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門外的賓客把顧天成等一干人一一看過。
為首的顧天成和袁長河就不說了,誠運的當家人,就算沒接觸過,這一年來也早有耳聞。
聽秦府管家稱呼的劉爺和潘爺的那幾個,好像都是管事的,站在那兒也算沉穩。
再看后方那兩個漢子,橫看豎看都不像正經人。
即使滿心的疑惑,幾位賓客也沒敢怠慢。
這里是秦睿秦先生的府邸,沒看見秦府管家對這幾位都陪著小心嗎?
奴才能這樣,當然是主家很看重這幾位。
秦先生都能看重的人,一定得借著這個機會,早早結識才對啊。
“原來幾位是誠運的高才,幸會幸會……”
“早就聽說各位大名,今日才得見,不勝榮幸……”
就在這種親切熱情的氣氛中,潘再水、劉三虎幾個還沒搞清楚狀況,就隨著大流進了秦府。
在這里,周彩蘭也算是主人家,正里里外外照應著前來做客的女眷。
王夫人則是滿面春風。
差不多有十年了吧,十年來,她再一次有了那種繁花似錦的感覺。
袁冬初是和另外兩對母女進來的,王夫人親熱的和兩對母女寒暄,再把她們讓在花廳的座椅中。
隨后才單獨和袁冬初說話,看起來便是把袁冬初當做自家人看待的。
王夫人先是向袁冬初致歉照顧不周,接著抱怨家里人少、族中幾個女眷頂不上大用。
袁冬初看了看周圍,還有不遠處勉力支撐的周彩蘭,“要不,夫人派給我一個知曉您安排的嬤嬤,我幫忙大奶奶接待安置客人?”
“可以嗎?”王夫人有點小驚喜,但也有點暗暗的擔心。
雖然她對宴請有安排,但忙碌也是真的,有人能分擔一些事務當然最好。
問題是,這位袁姑娘貧家出身,應該從未操持過這樣的大場面吧?
能行嗎?
事實是,能行。
王夫人驚訝的發現,她以為的沒經見過大場面的袁冬初,帶著她派過去的嬤嬤,應對這種場面居然游刃有余。待人接物從容自若,安置客人也是滴水不漏。
她待袁冬初親熱,并非因為喜歡,僅僅是為了自己兩個兒子著想。
她琢磨著以后兩個兒子有了媳婦,也能和袁冬初走得近一些,也能像庶子夫妻那樣得些好處。
如今看來,這位姑娘真有值得她高看的本事,這完全就是為內宅而生的女子吧?
不但王夫人驚訝,好多來賓也驚訝的發現,秦家多了位從容穩重的姑娘。這姑娘像主人家一樣接待客人、操持宴席上的各種事務。
看那身姿沉靜端莊,看那笑容親切如沐春風。
還有禮儀,雖然不像大家族調/教出來的。但一舉一動之間,卻很得體、也很一致,看過之后只能想起兩個字:規矩!
大家交頭接耳的詢問,本以為這姑娘是秦家或王夫人族中培養出來的佼佼者。
沒想到一番打聽下來,那姑娘居然是誠運投遞的主事人、那個貧家出身的袁冬初。
要說現代,包容性其實很強,沒什么特別要求遵守的規矩禮儀。儀表禮節周全的人固然有一定的優勢,但不修邊幅的人也能過得下去,甚至有些人過得還很好。
但尋常人若想在一個機構或集體中過得好一點,爬的高一點,在各方面就得對自己有些要求。
工作是否努力很重要,但其他方面也不容小覷。
就像平時說話辦事的措辭儀表,待人接物的態度,都是一個人是否能升職的潛在因素。
古代其實也一樣。
袁冬初穿來這里,自從接觸到卓靜蘭、廖君怡等富家小姐,便有意識的讓自己在行為儀表上講究一些。
無論什么功夫都不會白下,她在這方面的努力也是同樣,之后的幾次做客便沒被人小瞧。
這時候古代的規矩,和現代的禮儀儀表結合起來,再有王夫人派給她的嬤嬤指點在場的一些人和事,便足以應對眼前的局面。
對于她的自如有欣賞認可的,便也有不服氣嫉恨的。
年長之人經歷的事情多一點,知道這是秦府的宴席,就算內心里很不樂意一個貧家出身的女子如此出眾,但也不敢造次。
但女孩子就不一樣了,誰還沒有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齡段兒呢。
袁冬初剛把易水縣一家鄉紳的女眷引進花廳,安排這對婆媳和相熟的人坐在一起。轉身之間,身后便是一個女孩子的“哎呀”聲響起。
她便感覺自己腳下有些異樣。
袁冬初連忙抬腳,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十四五歲、身穿紫色繡團花牡丹衣裙的嬌小姐,正一臉懊惱的低頭,看著她的鞋尖。
袁冬初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剛才覺著自己腳下有些異樣,但并未踩實便抬腳了。
如今看去,這位嬌小姐腳上一雙深紫色繡花鞋的鞋面,的確有些印記。但這印記也不明顯就是了,弄個帕子撣上一撣,應該問題不大。
“鄭小姐是吧?”袁冬初臉上是標準的微笑。這人不是她接待的,但身邊的陳嬤嬤給她指點過這人是誰。
這位鄭小姐滿臉的惱火和為難:“這位姐姐!你踩到我了,把我的鞋子踩臟了。”
袁冬初其實很想對她說,一定是你主動把鞋子塞在我腳下的,因為你身邊兩個丫鬟的表情太假了。
而且,你離我這么近干什么?這里明顯不是過道,也不通往其他什么地方。
這位明顯就是碰瓷的,而且還碰的很不高明。
袁冬初現在是半個主人,不能主動挑起事端去糾結誰對誰錯。
這種時候,最需要的就是息事寧人,把任何有可能導致不和諧的苗頭掐滅。
她一點做錯事的表情也沒有,微笑問道:“小姐有沒有帶備用的衣裳和鞋子?若是有,我陪姑娘去客人休息的地方換過。”
鄭小姐依然很為難,無辜的很:“沒有誒。這位姐姐,你大概對這種場合不熟吧?主人家理應把客人照看好,姐姐你卻是自己沖撞了客人,這樣子很不好呢。”
然后,這位小姐似乎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瞧著,這污跡剛蹭上去,也許用帕子撣一撣就下去了。
“嗯……做錯事就得有個態度嘛……又不是多高貴的身份。”
她一邊說,一邊還意有所指的掃過袁冬初。很顯然,這是讓袁冬初給她撣鞋子上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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