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冬日里像是被寒意充斥著的陽光，洋洋灑下。
寒風捋緊衣物，真是連血氣旺盛的武人都忌憚一二。
懸鏡司門外。
太冥幫的‘顧紹青’看向另一側駐刀而立臉上沒什么表情的方必平，不由擰著眉頭。
作為副幫主之一的他，此番奉自家幫主之命，聯合著其余五幫派來的人，就是來論一論巨蛟幫的事。
本以為不算是個難事。
畢竟，懸鏡司做的不講規矩，好端端的干涉起幫派了，此番先河一開，不是誠心引人心惶惶？
可沒想到這懸鏡司的態度卻頗為強硬。
哪怕他連‘郡尊’的手令都掏出來了，對方似乎也沒太多忌憚。
當他們說找陸大人談巨蛟幫一事，連值守的捕快都敢表現十分冷漠，問：
“我們陸大人，是你想見就見的嗎？”
若非心有顧忌，他早一巴掌扇過去了。
什么東西！
雖然他的態度桀驁的有點像找事，但你一個小捕快，什么時候也敢對自己這般說話了？
分明是后面有人指使，扯著虎皮當大衣呢！
百般說和亮身份，死活不給進。
直到他拿出郡尊的‘手令’，對方才丟下一句：“等著。”
也不請他們進去，硬生生讓他們寒風中吹了一刻鐘，最后給出的話卻是他們陸大人出去了。
然后方必平來了，目光猶如看賊一樣。
顧紹青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等人有硬闖的意思，那柄刀就會立刻砍過來。
他們都是幫派里身份不低的人物，走到哪兒人不給幾分面子，哪遭過這種待遇？
心中罵著懸鏡司的蠻橫，也是懷著等著瞧的意思。
固然他們這些幫派不好對懸鏡司這等公門明面制肘，可他們帶著郡尊‘手令’，也是有郡尊意思。
傳出去，稍微加工一下，就是落‘郡尊’的臉面。
掌一地民生安治的郡尊，位格到底也是漁陽最高，真斗起來看懸鏡司能落到什么好！
“難道這姓陸的真出去了？”顧紹青嘀咕著。
一開始他并不相信陸離出去了，只以為避而不見，可想著不應該，這事他陸離根本別想躲過去。
“方大人，你這是想讓我們等到什么時候？”其余的幫派人物臉色鐵青的發話了。
“從我們來，快半個時辰了。”
“是啊。”
“這事本來就是你們懸鏡司做過了。”
“如果陸大人真有事，我們也不求見他。”
“你們把巨蛟幫的人放出來，我們這就走。”
“反正郡尊也下令了，總不能你們懸鏡司連郡尊的話都不聽？”
這人明顯是懷著挑撥的意思。
方必平目光一揚，卻是看向另一邊已經有些聚集起來看熱鬧的人。
這一條街，能擁有住宅都是些顯貴人家，不少都是認識那幾個幫派中人的，也是好奇看起了笑話。
一眾幫派大佬，被晾在寒風中這么久，可不多見。
方必平知道不能亂說話，便直接裝作沒聽到。
“方大人。”有個幫派中人直接火了。
方必平只加重握刀的力度，淡淡看過去，那人頓時有些啞火。
一旁，顧紹青則幫腔道：“方大人總要給我們個回應吧。”
“總不能陸大人不出現，我們就一直在這里等著吧。”
“還是說，郡尊都命令不了你們懸鏡司？”他揚起了手令，上面只寫了兩個字：“放人。”
一封大印，刺目。
那邊看熱鬧的也看明白怎么回事了，說趣般交流起來，卻是令顧紹青忍不住一笑。
“昨日巨蛟幫出事了。”
“懸鏡司的陸大人干涉了巨蛟幫的繼任問題，把柳二爺那幾個抓的抓，殺的殺。”
“以往哪有這種事。”
“這不，郡尊發話了讓放人。”
“但看懸鏡司的意思，似乎不準備買賬。”
顧紹青忽然覺得哪怕今日沒收獲，這般回去也足夠了。
等到這番言語傳到‘郡尊’耳朵里，那就有樂子看了。
畢竟前者上任之初，也是出了名手段狠辣，漁陽官場接近一言堂，郡尉有時都拗不過。
足夠懸鏡司上下喝一盅了。
最終不還是得乖乖放人？
事實上，昨日他剛知道事情的時候，也是嗤笑陸離年紀小不知人情世故。
本來漁陽的各界對陸離的認知不多，畢竟最多一塊喝過兩次酒，說的也都是結束就忘的場面話。
像‘越山案’什么的離他們太遠了，且事涉隱晦，只言片語傳到一個圈子就停止交流了。
相比而言，與陶家對上……乃至后來的袁家，才是令他們記憶猶新，尤其是殺‘歡喜使者。’
他記得自家幫主本身對陸離還是頗有幾分欣賞，有交好的意思。
可得知歡喜使者一事也是對他直言不諱：“高看此人了。”
“估計命不久矣，懸鏡司也不會保他。”
“當然前提是他那張陸氏的皮不能用，反正夠嗆。”
此番巨蛟幫一事‘不講規矩，無知無畏’更是深入人心。
一念至此，顧紹青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冷風好像也沒什么感覺了。
方必平仍舊置之不理，眉頭卻是微蹙，他本就不擅長言辭。
“不會吧？”
“你們懸鏡司還真就連郡尊的話都不聽了？”顧紹青身后的幾個幫派中人搭腔，不嫌事大。
“郡尊有令，我懸鏡司上下當然遵從。”
“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用假話蒙蔽了郡尊？”
“若是此，本官不治你們一個混淆視聽之罪，豈不是玩忽職守？”
遠遠飄來一語，冷寂有些平的語調。
眾人看去，卻是兩人聯袂而來，走在寒風中，頗有幾分悠閑。
陸離……顧紹青見過，他的目光卻是猶重看向一旁的徐啟，有幾分忌憚：“他怎么也來了？”
據他所知，徐啟與郡尊郡尉都頗有幾分交情，具體什么關系他不清楚。
但前段時間，懸鏡司總捕案子，證據都快直接釘死徐啟了，郡衙的二位就是死死的護著。
連他們幫主都特地交代過：“別惹此人，”。
但想到陸離的話，斗嘴一事，顧紹青還真不覺得虛誰。
“陸大人這就說笑了。”
“漁陽上下，有誰敢蒙蔽郡尊。”
“您難道沒有不講規矩，干涉幫派私事？”
“巨蛟幫的四爺‘彪虎’不是因為頂撞了你，就被你隨手殺了？”
“柳二爺、老五，不是被你莫須有就給抓了？”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你不就是想扶持魏振堯那兒子為自己謀利益嗎？”
“我說的有錯？”
隨著陸離二人走近，他也不回應，只是信手拔劍，緩步將劍鋒搭在了‘顧紹青’的脖子上。
“怎么？”顧紹青有一懼怕，他知道自己不是陸離的對手，面上卻是毫不掩飾的嗤笑道：“陸大人沒理，說不過我？”
“就要當著眾目睽睽，也要對我下殺手？”
“恕我直言，您這般不講規矩，恐生橫禍。”
隨后，他見到陸離笑了，扯下來的嘴角莫名的讓人覺得有一絲捉摸不透。
耳邊的聲音浮起，卻令他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錯。”
“錯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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