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的事務是潘再水在做,作為交通重鎮,通州投遞行的人員也是最多的,他早早就派人在碼頭等著袁冬初了。
顧天成也是昨天才到,見袁冬初還沒來,就把星輝派出來,和通州的人一起接人。
姜成華這邊也有人迎接。
鄧家的兩個下人,順著星輝揮手的方向,便也看到了陳子更和姜成華。
當下,一個仆從飛奔去一邊的茶攤兒,稟報陳子更的表哥鄧家公子鄧勛。
姜成華和陳子更出行,沒包下一條船已經很委屈自己了。
所以在這條一半乘客、一半貨物的船上,很是講了講排場。
對于這兩位公子哥,船上的人也極力逢迎,盡力把這幾位伺候周到。
此時下船,當然也是安排了他們最先。
星輝和鄧勛帶著人上前,接人的接人,拿行李的拿行李,互相問好說話,很是熱鬧。
陳子更原本打算和袁冬初他們一起,先找顧天成熱鬧去,結果被鄧勛和姜成華好一通勸,才算打消了念頭。
他和袁冬初等人分開時,還再三叮囑星輝,說他晚些時候就去找顧天成。
袁冬初等人上了早就預備好的馬車,前往通州投遞總號。
通州算是袁冬初等人比較熟悉的地方。
一路上,穿過罩了薄紗的車窗,看著外面的街景,熟門熟路的走進總號后院。
看見馬車回來,又有星耀和星輝在旁跟著,院子里立即喧鬧起來,總號所有能走得開的人都圍攏上來。
顧天成和潘再水從前面店里出來,晚了一步,被阻擋在一圈人的外圍。
潘再水上前:“哎,讓一讓,讓一讓。袁姑娘回來,你們都著急個什么?趕緊讓路,讓袁姑娘進屋歇著。”
潘再水分開人們,顧天成才走到馬車旁,笑看著袁冬初,問道:“是我們給你捎信晚了,所以才耽擱了行程吧?”
他的身后,赫然站著秦向儒。
秦向儒頗覺不好意思,雖然在人群中,依然客氣地沖袁冬初拱手,抱歉道:“給袁姑娘添麻煩了。”
“沒什么麻煩的,秦公子客氣了。”袁冬初笑道。
她真的一點不覺著麻煩。
跑那一趟,不但成功把秦向儒的上疏送進閣部,而且還和幾位相爺說了好一番話。
重要的是,首輔大人問她:朝廷每年運輸幾百萬石糧食,誠運有多少運力?
她當時很激動,光想著講述民運糧食的好處,沒在意其他。但事后也琢磨明白了,那位首輔大人,估計是拿話擠兌她和誠運來著。
那老頭估計想不到,顧天成是個有大能耐的人,很有凝聚力。
只要朝廷打算用民船運糧,重要的不是誠運有多少船。而是要看,朝廷有了這個決策時,顧天成在河道上能闖出多大的名頭。
反正袁冬初對顧天成很有信心,只要朝廷能用誠運南北,顧天成一定能整合出一支足夠大的運輸隊伍。
她這邊和秦向儒客氣著,眼睛往后院正房的檐下看去。
果然就見周彩蘭正笑盈盈的看著她。
秦向儒這小兩口,每次出門都是一起,足見其恩愛。
“走了走了,咱們屋里說話。”袁冬初一個剛下馬車的人,很熟絡的招呼著眾人。
走進堂屋,眾人依次坐下。
袁冬初和潘在水等人都是年后才從牧良鎮出來做事,只是大半年沒見,不算太久 大家伙兒在堂屋坐了一會兒,相互問候幾句,便各自做事,只剩下顧天成、袁冬初、潘再水和秦向儒夫婦。
顧天成這才問袁冬初:“景文那份上疏怎樣了?送進閣部了嗎?”
他說著話,眼睛無意識的一瞟,看見婉兒那表情,又是自豪、又是糾結,看起來很豐富。
他擔心起來,連忙追問了一句:“怎么?不順利嗎?”
其余三個人也都不錯眼的看著袁冬初,等她回答 往閣部送東西……閣部主事的人,就是人們說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爺呢!
袁冬初卻是笑道:“怎么會不順利?順利的很呢。”
顧天成再瞥一眼婉兒:“既然順利,婉兒那是什么表情?”
婉兒的臉色就是一僵。
袁冬初回頭看她,笑著說道:“你這也太沉不住氣了,一點也不像我的丫頭。”
然后轉回來,用很從容的語氣說著很驚人的話:
“主要是上疏遞進去之后,幾位相爺又把我叫進閣部,問了幾句話。”
這下,屋里另外幾人都不淡定了,表情各種震撼、驚悚。一時間,竟齊齊沒說出話來。
顧天成也就意外了一瞬,便問道:“他們都問了什么?”
“我對搬遷是什么看法?”
袁冬初巴拉巴拉,把她說的那些話給眾人講述一遍。
“袁姑娘,你的膽子可真大。那樣的情形下,居然還能說出這么有道理的話!”潘再水由衷的佩服。
周彩蘭則感嘆:“冬初你簡直太厲害了,和那樣的大人物說話,你居然一點都不怕嗎?”
“嗯,壓力還是有的。”袁冬初說的一本正經。
顧天成已經嘚瑟開了:“冬初這事兒辦的,簡直太妥帖了。”不但把上疏送進去了,還對四位相爺做了相應的勸說。
袁冬初笑盈盈的,沒再接著往下說。
之后,她和周彩蘭回了自己原來的房間,做了簡單的洗漱。
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吃過午飯,周彩蘭和秦向儒才離開。
他們兩口子比顧天成來的更早,依然住在卓家那個小院子里。
送走秦向儒和周彩蘭,潘再水也自去做事,袁冬初這才有機會和顧天成提起漕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