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巧珍憤懣的往回走,她甚至可以想象,過幾日秦睿也會在老宅舉辦宴席。
到時,易水縣那些軟骨頭的大人物,都會上趕著過來做客。
這些榮光原本應該是她的。
上一世,她之所以沒去易水縣居住,便是為了享受人們從各地趕來延浦這個小鎮子,特意過來奉承她的感覺。
若住在易水縣,難道她還能跟知縣的身份一較高下嗎?
而且住在延浦鎮最大的好處,便是能時時壓著秦家老宅。秦家所有人,即使科舉出仕、曾經在京城當官的秦睿,都別想著越過她去。
但現在,這個體面被秦睿拿走了。
秦家老宅宴客的那一天,一定會賓客盈門,延浦鎮熱鬧起來的時候,她一定會再次被人們提起,用來襯托秦家的興盛。
連巧珍還真沒猜錯,只隔了一天,到了正月初七,延浦鎮就熱鬧起來。
這日的辰正時分,各種富貴之家的馬車便陸續出現在通往延浦鎮的路上。
進入鎮子之后,有駕輕就熟直奔秦家老宅的。也有進了鎮子,找人打聽之后,被人指點著來到秦府門前的。
總之,延浦鎮果然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
過去的一年,也經常有身份尊貴的人來秦家老宅,拜訪秦睿,卻不像現在這樣集中。
所以,延浦鎮今日才顯現出如此熱鬧喧囂。
這一次,不但連巧珍不出門了,連家所有人都窩在家里,大門都關得嚴嚴實實。
連父、連母隔著炕桌,一邊一個坐著,正壓低了聲音說話。
連母話語里那個郁悶就別提了:“巧珍那個死丫頭,那時我是好話說盡、歹話說盡,笤帚疙瘩都打壞了兩個,死丫頭硬是不肯松口,最后被秦家要走了庚帖。
“看看現如今,人秦家是什么光景了?生生錯過一門絕好的親事!”
連父悶悶說道:“都這種時候了,提這些干什么?”
連母很氣憤,但還是壓低了聲音:“都不說,她也不知道改啊。就說康豪那孩子,怎么看也不像個壞人。可是你瞧瞧,巧珍把日子過成什么樣了?”
提到這個,連父也是長長的嘆了口氣,惋惜道:“總是她沒那個命就是了。事情走到這步田地,她心里也不好過。”
連母悶悶的灌下一杯茶,怪怨道:“也不知她整日都想些什么。我瞧著,她是一點兒悔意都沒有!”
連父給老伴又斟了茶,說道:“哪有不后悔的,她那性子要強,不想讓人看出來罷了。你也別生氣,事情都過去了,往好處看吧。”
這兩人說著話,卻不知道他們房間外的窗臺下,坐著香蓮。
不一會兒,香蓮回了連巧珍的房間。
連巧珍淡淡問道:“我爹娘都說了些什么?”
從連家今日關門閉戶的態度上,連巧珍猜測,家里人一定對她多有埋怨。
尤其她娘,一定想著她若是答應嫁給秦向儒,如今秦家風光起來,他們作為親家,也能雞犬升天的得一番好處。
甚至可以讓秦家照應連文、連武,做個衙門的小吏什么的,兩人這輩子就無憂了。
待到聽香蓮把父母的話原原本本說上一遍,連巧珍很是沉默了一會兒。
伸發香蓮退下,她嘴角才牽出一絲冷笑:她會后悔?就是讓她再選十次,她也不會嫁給那個窩囊廢。
秦向儒只是和顧天成那一干無賴混在一起,才能憑借他秦家的出身和他能認得幾個字,混了口飯吃。
若換個地方,他還是那個窩囊廢!
細究下來,他和上一世一樣,就是個仰人鼻息、受人施舍才能活下去的蠢人!
說來說去,秦向儒只配和周彩蘭那個無能的女人在一起,他二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雖是這樣想,但連巧珍想起前日從車窗處看到的周彩蘭,心中又是一陣煩悶。
秦睿府上宴客,誠運的人當然少不了。
袁長河和袁冬初只在家歇了一日,初七便乘船來到延浦鎮。
誠運自家就開著河運行,顧天成隨便點個兄弟,便把他們一行人送來了。
延浦鎮碼頭,烏泱泱的下來十個人,一起往鎮子內走去。
只是,還沒走出碼頭范圍,就看見前方三輛馬車迎了上來。
走在馬車旁,身材修長、錦衣長袍的那位,正是秦向儒。
秦家派車來接他們了。
看著秦向儒走近,劉啟元笑呵呵說道:“咱都是大老爺們兒,也都是老熟人,不多的幾步路,走著便過去了,哪用勞動你過來接一趟?”
秦向儒還是那個溫和的性格,他沖著眾人團團拱手,說道:“潘兄和劉兄幾個,還是第一次來我們府上,總要盛情一些的。”
他說的劉兄是劉三虎。
劉三虎本就是通州人士,之后坐鎮翼陽碼頭,自然沒機會來秦家。
潘再水則是一直在外做事。等到誠運有了場面,能時不時的和秦家來往時,他卻遠在通州,所以還真沒登過秦家的門。
幾個人說著話,分開三撥人登車。
袁冬初帶著婉兒和陳嬤嬤便占了一輛,袁長河便坐在車外。
顧天成和劉三虎等幾個兄弟不耐煩坐車,便跟在馬車旁步行,和秦向儒邊走邊嘮嗑。
不多時,秦家老宅便在眼前了。
秦家折騰的宴客規模還挺大。
倒不是秦睿一定要邀請這許多人,實在是過去一年中,陸陸續續來秦家的客人不少。
秦睿年前從京城回來,這些人又過來探望,這次宴請也算向這些人致謝。
顧天成一行人在秦府接受的待遇,可比知縣府上高多了。
管家一見這幾位,疾步上前,先給眾人行禮,又單獨向袁冬初問好。回手便招來一個干凈利落的嬤嬤,指派她專門接待袁冬初。
門前剛好有前一刻過來的三輛馬車,幾個來賓一見這狀況,也是豎起耳朵聽這幾位是什么身份。
若只看外表,這幾個可不像有身份的樣子。
聽下來的結果在預料之中,也在預料之外。
誠運的人嘛,若說沒身份,好像不合適。人家和好幾個權貴有來往,誠運也是越來越有聲望。
加上誠運投遞那位姑娘,聽說很有才名,在津州和京城那樣的地方都吃得開。
但若說這些人有身份,好像也有點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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