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府中,朱富貴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格瓦斯了。
老毛子這種酒精含量高達1的烈酒,在朱富貴看來是和伏特加的功效一樣的,很適合自己。
當年教員想了三天三夜都沒有想明白,尼赫魯為什么要來搞事情。
朱富貴在這一點上比教員要通透。
想了三個小時,朱富貴就決定不想了。
戰略天才的思維是多變的,天馬行空的,可至少有其內在邏輯。
但戰略鬼才的思維根本就是布朗運動,是無法琢磨的。
按理來說,作為世界第一個獨立的黑人國家,海地應該與大明共情才是。
而且作為一個以咖啡和糖作為支柱產業的國家,人口眾多,市場龐大的大明不應該是他親爹嗎?
歐洲人歧視黑人,已經不買海地的糖了,現在只有大明可以拯救海地的經濟。
然而他卻不來舔大明的靴子,反而對大明指指點點,并發出威脅?
這一手操作,能想得通就有鬼了。
打開歷史書,朱富貴看了看這位福斯坦一世大帝的履歷。
接著就變成了公交老人看手機.jpg的表情。
這個老兄被稱為中非神君博卡薩的前世靈童。
他與博卡薩一樣的對人民敲骨吸髓,一樣的對外輸出戰爭和貧困,一樣的愚蠢、傲慢,且暴虐。
甚至他還遠不如博卡薩。
人家博卡薩好歹還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
博卡薩的法國神學院文憑是真的,是他憑真材實學,外加億點點加分考出來的。
而這位斯坦福大帝則大字不識一個,數數不用手指頭數不到十,學歷是胎教肄業的。
但總體上,兩人還是十分相像的。
福斯坦一世的愛好和博卡薩如出一轍。
第一個貪錢好色,可持續性地對人民竭澤而漁。
第二個美食大師,喜歡蘸著人血吃人肉,實現物理意義上的吃人。
第三個則是具備乳法膜法二象性,你很難說他們是在膜法,還是在乳法。
福斯坦自認為是拿破侖的精神繼承者。
他窮奢極欲地用海地殖民時代留下來的最后一點遺產,效仿拿破侖舉辦了一場超級豪華的加冕典禮,耗干了海地國庫里最后一點外匯。
接著,斯坦福又仿效拿破侖大封天下,在國內分封了6個親王和59個公爵﹑侯爵﹑伯爵和男爵。
并且他還決定在武功上與拿破侖看齊。
他穿著拿破侖樣式的軍服,兩次出兵征討同在一個島上,但以白人和混血人種為主體的多米尼加,均遭大敗,沒有榨取到一丁點戰爭紅利。
至此,朱富貴大概推測出了斯坦福一世招惹大明最直接的動機——窮。
這貨估計還真的就是想向大明訛詐20萬英鎊。
甚至可能20萬這個數字只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起子。
朱富貴猜測海地現在的財政總收入,一年有沒有20萬英鎊都是不好說。
大概率是沒有的。
如今的英鎊可不是一般的值錢,那都是和黃金掛鉤的。
就這么個玩意,居然也敢朝大明齜牙?
這得多驚奇的腦回路啊!
不過想了想,他是杜瓦利埃的前輩、博卡薩的前世、賈瓦拉和賈梅的親切戰友,朱富貴就理解了。
不但理解,還反而覺得福斯坦一世已經很克制了。
畢竟他只是說讓大明片帆不得下加勒比海,可沒說一個星期把大明上下都給揚咯!
1980年聯合國大會上,賈瓦拉當眾向蘇勛宗豎起中指,并揚言三天之內攻占蘇聯,讓蘇聯沒有活人。
對此,勛宗能做什么呢?
上前啃他都嫌惡心,只能掉頭就走。
同樣,對于這么個爛人,朱富貴作為大明天子,看他一眼都是掉價。
給維多利亞寫信興致勃勃,對于福斯坦一世的信,朱富貴直接丟進了馬桶。
勛勛都有這點肚量,我明帥宗也有。
再者說,懂寶說得對,這玩意就是個糞坑,貿然往里頭丟石頭,容易濺到自己!
要知道,海地這鬼地方雖然只有2.78萬平方公里,不到半個T,可后世的人口達到恐怖的1200萬!
而在100多年前的今天,海地也起碼有200萬人!
因為1492年,哥倫布的首次航行中,就發現了海地,當時島上已經有五個印第安土著政權,擁有100萬人口了。
只不過這些海地真正的主人,與他們其他同胞的命運一樣,成為了累累尸骨,化作歷史塵埃。
土著政權的興盛,側面說明西加勒比的氣候實在太好的。
土里插根筷子都能發芽,說是流淌著奶與蜜之地也不為過。
后世很多人說海地的貧窮是因為山地多,耕地少。
這種說法,浙江人、福建人、云貴人都笑笑不說話。
只要稍微正常點,哪怕是把同治和200萬八旗大爺打包送過去,發展到后世也不至于如此拉胯。
若是鑫哥和1200萬朝鮮人在哪里,早把多米尼加揚了,與卡斯特羅做親密戰友了。
現實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海地人真的在吃土。
吃用高鈣土做的土餅。
在得天獨厚的加勒比海,硬生生創造了一個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黑非洲國家。
只能說,福斯坦和杜瓦利埃,以及他們的同胞們,實在是讓人一言難盡。
為了防止那200萬福斯坦同胞飛濺沾到大明的靴子上,朱富貴決定對于斯坦福大帝的挑釁當做無事發生。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事實證明,福斯坦一世的威脅并不是開玩笑的。
在接下來的幾周中,明普農合社連續報告,貨船遭到黑人海盜的襲擊。
打著海地第二帝國旗幟的黑人,駕駛著小舢板,手持步槍和長矛襲擊來往的大明船只。
雖然大部分情況下,這些黑人海盜都被貨船水手用明呲花擊退。
但百密一疏。
一艘小型貨船,水猴子號,因為鍋爐故障,不得不暫時停泊。
晚上幾百個海地海盜,借助天然的偽裝色,偷襲了水猴子號。
船上只有船員15人,海盜人數則是十倍有余。
經過一番戰斗,5名大明公民受傷,連人帶船全部被海地方面扣押。
水猴子號不是明普農業扶助協議框架下的船,而是一艘注冊在新欽(休斯頓)的私人貨船。
它的所有人叫做張辰亮,是之前大浪淘沙,經受考驗之后獲得朝廷授權的20多個民營船廠主之一。
說是民營,但這些船廠、運輸公司都是在朝廷有關部門的指導下工作的,作為國有力量的補充。
比如說,在對普魯士出口大量“農業”相關產品的同時,大明也在通過灰色渠道向英國、西班牙等國家走私大到汽車,小到鍋碗瓢盆的工業品,換回大量的黃金。
這些事情由朝廷出面來做并不合適,民企則更為妥當。
沒想到,沒有在英西等國的海警手里出問題(打點過了),反而折在這幫黑人海盜手里。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富貴電令張辰亮不許向海地政府繳納贖金,更不能補繳稅款。
雖然直接交錢是最穩妥的救回人質的方法,但這個先例一開,后患無窮。
況且,我大明在大西洋上做生意,給維多利亞老騷娘們交點保護費也就罷了,你福斯坦是個什么東西?
我呸!
但冷靜下來,經過朝會小范圍討論,這件事還真不好處理。
巴拿馬運河目前還沒有開挖。
之前法國人已經畫好了圖紙。
但隨著明法、普法兩次戰爭,他們已經沒有精力在挖通蘇伊士運河之后,再染指巴拿馬運河了。
這意味著,大明若是要往西加勒比地區派船,將和毛子派遠東艦隊一樣,是漫長且危險的。
而且將兵艦開入大西洋,這絕對比染指馬六甲更讓英國無法接受。
老實說,如今的大明也不是很怕英國人了。
不過朱富貴在亞洲切香腸切得挺爽的。
今日占一島,明日劃一礁。
以呂宋為中心,大明,確切的說,是朝鮮忠孝軍正在以跳島戰術,瘋狂切西方列強的香腸。
而在北方,大明極地遠征軍與左宗棠的軍隊,也在上下合圍,開疆擴土。
朱富貴實在沒有什么理由去和維多利亞老娘們翻臉。
你我郎才女貌,以尤卡坦半島為界,平分天下,東西帝后共治,豈不美哉?
當然,這種屁話別說英國人不信,朱富貴其實自己也不信。
因為大明和大英在中亞已經馬上就要有實質性利益沖突了。
但在此之前,和平小天才朱富貴希望世界和平。
簡單來說,大明派兵艦去揚了福斯坦這個崽種暫時不現實。
而且一旦弄巧成拙,搞出喪尸潮怎么辦?
這在新欽海岸上架起加特林也并非萬無一失。
那個場景想想就頭皮發麻。
真不知道西班牙佬當年怎么想的,學學奧斯曼人和波斯人的對待黑奴的傳統手藝很難嗎?
很難嗎?
把自己偽裝成為一坨屎的國家確實很難處理。
但屎中取栗,該取的還是取。
當然,不能親自取。
騰龍山以西200公里的荒灘處。
這里是漢騎01坦克測試的地方。
不過隨著GHS研發中心搬遷到了大明如今真正的鋼鐵產能中心——新魯工業區附近,這片營地便已經荒蕪了。
此時,一艘畫著胖頭魚圖案的巨大飛艇緩緩停留在上空。
除了它以外,還有畫著天藍色迷彩的其他幾艘飛艇,也緊隨其后停泊于此。
在涂裝方面,胖頭魚號顯得格格不入。
朱富貴與殷素素便在胖頭魚號之上,俯瞰大地。
駕駛胖頭魚的則是北川景子。
等到飛艇編隊全都抵達預定位置之后,她使用艦載對講機,冷靜地下達口令:“跳傘開始!”
隨即,一個個身影從各艘飛艇上躍下。
隨著接連不斷的嘭嘭聲,一個個白色的傘包在天空中打開。
這是大明第1獨立空降營,總人數為300人。
這個空降營的作戰目標,或者說假想敵,其實是古巴。
為了確保能打贏大明版的豬灣登陸,大元帥府在上個月開始嘗試訓練傘兵。
當然,豬灣登陸只是假想戰場,傘兵這個全新兵種擁有無限可能。
不過今天在天空中打開的傘花卻不止300個,而是400多個。
多出來的一百多人,正是原偽清國太子少保、一等伯爵、“偉勇巴圖魯”曾國荃曾鐵通的帳下親兵精銳。
當然,如今他們屬于一個新的團體,一個特別的團體。
湘水安保公司。
朱富貴背著降落傘包,在艇艙門口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放棄了。
雖然這款降落傘淘寶零差評,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呢?
朕不是慫,不是膽怯,不是恐高……
朕只是心憂天下!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帝王更不能以身犯險。
朱祁鎮老叔爺便是一個很好的反面典型。
不過緊接著,朱富貴眼前一花,只見殷素素已經一個魚躍飛了出去,不多時,天空中又多了一朵漂亮的傘花。
完球了。
朱富貴知道,除了打炮之外,殷妃娘娘又開發了一件新愛好。
朱富貴很懷疑,若是在后世,殷素素應該是那種沉迷于極限運動的非主流少女。
當然前提是,她得投胎投個后浪家庭。
飛艇在北川的操縱下平穩落地。
朱富貴斥責了幾句正在收拾傘包的殷素素,那么大個人了,還是瘋丫頭一般,怎么能替朕掌管好后宮呢?
這時候,第一空降師的小伙子們已經集結完畢,留下了一百多個穿得怎么看都不像正面角色的漢子。
其中為首一人摘掉了黑色頭套,露出一張滄桑的臉。
“喲,這不是老方么,幾天不見,嘴唇這么薄了?”朱富貴笑著上前打招呼。
方鐵生無語地看著自己理論上的親家,抱拳道:“草民見過大明天子。”
朱富貴搖搖頭,這家伙就是嘴硬。
私底下告誡兒子好好為大明皇帝做事,好好研究那個《蘑菇種植技術》,不要給爹丟人!
這些錦衣衛都記錄在案的。
很顯然,雖然方鐵生不理解,為什么兒子研究怎么種蘑菇,都能研究成翰林,但對于他在大明簡在帝心,甚至成了某種意義上的皇親國戚,還是非常高興的,深感光宗耀祖。
只不過,傳統的忠義觀念,加上湖南人的固執,讓方鐵生邁不出帶領弟兄為大明朝廷效力的這一步。
不過朱富貴也不需要他們邁。
是不是朝廷雇員,就像是不是聯邦雇員一樣,只是一層皮而已。
大明也需要一些非政府組織去干一些臟活累活。
比如屎中取栗。
“這一次的任務你清楚了么?”朱富貴恢復了嚴肅的表情。
“明白,把那個黑鬼沉海!”方鐵生點點頭,“而我們,不是為朝廷做事,而是為了銀子做事!”
“說是這么說,但你要記住,無論未來你在拉美如何呼風喚雨,甚至成為芝加哥和紐約的地下教父,但你如果敢沾同胞的血,你最好想想你之前老板的下場。”
朱富貴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時將一樣東西塞進他的手里。
看著轉身離開的少年天子,又看了看身著軍裝,神采飛揚的空降兵們,方鐵生嘆了口氣。
若自己的同鄉不是曾家兄弟,是左季高,或者是楊岳斌、王文韶等人,自己的人生就會完全不一樣了吧!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習慣了廝殺,習慣了血。
無論是解甲歸田,回歸普通的生活,又或者進入明軍,被嚴苛的軍法約束,終歸是難以適應的。
“方頭兒,你說那些黑鬼皮是不是特別厚?咱的飛刀還好使不?”
這時候,絡腮胡子沒心沒肺地跑了過來,看他那躍躍欲試的神情,哪里像是想要回婁底老家取婆娘的人?
當絡腮胡子絮絮叨叨又問道,黑婆娘能不能日的時候,方鐵生終于忍無可忍,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讓他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將手心中的半枚小小的勛章仔細貼身收好,方鐵生提起絡腮胡子,喊道:“弟兄們,咱們走咯!歪塞銀,別給咱湘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