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在認字方面很用心,通過各種方式,大約認得五六百個字。這在古代,不吊書袋的話,一些百姓之間的信件和文書,磕磕絆絆的就能全部看下來了。
沒進過學堂,沒用過一文錢的束脩,就有了這樣的成績,已經足夠他在很多人面前自豪了。
當然,和自家妹子秀春相比,他卻是差了很多。
雖然大壯是晚輩,但他的話依然得到老老小小的一致贊成。
袁長河聽著這一片的贊揚聲,腦袋都有點暈乎了,心里美滋滋的。
秀春爹抿了口酒,感嘆道:“我家秀春前幾日告訴我,秦老爺帶回來的消息,說京城好多讀書人都知道冬初姑娘的名字,都稱贊她心思靈透,有讀書的天分。”
說著,還很惋惜的搖頭遺憾:“只是可惜了,是個女孩子。”
秀春弟弟結實連忙接話:“這個話可不單單是我姐說的,縣里好多人都知道。大家都夸冬初姐那個‘風聲’‘讀書聲’什么的,都說有大才華的人才能寫出那樣的句子。”
小翠弟弟嗤笑他:“什么句子?人家那叫對聯。虧你還認了好多字,連這也不知道。”
結實一點兒不在意,豪爽的一擺手:“不要較真嘛,反正就是這么個意思。”
袁冬初屋里也擺了一桌,是她們四個小姐妹,還有秀春娘和大嫂、小翠娘在座。
這邊沒喝酒,也沒有大家族那些規矩。
飯菜豐盛,幾個人一邊吃飯,一邊評論菜品的味道如何。然后就是嘰嘰喳喳的各自說話,講講遇到的事情和各地的風俗。
這里面,秀春娘也很能得意一下,她跟著秀春和小翠輾轉各地,順帶照顧兩個女孩子的飲食起居。
好像有句話說過,最能展現各地風俗習慣的,便是當地的菜市場。
秀春娘走到哪里,一定會光顧當地的集市,她見識到的各地風土人情自然比秀春和小翠還多。
這個經歷,讓她有了展示的機會,回來之后,沒少把街坊鄰里說的羨慕嫉妒恨。
這個時代,多得是一輩子走不出小鎮子的人。各種人對秀春娘的羨慕,甚至超過了秀春賺的工錢。
袁冬初今年出來,往南沒走多遠,便被潘再水喊回通州。之后便是致力于慶州和津州的投遞行,還真不如秀春娘了解南方的風土人情。
所以秀春娘說的那些,她倒也聽得仔細。
秀春娘有了這么強力的聽眾,講得更加繪聲繪色。
袁家僅有的兩個屋子里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一直鬧到將近亥時,這才在小翠娘的提醒下收了攤子。
天色已晚,秦向儒這時已經從顧天成那邊回來,過來接自家媳婦。
秀春和小翠兩家人自是不方便趕夜路再回延浦鎮,這些都在預料之中,船塢那邊早已給兩家人安排了臨時住處,倒也不礙的什么。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過年嘛,闔家團圓。除非有特別要緊的事情,否則,大家大多會把精力放在自己家里。
顧天成和袁冬初回來,對于誠運諸人來說,就是一件特別要緊的事。
把人迎回來,這件要緊事就算告一段落。
年三十這日早上,秀春和小翠兩家人過來告辭。
之后簡單寒暄幾句,約好了年后再見,兩家人便去冷清起來的碼頭,搭乘一條孤零零的擺渡小船,回延浦鎮去了。
接著就是秦向儒小兩口,也要在午時前趕回延浦鎮秦家老宅。
兩人過來告辭,周彩蘭很不舍的和袁冬初好一陣悄悄話,小兩口才乘坐馬車離開。
雖然袁冬初一整年沒在家,但袁家里外卻都收拾的利落干凈。
這都是秦向儒小兩口和劉啟元的功勞。
秦向儒家里有下人,小兩口時不時帶著下人過來瞅兩眼。兩人和袁長河說會兒話,下人們幫忙做些家務。
劉啟元作為誠運的大管家,手里可用的人很多。顧母和袁冬初家里,便是他首要照看的地方,定時定點的會派人過來做事。
所以,袁冬初雖然過年才回來,家里已經準備的妥妥帖帖,沒什么事需要她做。
她這挺舒服的就坐享其成了。
除夕這日的晚飯是袁冬初和陳嬤嬤、婉兒一起做的。
這就是大飯了,雖然家里人少,卻不能湊合。即使接下來幾天得吃剩飯剩菜,也在所不惜!
桌上先擺了四個小碟子涼菜,分別是鹽水鴨,涼拌干絲,芥末木耳,老醋花生。
再放上一壺酒,讓一家之主的袁長河先慢慢品著。
接著,廚房開始煎炒烹炸、起蒸鍋。
六個熱菜,分別是紅燒肉,糖醋魚,鹽焗雞,香燜獅子頭,葫蘆條炒肉,蒜苗豆芽炒雞蛋。
最后是一個湯,酥肉湯。
湯是袁冬初上桌后才放上來的。
袁冬初從廚房出來,先回自己房間去下包頭發的藍花布巾,然后簡單洗過手臉,才換了過年的衣裳。
她過年的衣裙有好幾身,有秀春和小翠兩人在沐州合伙買給她的禮物,也有袁長河托外面投遞分號照應雜事的嬸子買來的,還有袁長河自己外出看到不錯的,心念一動就買下來了。
袁冬初今天穿的就是她老爸心念一動買的那身,一身的粉色緞子打底、繡紅白兩色芍藥的上衣的同款裙子。
這衣服,在袁冬初看來真是一言難盡。但她老爸很用心買來,怎么也得給老爸個面子。
而且,這身衣服過年時在家里穿就很合適,既能讓老爸高興,又能最大程度的降低影響力。
所以,現在不穿,更待何時?
家里嘛,她的首飾也戴的簡單,只在發髻上纏了紅粉相間的綢帶,看著也很喜慶歡樂。
一切整理妥當,來到袁長河的臥室兼袁家堂屋。
袁長河也是一身嶄新的藍色棉布袍服,用他自己的話來講,就是家里的衣著不用太講究,圖個隨性便好。
棉布衣裳穿著舒服,總之穿了新衣裳就是了。
這時的袁長河正坐在桌前抿一小杯酒,桌上是熱騰騰的各色菜肴。
一看見閨女進門,袁長河眼睛就亮了,上下打量閨女好幾眼,笑著說道:“你看,我就說這身衣裳喜慶嘛,再配上你的發飾,就是你這年紀女娃最好看的打扮。”
“是啊是啊,爹您說的太對了。”袁冬初笑得像朵花一樣,您高興就好,“為了配好這身一群,我花費了好多心思。”
袁長河喜滋滋的點頭:“女孩子嘛,就該這樣。”
“是呢是呢。”除了贊成,她還能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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