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勇衛營抵達福州的當天,在建寧府的沈浪終于動身了。
第三天的中午,一行千余人抵達福州北城外的軍營中。
沈浪沒有特意通知鄭芝龍,但鄭芝龍卻一直在關注著這件事情,而且他消息靈通,第一時間親臨軍營迎接。
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長子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鄭芝龍心中感慨的同時,立即行禮道:“下官鄭曰甲見過沈大人,見過公主殿下。”
沈浪之前只是在影視劇中見過這個在東南海域呼風喚雨的海盜王,現實中還是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和印象中兇神惡煞,戴個獨眼眼罩的海盜頭子的形象完全不同,眼前的這個曾經的海盜頭子反而顯得溫文爾雅,身形也有些消瘦。
如果不是他已經聞名遐邇,真的很難將他與海盜這個身份掛鉤。
正史中鄭芝龍這個人的經歷還是非常傳奇的,絕對是勇闖天涯的典范,但是最后一步棋走得太臭了,不但遺臭萬年,還將自己的身家性命給搭上了,下場凄慘又憋屈。
可不管怎么說,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而且正史中鄭芝龍投降滿清后,就立即被扣押了起來,自身沒為清廷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如今的鄭芝龍也比較聽話,近兩年來非常配合朝廷的政令,這些時日他麾下福建水師配合勇衛營,也取得了很不錯的戰績。
所以,在這個時候對付鄭芝龍沒有借口,也沒有必要,否則當初擅殺汪直導致的倭患迅速加重的慘劇可能會再次上演。
撇開鄭芝龍投降滿清的污點,沈浪對此人還是很佩服的。
但人無完人,沈浪也不會揪著正史中的這件事情不放,在軍營中對他好好的招待了一番,兩人相談甚歡。
至此,鄭芝龍心中的石頭才緩緩落地了,基本認定沈大人應該不會對鄭家下手了。
為了不驚動福州城的百姓,沈浪特意選擇在晚上入城。
但是翌日,事情還是傳開了,畢竟沈浪的隊伍也有一千多人,從杭州府開始就更加無法隱瞞了。
“你們不知道吧,沈大人昨天就已經到福州城了,我半夜還聽到動靜了。”
“怎么不知道,我還知道沈大人就在總督大人城南的一處宅院中住著呢,外面的守衛就是沈大人的親衛,那可是勇衛營中精銳中的精銳。”
“嘿嘿,沈大人出馬,從來都不是小事,所有敵人都得遭殃,這次紅毛鬼怕是要慘嘍。”
“那可不?現在紅毛鬼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員,這回肯定是要打大員了。”
連普通百姓都能分析出是要打大員了,葡萄牙人聽到之后無不幸災樂禍,而荷蘭人則是憂心忡忡。
葡萄牙派遣團的一些精干在施羅保的率領下,第一時間便來拜訪沈浪,希望和這位位高權重的明國大臣打好關系,以便加強雙方之間的合作。
而荷蘭人也不甘示弱,甚至可以說是火急火燎,以愛迪爾為首的派遣使團更希望通過談判的方式來消除這場戰爭。
因為他們也清楚,即便是福爾摩沙方面有準備,恐怕也不足以對抗明軍的進攻。
因為福爾摩沙的防守兵力相對于明軍來說太少了,所有人員加起來都不足三千人,和明軍動則幾萬人比起來,連零頭都不到,何況明軍遠不是那些土著能比的。
兩隊人馬從兩個方向趕向沈浪所居住的宅院,卻是最終匯聚到通往沈浪所住宅院的那條大道上。
荷蘭人不想在這里與葡萄牙人起沖突,主動停了下來,準備讓葡萄牙人先過,因為他們也清楚,在這里與葡萄牙人起沖突,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但是葡萄牙人對荷蘭人卻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甚至有人與他們仇深似海。
比如達席爾瓦上校和納塔莉婭這對兄妹,他們的父親就是在荷蘭人從葡萄牙人手中搶奪滿剌加時戰死的。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東西方都是如此,在得知此行很可能會與荷蘭人交鋒,兄妹倆就都來了。
因為他們很清楚,這些年葡萄牙王國在荷蘭人面前,一直處于守勢,沒有機會,更沒有實力向快速崛起的荷蘭人發起主動進攻。
只有借助與荷蘭人交惡的明國,才有機會報仇雪恨。
葡萄牙人并沒有領荷蘭人的“好意”,在施羅保的率領下,沒有避開荷蘭人,反而正面和他們對上了。
這個世紀以來,葡萄牙人在全世界范圍內被荷蘭人不時的攻打掠奪,可謂是倍受荷蘭人欺凌。
在勢弱的葡萄牙人面前,荷蘭人有著天然的優越感,此時看到葡萄牙人得寸進尺,愛迪爾一行自然是非常的惱火。
如果不是在明國的地盤上,早把你們這群蠢貨打得滿地找牙。
可正是因為知道這里是明國的地盤,所以荷蘭人即便再不情愿,也不敢主動惹事,只能被動的等待葡萄牙人先找麻煩,看他們究竟要干什么。
而葡萄牙人心中也明白,明國此次將葡萄牙人從壕鏡叫過來,應該就是為了對付荷蘭人的。
但是葡萄牙人又不知道明國方面究竟要怎么去對付荷蘭人,底線在哪里。
施羅保也不介意通過這個機會小小的試探一下明國的態度,所以沒有阻止達席爾瓦兩兄妹的舉動。
在施羅保的默許下,達席爾瓦和麾下的十幾個軍士騎著戰馬直接沖到荷蘭人身前,精通荷語的納塔莉婭也讓車夫駕著馬車跟上。
達席爾瓦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對愛迪爾說道:“七年前,你們入侵滿剌加,殺死了我父親。”
他說的是葡萄牙語,荷蘭人聽不懂,納塔莉婭第一時間從馬車中走出,語氣憤怒的將哥哥的話翻譯了出來。
聽了這話,愛迪爾眉頭微皺,沒想到在這里會遇到那場戰役死者的后代,而且還是一位職位很高的軍官。
他稍一沉吟,便說道:“對此我表示深深的遺憾,那場戰役中,每個葡軍士兵都很英勇,他們已經努力的做到了最好,是很優秀的戰士。”
達席爾瓦冷冷的道:“你不該為此表示歉意嗎?”
面對這個問題,愛迪爾的心中已經很是憤怒,但他還是努力的克制,直接道:“荷蘭士兵效忠的是尼德蘭聯省共和國,他們為了自己和國家的榮譽而戰。”
“他們是最優秀的戰士,他們不需要為任何人表示歉意,那是他們的職責,我更不能代替他們向任何人道歉。”
聽到這些話,納塔莉婭忍受著巨大的憤怒保持著理智,完成了翻譯工作。
達席爾瓦沒有刻意的忍著,直接咆哮道:“你們是卑鄙的入侵者。”
愛迪爾卻是皮笑肉不笑的道:“對東方人來說,我們都是入侵者。”
達席爾瓦懶得跟這些荷蘭人繼續爭論下去,直接道:“你們今天不道歉,就別想經過這里。”
愛迪爾憤怒的咆哮道:“這里是明國。”
“明國是文明古國,比你們荷蘭人更懂得禮儀,相信明國會為我們主持正義的。”
納塔莉婭沒有翻譯,而是直接回懟道。
愛迪爾頓時語塞,眼神也有些閃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