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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雨聲瀝瀝天未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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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明,雨聲細密,室內昏冥一片。

  床帳低垂,桌上的香爐還飄著些許殘煙,顯然里頭的香料即刻就要燃盡了。

  一個響雷滾過,窗欞也跟著抖了幾下。

  蘇好意睡意正濃,她自幼就有這么個毛病,一到雨天就睡不醒。

  就算有雷聲也不怕,只是把被子又裹得緊一些,心滿意足地伸展了一下腰腿,繼續跟周公下棋。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木屐聲,蘇好意認得是司馬蘭臺來了,披了衣裳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濕冷的風便撲了過來,蘇好意打了個突,笑道:“好冷風!”

  又說:“這么大的雨你來做什么?”

  “別在這兒站著,當心著涼,快進去。”司馬蘭臺輕輕推著蘇好意往里間走。

  他的外衫有些濕了,就脫下來搭在衣架上。

  兩個人進了屋,蘇好意打著哈欠去洗漱。

  司馬蘭臺將她的被子疊好,蘇好意睡覺喜歡滿床亂滾,被褥弄得那叫一個亂。

  整理好床鋪又從食盒里把早飯端出來擺在羅漢榻的小幾上。

  不過是清粥小菜,外加一碟山藥糕。

  蘇好意洗漱過了,赤著腳爬到榻上,把臉貼著司馬蘭臺的胳膊伸過去,司馬蘭臺就把一塊糕遞到她嘴邊。

蘇好意咬了一口,邊吃邊坐好了  ,向司馬蘭臺道:“我想著等天晴了到花芽那里,說說去他那兒住的事。”

  司馬蘭臺正在喝粥,抿了一口道:“問問就好。”

  蘇好意嗯了一聲,也端起碗來喝粥,半碗粥喝下去又好奇地問司馬蘭臺:“為什么你吃飯的時候匙箸幾乎不碰碗,聲音特別小?”

  “慢一些就是了。”司馬蘭臺放下了碗筷,他已經吃完了。

  蘇好意把剩下的半碗粥喝了,又被塞了一塊山藥糕。

  司馬蘭臺倒了半杯溫水給蘇好意,讓她漱口。

  兩個人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兒話,此時外頭雨勢漸歇,雖然沒停,卻只是牛毛般的細雨了。

  “我這就去吧!”蘇好意道:“你知道我這人性急。”

  說著也穿上一雙棠木屐子,撐了把傘就出門了。

  雨雖然小多了,地上的積水卻不少,還在她穿了棠木屐,不必擔心弄濕鞋襪。

  花芽已經吃過了早飯正在看書,見蘇好意進來,便連忙放下書笑著迎上來,一張臉好似芙蓉花呢,問道:“還下著雨,你怎么來了?”

  蘇好意隨口答道:“在屋子里悶的實在無聊,就到你這兒轉轉。”

  “蘭臺師兄不在嗎?”花芽一邊接她的雨傘一邊問。

  “他下山去接人了,第三場比試就要開始了,那些病人都在山下,得接上山來。”蘇好意跺跺腳,把棠木屐脫了下來。

  神農壇百草會的第三場比試是辨癥施治,每處找兩名患有疑難雜病之人,這些人的病都不致命,但卻異常痛苦,而且病因錯綜復雜,光是辨癥就要花費許多時間。再加上后續的治療,最少也要一個月。

  這些人先都在山下住著,等比試開始前再到山上來。

  蘇好意來了,花芽也就把書放起來了。沏了壺茶,兩個人坐在窗邊,邊喝茶邊閑話。

  說著說著蘇好意便問道:“聽說那些病人里有一位湖州人,說不定你還認識呢!”

  花芽聽了就笑道:“我在家里也不怎么出門,來的那個人也未必認得。”

  蘇好意又問他:“你出來這么久不想家嗎?如今他鄉遇故知,就算他不是你的故知,也總歸是故鄉人。見見面、聽聽鄉音也是好的。”

  花芽自嘲地一笑:“我便是見了他,也不會治他的病,反倒讓他失望,還不如不見呢。”

  蘇好意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是,其實我在京城的時候也認識一個湖州的綢緞商,他說你們湖州城里有一座靜靈寺,那里供奉著佛祖的法器,你可見過嗎?”

  花芽道:“那里供著好幾件法器呢?不知你說的是哪個?”

  蘇好意道:“說是佛祖的頭發。”

  花芽道:“那倒是見過的,只是和普通人的頭發也沒什么區別。又何況我并不信佛,也不覺得那東西有什么神圣的。”

  大夏崇佛,但也有少數人例外。

  他們這些學醫的尤其不信,大家都清楚。

  雨小了,先前躲雨的鳥兒便有飛出來覓食的,一只灰喜鵲尾巴一翹一翹地啄食地上的草籽吃,啄兩下就抬起頭警惕地朝四周望望。

  蘇好意又道:“說起來這神農壇百草會也已經兩個月了,時間過的還真快呀!”

  花芽便也跟著她感嘆了兩句。

  于是兩個人又說到各家比試的利物上,蘇好意不禁笑道:“說起來是為了交流相長,不過也多半都存著私心。比如越溪谷那壓箱的寶貝,其實他們手上可不止那么幾頁。”

  花芽不信,道:“你是聽誰說的?多半是以訛傳訛的吧。人多口雜,難免把話傳成假的。”

  蘇好意搖頭道:“若是別人說的,我也不當真。這話是蘭臺師兄說的,他不是和越溪谷的卓云心。總在一處?是卓云心那天不小心說漏了嘴。”

  花芽聽了倒也沒有怎樣的表示,只是說:“存私心也正常吧!左右那東西跟咱們也無緣,就憑咱們這點本事。又怎么能得到人家的壓箱寶貝呢!”

  蘇好意喝了口茶,附和道:“你說的不錯,況且那東西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過是幾頁殘紙罷了,不信它還成了天書。”

  “有了凌彩的事,這些人的心也淡了,”花芽另起了話頭:“牛壽他們如今也不總去找越溪谷的那些姑娘們了。”

  “黃師兄這兩天還好吧?肯吃飯了嗎?”蘇好意畢竟住的遠,只能隔三差五地過來看看。不像花芽他們,本就住在一個院子里,早晚都能見。

  “他當然不至于尋短見,但煎熬是一定的,總得熬過一段日子。”花芽道:“不都說情傷難療嗎?又何況凌彩是那么個死法。”

  “前兩天,歐陽春明也火化了,骨灰要帶回松風嶺去,”蘇好意道:“若他真是兇手,到九泉之下叫閻王再審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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