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給投遞行御賜牌匾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之前不少人聽說大將軍夫人和誠運不對付,還處在觀望狀態,琢磨著就算誠運開業,是不是也暫時不能去光顧。
但知道這事兒,也就明白了。那個不起眼的門面,以后就是很多人惹不起的存在。
甚至可以說,即使達官貴人,沒點靠得住的理由,也不好找這家投遞行的麻煩。
就像國丈府王家,王澤聽聞此事,很是替自己捏了把汗。
幸虧身處津州的曹家給他捎信,說明了緣由。否則,若只聽崔三望挑唆,說不定他還真會對誠運、會對投遞行做點什么事。
皇帝眼里可不揉沙子,更是看重馬革裹尸打下來的天下。國丈一家若按規矩行事,便可仗著皇后的面子,盡情享受富貴。
若真仗勢欺人,做了違法亂紀之事,就算有皇后娘家的身份,多少能給王家留點面子。但以后行事就得謹小慎微,好事估計也輪不到多少了。
更何況那袁姓女子著實是個不能惹的,這時不時的就讓最頂尖的讀書人關注,若她受了委屈,那能瞞得住嗎?
還有皇帝,每日處理多少大事?都能記著投遞行開業時御賜一塊牌匾。
這種情況下,誰能不聲不響的讓她蒙冤?
幸虧!幸虧!
國丈爺很是替自己抹了把汗。
至于大將軍府的湯夫人聽聞此事,一個人在房里坐著,沉默了很長時間。
那天她和顧林回來,雖然顧林沒說什么,她卻覺得哪兒哪兒都不痛快。
想到在京城的大街上,當著里三層外三層圍觀百姓的面,她被一個村姑賤民踩在腳底;
想到這個消息傳到京城各家權貴府邸,她會被人怎樣議論;
再想到那么多品級低于她的官宦女眷,又會在背后怎樣的幸災樂禍……
她當朝一品誥命,大將軍的夫人,居然栽在一個賤民女子手里!
她忍不了,既然無法面對面的讓她名聲掃地,那就看私底下的手段好了。
就在她琢磨著怎樣著手,狠狠的教訓那個小賤人,讓她永遠也沒機會翻身的時候,卻聽到皇上給投遞行賜匾了。
她相信,皇帝一定知道她當街遇到袁冬初這件事,卻還是在投遞行開業這日,毫無征兆的下圣旨賜匾。
這就是擺明了皇帝的態度。
若是以后還有人想欺辱袁冬初、想搞垮誠運,豈不是給皇帝沒臉、和皇帝對著干!
和皇帝對著干,那能落到好嗎?
湯夫人面色猙獰,心中也是憤恨!
她怎么也想不通,劉氏一個村婦,帶著個孩子討生活,日子不應該很辛苦、很艱難嗎?
怎么這顧天成二十歲不到,就能做出此等成就?
別說顧天成以后回到將軍府會怎樣,就是他不回來,也保不齊人們拿他和自己兩個兒子相比較。
雖然她萬般不愿承認,但這樣比較下來,自然是顧天成更有才干,更像大將軍。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劉氏和顧天成母子二人縮在一個小鎮子上,居然還能被他說到袁冬初那樣的女子做妻子。
那個小賤人,村姑賤民而已,怎會如此靈秀?!
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相輔相成,一定會闖出很大名堂吧?
所以,人們一定會認定,顧天成就是比自家兒子強。
真到了那個時候,劉氏豈不是也金樽玉貴,也能安享榮華了?
想著當年那對母子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找上門來。
那時的她,是怎樣的高高在上。
而現在,一個小鎮子出來的村姑,那個面黃肌瘦的小崽子的未婚妻,也敢和她面對面的頂撞。
她這個一品誥命、大將軍的夫人,顏面何在?!尊貴何在?!
她就這么沉默著,愣怔著、百轉千回的思量著,連顧林回到房中好半天,她都沒發覺。
直到丫鬟上茶,她目光呆滯的看著丫鬟進來,把茶盞放在桌上,她這才猛然驚覺,顧林就坐在她的對面。
“大將軍回來了。”湯夫人稍稍動了動身體,面色依然慘淡,實在沒精力再有更多動作。
顧林端起茶盞,默默的抿了一口,自顧說道:“去年,我在通州見過顧天成,也見過袁冬初。”
湯夫人抬頭,愕然望向顧林。
她丈夫去年就知道誠運的顧天成是誰,卻沒對她說!
顧林垂目看著茶盞,還是自說自話的樣子:“我和幕僚聊過此事,顧天成想做大事,就絕不會回大將軍府。
“而且,當年他還是個小孩子,餓的面黃肌瘦,便不羨慕富貴,能倔強的和劉氏離開。如今他長大成人,不但手下有一幫交情過命的兄弟,還有一個才干出眾的未婚妻輔助。
“能過無拘無束、自己說了算的好日子,他怎可能回到大將軍府,平白讓自己多兩個需要恭敬侍奉的人?”
湯夫人怔了怔,好像的確是這么個道理……但是,想到那日在街上,和那個小賤人角力,結果讓那許多人看了她有多丟人、多狼狽。
她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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