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灑在蒼涼、孤寂的雷峰塔上,仿佛鍍上了一片血色,讓整座雷峰塔顯得更加的凄美。
沈浪、朱媺娖站在窗邊眺望,塔影橫空凌波,似乎是在無聲的訴說著雷峰塔凄婉滄桑的經歷。
朱媺娖朱唇輕啟:“煙光山色淡溟蒙,千尺浮屠兀倚空。湖上畫船歸欲盡,孤峰猶帶夕陽紅。”
這是一首南宋詩人描寫雷峰夕照的詩詞,但那時的雷峰塔是完美無暇的雷峰塔,金碧輝煌,雷峰夕照便是那時命名的。
此時的雷峰塔,卻是被燒掉肉身,只剩下骨架的雷峰塔,已是一派蒼涼。
即便如此,她依然是如此的美麗,令人陶醉。
可是,無法一睹雷峰塔最美時的真實容顏,還是讓沈浪和朱媺娖甚為惋惜,對倭寇也更加痛恨。
“當,當,當……”
突然,一聲聲清脆的鐘聲從南面激蕩而來,聲聲入耳,古樸蒼茫,清越悠揚,久久回蕩,讓人回味無窮。
沈浪不自覺的眼睛微閉,不再去看,只是全身心的去傾聽。
任由這渾厚的鐘聲將自己包裹,仿佛置身于萬佛之中,靈魂都好像在一遍遍的被洗滌。
朱媺娖也完全沉醉,仿佛沐浴在無盡的佛光之中。
時間過得很快,太陽不知不覺的落下山去,凈慈寺的鐘聲也緩緩的停了下來。
沈浪仿佛從另一片時空回到現實,西湖也仿佛靜謐了很多,更加的寧靜優美。
沈浪很是感慨:“南屏晚鐘,雷峰夕照,如此的詩情畫意,真是不虛此行。”
朱媺娖很是贊同,如果不是有張生和唐淑婉在場,她很想靠在沈浪懷中,享受著這美好的一切。
沈浪看了一下時間,然后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準備回去了。”
隨即,他將李東華叫了進來,下了一道命令。
沒有多久,樓船向著西湖西南角航行而去,但是這個方向并沒有靠岸的停泊點。
于此同時,另一個方向也有一艘樓船向著這個方向航行而來。
兩艘船慢慢交匯、并行,然后緩緩放慢速度并靠近,直到兩艘船接舷并排在一起。
幾塊厚木板搭在了兩艘船的船舷上,另一艘船上的十幾個少爺、家丁、護院和閑散游客迅速踏上木板轉移到了沈浪所在的這艘樓船上。
張生和唐淑婉兩人通過打開的窗戶剛好看到這一幕,頓時知道這些人不簡單。
因為這十多人沒有一個女子,全部都是青壯。
那些少爺打扮的人看起來也沒有那么像少爺,他們皮膚都有些黝黑,而且身強體壯,不是那些弱不禁風的少爺能比的。
這些人自然都是沈浪的親兵喬裝的,待他們上船之后,沈浪、朱媺娖、張生、唐淑婉和李東華五人便也出了包間下到一層。
“我們轉到那艘船上去吧。”沈浪對張生和唐淑婉兩人道。
兩人知道沈浪這般安排肯定是有用意,立即應允。
隨即,一行五人便到了對面的船上,另外四個親兵沒有帶上,因為他們需要協助剛支援來的十多人了解船上的情況。
而沈浪上到的這艘船上,已經留下了四人保護。
木板被抽離,兩艘船迅速分開。
沈浪之前所乘的那艘船直接向湖心航行而去,而現在乘坐的這艘船則往之前上來的渡口方向。
之所以這般安排,是因為沈浪不想由于今天發生的事情而影響錦衣衛的行動,把劉承昌那幾個禍害從西湖帶走,難免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而把他們留在這里的船上,短時間之內很難找到。
“今天發現的事情,暫時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沈浪向張生和唐淑婉提醒了一句,因為整艘船只有他們兩個知情人下來了。
兩人自然知道輕重,沈大人肯定是要準備對付劉同知了。
一行人出了西湖之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過在來之前,沈浪已經在西湖外面預定了客棧。
只不過當時只定了四間客房,回到客棧后,沈浪本打算再追加兩間,但是已經客滿了。
看來即便是這個時節,西湖的美景依然吸引了眾多游客。
于是,沈浪便將有限的四間客房分配了一下,其實擠擠也完全夠用。
沈浪和朱媺娖一間,唐淑婉單獨一間,然后剩下兩間大些的客房留給李東華、張生和另四個親兵。
之所以將張生和唐淑婉兩人分開,是因為兩人畢竟沒有成婚,就算將他們兩人安排在一個房間,在禮教的約束下,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接下來幾天,沈浪一行繼續游玩西湖的各個景點,張生和唐淑婉兩人也一直跟著,這樣他們也更加安全。
對他們來說,這是他們這些時日最開心的時候了,心里也無比的踏實。
可讓人意外的是,劉承昌失蹤了,劉同知府上好像沒事人似的。
不過一想也明白,像這樣的紈绔,興致來了在外面浪幾天不回家再正常不過了。
可能劉府上下也習慣了,所以才沒有急著去尋找。
直到第四天,從錦衣衛反饋的情報來看,劉府總算是想起來這個兒子,派出了幾個下人去找。
顯然,他們還沒有意識到劉承昌出事了,只當是玩過了頭,幾天不著家。
可是,當那幾個下人在劉承昌常去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并且確認劉承昌這幾天根本沒有來這些地方之后,劉府上下才開始慌了。
一向寵溺兒子的戚氏更是在劉同知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要他派出更多的人力去找兒子。
可是,劉同知心里本就煩著呢。
“這沈大人在杭州府呆了快十天了怎么還不走呢?”
自從沈大人來到杭州府后,就一直閉門謝客,自己去了不見,知府大人去了還是不見,那他在杭州府干什么?
關鍵是沈大人之前經過其他州府時都沒怎么停留,卻偏偏在杭州府停留這么長時間,難免讓人有些多想。
當然,主要還是自己心里有鬼。
“不可能的,沈大人只負責打仗,他是去福州打紅毛鬼的,哪有心思管杭州府的事情。”
劉同知努力的說服自己不要多想。
拗不過戚氏的煩擾,罵罵咧咧的派出了更多的人力去查找,包括不少市井中的那些幫派人員。
畢竟這些人整天無所事事,耳目眾多,在各自活動的區域內消息很是靈通。
找人對他們來說再簡單不過了,何況是那個在整個杭州府都知名的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