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秦宇早就嚴陣以待。
兩百親衛大漢,和一百少年火銃兵負責在山坡上滾木頭石塊。
五百少年準備在官道上放排槍,為了防止對方炮擊,石塊后方還堆了一排排的麻袋,用于躲避。
而三千兩百名土匪老賊,則是負責防守水田和河岸那一段,差不多三四百米。
水田用泥巴將中間分開,一側的水灌的滿滿,另一側卻是將水早已放干。
三排削尖的木頭斜斜的錯開插在田里,密密麻麻,起碼有半人多高。
后面還鋪了不少木板稻草用于站人,每人都配了十桿削尖的竹槍,插在一旁的泥巴里,上面還掛著一面盾牌,可謂是做足了準備。
滿臉絡腮胡子的千總,叫劉沓,帶著人一直逼到了五十步內才停下。
若非忌憚山坡上的滾木雷石,怕不是直接就殺了上去。
劉沓一邊招呼人架炮,一邊點了兩百兵馬,讓他們先去攻占山坡。
顯然也知道從山坡上滾木頭下來威脅太大,而坡度又陡峭,大炮又夠不著,所以只能拿人命去填。
兩百官軍頓時就手提大刀,端著長矛向山坡上爬去,可只爬到一半,就被少年們的火銃打的狼狽逃了下去,丟下了十幾具尸體和傷員。
“娘的,這幫反賊竟然還有火銃,給老子開炮,狠狠的打,轟死這幫狗娘養的。”
劉沓氣的是暴跳如雷,長刀指著前方官道上用石頭和麻袋堆成的墻吼道。
他決定先不管山坡上的那幫家伙了,幾十步的距離,打上一輪炮,大軍一哄而上,片刻間就能殺到。
“轟轟轟…”
而這時十幾門碗口銃都已裝填完畢,和二十幾門虎蹲炮一起咆哮了起來。
碗口銃發射的是實心彈丸,直直的瞄準那堆木頭和石頭堆砌的墻。
虎蹲炮裝填的則是散彈,炮口斜斜的朝著前方,兩個前爪支撐在地上。
若秦宇看見這一幕,肯定會驚掉下巴,因為這已經是迫擊炮的雛形了。
一時間炮聲隆隆,五十步的距離,碗口銃的準頭還是很大的,打的那堵墻是石塊木屑飛濺。
不多時就轟地,垮塌成了一米高的石堆,而散彈打在麻袋上也是發出噗噗的聲響。
少年們都是死死的貼著麻袋,抱頭蹲著,緊張的要死,不過由于角度問題,所以中招的很少。
這么近的距離,劉沓自然看得見對方躲在麻袋后,殺傷力不大,不由暗道,這幫反賊腦瓜子倒也能活。
“給老子換實心彈打,看他們還怎么躲。”
由于那堆石墻阻擋,所以實心彈也只能曲射,十幾門碗口銃都將炮口墊高了一些,二十幾門虎蹲炮則是直接換大一點的彈丸。
一枚枚小兒拳頭粗的彈丸拋射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然后又高高躍起,最后砸在了泥袋上。
“娘的,給老子殺…”
劉沓見忙活了半天,彈丸打在泥袋上就沒了力道,還沒有散彈殺傷力大,是在也忍不住暴喝一句,發起了進攻。
“殺呀!”
兩百名大漢立即就蜂擁著向前沖去。
少年們則是趕緊探出頭,將槍架在了泥袋上,而山坡上的石頭木塊依然沒有滾下來。
沖鋒的兩百大漢見安然無恙地沖到了石墻前面,都是大喜,一米來高,還垮塌成了斜坡,幾乎直接踩著石塊木頭就爬了過去。
也只是影響了一點速度,但就是這片刻的停頓,導致人擠在了一堆。
“射擊!”
“砰砰砰…”
一排排少年依次開火,然后跪在地上裝填,打的石堆附近的官軍一片哀嚎慘叫,短短時間就倒下了數十人。
后面的見這幫反賊火器如此犀利,都是趕緊逃了回去,氣得劉沓直跳腳。
但官道就那么寬,也只得讓大炮繼續轟。
秦宇見這幫官軍戰力不過如此,也沒再管他們,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下方的田間。
這種地形有六百火兵銃和山坡上的滾木雷石,加上泥袋堆的防線,來多少死多少,所以能不能防守住,還得看下方田里好漢們的表演。
不過他相信,還是能擋住的,畢竟他做了那么多布置。
而且三千多人才防守三四百米寬,幾乎都達到十個人才防守一米了。
但事實卻讓秦大帥傻在了當場。
只見一隊隊官軍舉著盾牌,在田埂上和十多米的河灘上蓄勢待沖。
而三百多官軍卻一字排開,下田端著火銃,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淌行,后面同樣是一排弓箭手緊隨其后。
待推進到四十步后,前排的火銃兵舉槍直射,后面的弓箭手彎弓搭箭拋射。
幾乎只是三輪下來,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扔掉盾牌就向后逃去,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向后狂奔。
其實也不過只有幾十人中箭中槍,雖然四名隊長都是竭力的想要阻止,但根本就沒人鳥他們。
“都他娘給老子回來,頂住…”
秦大王臉都氣青了,在官道一邊急得跳腳,一邊揮舞著手臂嘶吼道。
“這幫雜種,平時好酒好肉的養著他們,關鍵時刻竟給老子拉這種稀…
喜歡跑是吧?那好,那他媽的就比比誰的腿快。”
秦宇一臉的猙獰,喘著粗氣。
他已經謹慎謹慎再謹慎了,卻發現還是遠遠高估了這幫好漢的戰斗力。
若傷亡達到了一兩成,他也就認了,可對方才放了三波箭,開了兩輪槍,三千多人才死傷了幾十個,就崩潰了。
像這樣搞,這仗還怎么打?
隨即就命人發信號,帶著四百少年向后狂奔。
而山坡上的兩百大漢和少年們見狀也是嚇了一跳,紛紛砍斷繩索,將所有的木塊石頭都放了下去,然后掉頭就向官道上沖去。
“哈哈!”
“殺呀!”
田埂上和河灘上的官軍,都是大笑著追了上去,劉沓倒是也想帶人追,但也只得等木頭石塊全部滾落下來后再追。
“大帥,這幫反賊完全不堪一擊呀!”
“哼!本帥原以為那小華王還算是個人物,誰曾想竟連那八大王都不如,流寇終究是流寇,上不得臺面。”
左良玉冷哼一聲,臉上全是不屑與嘲弄之色。
對方防線倒布置得像模像樣,陣勢也擺得十足。
一個個提刀拿槍牛高馬大的,看起來一副精壯的模樣,可誰曾想完全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