春的詩會,嘴角抽了抽,完全明白了主公的想法。
  “皇甫無逸那邊,屬下一定會打點好的,每隔一段時間就送禮。”范逐十分上道地說道。
  許牧點頭道:“不要給我省錢,以后萬民城的人才,很大程度要依仗皇甫無逸。”
  最后,范逐詢問了一下要不要處理段玄坤……
  許牧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
  此人……已經廢了。
  現在聞到臭味,整個人便渾身顫抖。
  連陳軒輊三個字都聽不得,只要聽到,就會昏死過去。
  對仙味居來說,威脅已經不大了。
  在交代完這些事后,許牧抱著林傾城,回到了賀若莊。
  他把王昭和一百鐵浮屠留在了賀若莊,讓他負責繼續搬運糧食的事宜。
  當夜,便隨著一艘運糧商船,順流直下,直入陽城。
  兩個時辰后,天色尚未大亮,便來到了陽城。
  張須陀完全沒想到,許牧沒打招呼便回來了,一番錯愕后,當即單膝跪倒:“拜見主公。”
  許牧連忙扶起了他。
  張須陀身穿驍果軍的玄甲,背負著神臂弓,還是如往日那般,弓不離身。
  而在張須陀身側,剛剛被晉爵為陽城公的孫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仿佛又回到了當日被寫信支配的恐懼中。
  果不其然,許牧掏出了一份前不久李密寫就的檄文,甩給了他。
  “老孫啊,你還要多學多看多練,你看看李密寫的這篇檄文?罵人不帶一個臟字,卻讓人聽后五內熱氣上涌,義憤填膺!”
  孫穎茫然地接過這篇檄文,拜讀了起來。
  當看到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忽然愣住了。
  他睜大了眼睛,沒想到天下間居然有人能把罵人的檄文寫的如此雄渾壯闊,激動人心!
  “你莫不是忘了,你之所以能有如今成就,尚公主,賜爵陽城公,靠的是什么?靠的全是你一手檄文功底,見此檄文,可見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許牧拍著他的肩膀,把孫穎說的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