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成和袁冬初立即就明白秦睿話里的意思,兩人連忙起身道謝:“多謝先生提攜。”
周山反應也很快,跟著顧天成站起。
其余那幾個慢半拍的也不愚笨,站起的同時也想明白了。
秦家老爺子夠仗義,人家專程來津州落腳,大概就是為了給他們誠運投遞漲漲行市。
秦睿現在的身份可以說炙手可熱,只要他在津州的消息傳出去,少不得津州官員和大族主事人爭相拜訪。
到那時,秦睿少少的說上幾句有利于誠運的話,就能讓人們對投遞行敬畏三分。
劉三虎等人也跟著顧天成和袁冬初行禮,再看秦睿時,完全就是看自己人的樣子了。
秦睿笑吟吟做了個手勢:“都坐,坐下說話。咱們是同鄉,我和誠運諸位又大有淵源,不過和人聊天說幾句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實在沒什么。各位不需多禮。”
顧天成也不整那些虛的,招手讓哥幾個都坐下。
秦睿話雖說的模糊,說什么和誠運大有淵源,其實是變相告訴他和袁冬初,他秦睿記著識字典籍的這份人情。
顧天成拿起茶壺,給秦睿續了茶,問道:“先生在津州可有下榻之所?若不嫌棄,便在我們這里將就幾日如何?”
劉三虎、周山等人頗為期待的看著秦睿。
這種能在皇帝跟前走動的人,若在津州落腳的這幾日住在投遞行,日后他們和人提起時,那得有多大的面子啊!
其實顧天成也就這么一問,人家秦睿是大儒,只要離京時稍稍表示一下,他會在津州暫住幾日,有的是人介紹和自己有關的客居之所。
秦睿若的確存了給投遞行造聲勢的心思,也會選個能彰顯身份的地方。不但方便有人拜訪,也能更好的傳達京城對誠運投遞的態度。
至于投遞行后院,住當然是能住的,卻不是最好的選擇。
顧天成想的一點不錯,似秦睿這么精明的人,既然打算幫誠運一把,當然會考慮周全。
他笑著說道:“我在京城的舊友高明舉,邀我去高府宅子暫住。”
說話的當口,星輝在門外稟報:“開原巷高府高四老爺請見秦先生。”
顧天成詢問的眼神看向秦睿。
秦睿笑著點頭:“就是他們府上了。”
顧天成起身迎客,同時對門外說道:“快快請高四老爺。”
剛坐下沒多會兒的眾人又全部站起,只有秦睿還穩坐主位。
堂屋的門推開,星輝領著一個身穿寶藍色錦袍的中年人進門。
中年目光在屋里眾人身上掃過,看到秦睿時心里便有了底,疾走兩步,躬身行禮道:“在下高榮熹,見過秦先生。”
秦睿站起,跨前一步扶住高榮熹,說道:“高兄客氣了,睿一介布衣,且家世單薄,著實當不得高兄如此厚待。”
這位高榮熹是高家這一代掌管庶務之人,出來行走很有面子的。若秦睿沒有現在的準大儒身份,和高榮熹真的沒法比。
高榮熹是個場面人,當下順著秦睿的手勢直起身,卻再次拱手,笑道:“早就聽聞先生歸鄉之后心志淡薄,每日只在研讀詩書上下功夫,果然就有了今日成就。
“秦先生乃厚積薄發之典范。”
袁冬初一旁聽著,咋舌不已。
高家不愧是津州數得上的大家族。聽聽人家這寒暄之詞,句句都能說到人心坎里。
再瞄一眼秦睿,心里忍不住嘀咕:這位老爺子返鄉之后,真的每日在采菊東籬下的日子里悠然讀書嗎?
等過年的時候見到秦向儒,可以假裝不經意的問問真實情況。不為別的,只是通過秦睿,衡量一下當今大儒的層次有多高。
畢竟,秦睿在京城呆了好幾個月,在各種應酬中人設沒崩,說明京城那些有名望的人水平應該比不上秦睿,最次也是和秦睿等同。
高榮熹和秦睿寒暄過后,便很有禮貌的轉向顧天成等人,面上帶著詢問的神情看向秦睿:“這幾位是……”
秦睿笑著介紹:“這位最年輕的,是誠運大當家顧天成。怎么樣?算不算后生可畏?”
剛才高榮熹進門時,只是掃了眼屋里的人,主要目的是確定哪位是秦大儒,并未認真打量屋里的他們。
這時聽了秦睿的著重介紹,再看顧天成時,不由得吃了一驚:“這位……”
他狐疑的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當日新皇的大軍攻陷津州,他作為津州大族的門面人物,出面做過籌軍事宜。
所以,他見過顧林。
高榮熹心下狐疑,看了看顧天成,再看看秦睿。
他覺著,秦睿到達津州之后,第一時間就來到投遞行,而且和投遞行的人很熟悉的樣子,怕是別有隱情吧?
只不過,既然是隱情,那就有不公開的原因,他當然也不能揭破。
高榮熹一點兒沒把顧天成當晚輩對待,鄭重拱手道:“原來是顧當家,久仰久仰。”
顧天成連忙還禮,剛才看這位那猶豫不決的神色,真擔心他會問出顧林的名字。
這屋里,誠運的幾個兄弟分別來自好幾個地方。
這若是被他問出他和顧林的關系,別說他承不承認,起碼他和顧林長得像這事兒,就能河道上就能演繹出各種版本。
顧林自己都沒公開承認他們母子的身份,卻讓各種不相干的人做各種猜測,他和他娘難道不要面子的嗎?
好在高榮熹是個知道分寸的人,和聰明人打交道果然很省心呢。
嗯,這是好事。
津州又多了個明事理的大家族。
接下來,秦睿介紹的便是袁冬初了。
高榮熹很驚訝的沖著袁冬初點了點頭,沒說什么。雖然介紹之前他便有猜測,但真正確定時,依然有那種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覺。
他一個活了半輩子的人,實在沒立場和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寒暄客套,所以并未多言。
但內心里,他對這女孩子還是多了分探究。
這位可不是一般人,就是這么一個年方二八的女孩子,籌劃、掌管了偌大的投遞行,擴充迅速、而且發展穩定。
別說一個年輕女子,就是弄來十幾、二十幾個資深管事,這事兒也做不下來。
還有,聽說文家那個以才情聞名的文三小姐,在慶州時,便是在這個姑娘身上吃了大虧。
據說這姑娘還做了首小詩,那詩他看過,淺顯易懂,短短一首五言絕句,在淺白的遣詞著中,道盡了養蠶人的辛酸。
知道這事兒的府邸不多,就是不多的這些人,幾乎沒人相信一個女孩子能寫出那樣的詩句。
開玩笑,那首詩的確淺顯易懂,差點兒就是大白話了。但這是作詩,用最容易看懂的二十個字,便盡情抒發出心中的辛酸凄涼,非常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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