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氣氛有些低沉，老李端著碗飯默默吃著，李巖也同樣如此，父子二人表情都很嚴肅，一直沉默不語。
一旁不清楚發生了什么的兒媳，也只能低著頭吃著飯，不像平常那么活躍了。
就連小孫女都發現了氣氛的不對勁，雖然不知道平常笑嘻嘻給她喂飯的爺爺為什么今天不理她了，但是她也很乖巧的拿著自己的小碗，快速的往嘴里扒拉著飯，不敢哭鬧。
飯桌上的沉默持續了許久。
“砰。”
老李放下了手上的碗，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小巖，我還是想要去試一下那個基因藥劑，我不想再換心臟起搏器了。”
李巖的表情立馬就變色了，十分煩躁的說道：“爸！我不是都和你詳細的解釋了這個基因藥劑的風險了嗎，你怎么就不聽勸呢！”
“還是用即安全又可靠的傳統機械起搏器更好一點！”
“我再給您換一個進口的心臟起搏器，最新的那種款式，絕對比你現在用的這個更加好！”
然而老李卻根本不聽勸阻，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再裝心臟起搏器了，感覺變扭的很，好好的一個人，為什么要在身體里裝機器。”
“但是那至少可以救命啊！”李巖有些急了。
老李重重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的吼道：“活久一點又有什么意義！每天受著折磨的活著難道就能舒服嗎？”
“你也大了，有自己的家庭了，我這一輩子也沒什么遺憾了，當你媽走了的時候，我就已經活夠了！”
“天天身體里裝著一個機械，這不能靠近，那不能碰，右半邊胳膊還不能用勁，這樣的日子我已經活夠了！”
“哪怕就像你說的，現在新的起搏器裝到身體里不會有什么影響，能和正常人一樣，但是不管怎么說，也是在身體里裝了塊鐵，皮下永遠都會有一塊硬硬的凸起，心里總是不得勁！”
“既然已經有可以治愈的醫療方案，為什么不去試一試呢！”
老李憤憤的說道：“既然國家都許可上市了，專家學者們也都說是安全的，對身體無害的，你怎么就總覺得會有這個那個的風險呢？”
“人家專業的專家不比你懂？”
李巖也憤憤不平的反駁道：“爸！專家學者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涉及到基因的東西，怎么可能沒風險？只不過是他們隱瞞不說而已，政府都是這樣的，愚弄平民罷了，他們只是想要讓更多的人去試用這個新技術。”
“成功的人自然是會被大肆宣揚，但是失敗了的，出問題的，因為這種藥劑發生基因變化的患者，只會隱沒下去，不會被人所知！”
“到時候利用這些無辜患者的生命，完善了這項技術后，自然就一片欣欣向榮的樣子，那些齷蹉與黑暗最終只會掩蓋在層層白雪之下，不被人所知。”
“爸！難道你想成為無辜的犧牲品之一嗎？”
“你要是真的非要去試這種新技術，也不必這么急，再等幾年，讓其他人先去嘗試，看看后續的情況再說，第一批試用的患者風險絕對是最高的，你不能去！”
李巖的這番陰謀論話語可把老李氣的夠嗆，在老李眼里，兒子的這番話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惡意揣測，甚至是在抹黑國家！
這他怎么能忍，一巴掌就直接呼到了李巖的臉上。
“混賬東西！我怎么教出了你這么個思想陰暗的玩意！”
“新聞白紙黑字都寫得清清楚楚，已經進行過了臨床試驗，四千多例志愿者的治療效果都很成功，失敗的也都是因為自身其他疾病的影響，與基因藥劑無關！”
“你一個普通上班族，憑什么能對政府與專家學者們做出的決定妄加揣測？”
“你憑什么覺得一些小道消息，一些無良媒體或者是特務份子散播的謠言就能比政府的話還要可信？”
“還自以為什么都懂，是真正掌握了真理的少數人？眾人皆醉你獨醒？”
“荒謬！”
“我苦心供養你上大學，見識更廣闊的世界，是希望你能夠提高自己的眼界，豐富自己的學識，而不是讓你成為現在這個連最基礎的判斷能力都已經喪失了，只會自以為是的廢人！”
老李越說越生氣，血壓蹭蹭蹭的往上漲，心率也非常的快，手上戴著的智能檢測環都在滴滴滴的報警，提醒心率過速。
在一旁一直旁觀父子倆爭吵的兒媳立馬拉開了父子二人，一邊幫公公順著氣，一邊安撫著說道：“爸，消消氣，有什么事坐下來談，不要氣壞了身體，醫生說了，你情緒不能波動太劇烈的，不然心臟會吃不消。”
一旁被父親罵得狗血淋頭的李巖面色一臉氣憤，他明明完全是出于好意，不希望父親去冒險嘗試這聽起來就很危險的基因藥劑，結果卻好心被當驢肝肺，被痛罵了一頓，他的情緒也很糟糕。
“算了，我不想再和你吵下去了，反正我就是不接受那個什么破基因治療。”
撂下這句話，李巖就低著頭，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里。
然而老李現在已經根本不在意李巖的想法了，他是父，李巖是子，天底下哪有兒子管老子的道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他就趁著李巖夫妻倆去上班的時候，獨自一人坐車前往了榕城市醫院，咨詢了一下瑞康基因藥劑的情況。
市醫院的醫生自然是如實向老李陳述了一番基因藥劑的安全性和可行性，以及預期的治療效果。
其實他們本來也不想這么做的，可是上頭直接下達文件了，全國各大醫院的心內科，都必須啟動心肌細胞基因藥劑的應用工作，爭取三年內手術病例五萬例，五年十萬例，盡快積累相關的經驗和臨床數據，爭取盡快將這一新治療方案掌握并熟練運用。
將來華夏將會逐步淘汰老舊的機械起搏器，由瑞康醫療的基因治療方案全面替代！
這是整個醫療系統做出的決定，不是一個兩個醫生可以扭轉的。
就算他們再舍不得起搏器的回扣和紅包，也只能忍痛割愛，放棄這塊利益，除非他們不想在醫療系統中繼續混了！
所以當老李到榕城市醫院了解心肌細胞基因藥劑的具體情況時，榕城市醫院的心內醫生那叫一個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