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幾個文臣相互交換著眼神,瞬間就有數了。
只不過,顧林在皇帝打天下的過程中立下了赫赫戰功。而他另娶的湯氏的娘家,也給了當時的義軍大量資助。
這事兒道德層面的追討,自然就不好提了。
接著,幾個老臣才把握到顧林密報的關鍵內容:投遞行,是顧林的兒子在經營。
所以,一個民間經營的生意,才被皇帝拿到他們幾個重臣面前。
這還用商議?顧林兒子經營的信局,必須打掉啊!
廖相爺驚愕之余,便是深深的遺憾了。
挺好一個行業,經營的人固然得利,于國于民也的確好處多多。但和顧林牽在一起,卻是不能繼續下去了。
廖賢舉對誠運投遞的了解,比姜知幾更多。
根據廖清溪來往信件了解到,誠運投遞那個叫袁冬初的女子,是關鍵的經營者。
若換別家來做,估計是經營不下去的。
可惜了。
皇帝沒讓這幾位繼續發散思維,當下便講了投遞行的經營狀況,之后詢問幾位重臣:若誠運投遞照此發展下去,對大河上下游的經濟繁榮有多大助力。
另外,皇帝還略提了一下,這個叫顧天成的人,他主營的其實是河運,截止到現在,這個方向依然沒變。
能在開國之初坐上相位的,自然都不白給。
皇帝這么一提醒,這幾位立即醒悟,如果有便捷頻繁的信息渠道,各地信息能快速傳輸,的確可以帶動各地的運輸貿易,盤活各地物資。
一個如此重要的行業,卻并非顧天成主營。那么,他謀的是什么?
首輔張靖皺眉沉思,但只是片刻,眉頭便舒展開來。
“陛下。”張靖起身。
皇帝做了個手勢:“坐下說。”
張靖依言坐下,說道:“若誠運投遞的經營狀況如此有效,并能真正貫通上下游,就很有做下去的必要。”
另外幾人雖然明白投遞行對貿易繁榮有積極作用,但有顧林在那兒橫亙著,投遞行的經營規模越大,就越容易讓人不放心。
最終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這個結論很不好下的。
皇帝卻點了點頭,示意張靖繼續說下去。剛才他提起河運時,分明看到張靖神色間有明顯的變化。
張靖沒辜負皇帝的期許,他接下來說的便是河運:“能把附屬行業做出如此規模。那么,這個顧天成對河運一定有更深的期待。”
皇帝也這么想,但沒把握到關鍵。
張靖接下來的闡述,竟是和袁冬初、顧天成的設想無限靠攏了:
“大河是貫通南北的重要運輸渠道,但數量龐大的運輸船只,卻沒有一個統一的調配……”
于是,首輔張相認為,如果大河擁有一個強有力、且體量巨大的運輸組織,將使南北物資的運輸調配更加及時有效。而一直困擾朝廷的糧食運輸調配,將會因為有了這樣一個運輸組織,變得簡單穩定,一些運輸上的難題也會迎刃而解。
“漕糧嗎?”君臣幾人陷入了思考。
漕糧運輸的確是一個龐大且繁瑣的事務。一個調配不好,糧食就會積壓,說不定還會影響河道的正常運營。
而且這種調配問題,在轉運旺季的時候,卻是經常發生。畢竟征集民用船只,和本身便有足夠貨船的船隊,其效率和執行能力絕不相同。
每年都有人和船隊因延誤漕糧運輸被責罰甚至領了牢獄之災,但每年依然有類似事情發生,可以說屢禁不止。
這不是船主們有益怠慢,而是很多時候他們的船上有貨,或者處于大修之中,難以調出。
現在,一個民間生意的去留,居然帶出了如此重要的朝廷事務。并且,照著張靖的說法,顧林那個兒子很有可能組建一支符合朝廷需要的船隊。
接下來,商議誠運投遞去留的議題便具有了重要意義,討論走上正軌。
商議的結果也很讓姜知幾等人滿意。
另兩位首輔大人再次提及顧天成和顧林的關系,皇帝這才輕飄飄的說了句:“他們父子不和。”
眾皆恍然:哦,原來是這樣。
顧林拋棄糟糠之妻絕對是事實,在拋棄發妻的同時,兒子他也沒要。父子兩人因此有點不對付很正常。
但皇帝說的不和,應該不僅僅是父子之間的不對付。
誠運投遞連漕糧這種國之命脈都牽扯上了,卻能讓皇帝如此放心的交給顧天成經營,顧林父子倆得不合到什么程度,才又如此效果?
只隔了一天,京城便又有官員趕往通州。這一次,是給正在嶺倉大營的顧林送信,告知他:
皇帝已經接到他的密報,也體會到他的忠心。
經過閣部幾位相爺的慎重商議,決定讓誠運投遞繼續經營,朝廷會密切關注誠運內部運作方式。
通州境內的嶺倉大營,顧林剛接待了京城第一批來人,交接了一干人犯、和審訊中牽出的其他同犯。
再就是隆重把那位小爺送上馬車,這段時間一直服侍他的兩個親兵,也被安排了隨隊回京,暫時做了小爺的隨從。
因這位小爺身份的真實性還需要確認,所以事情依然是秘密進行的。
關于這件事上有大功的通州捕快,繼續妥善照應其養傷,等待后續結果。顧林決定把這一條重復給姜成華兩個小子聽,讓他們照應張春生便可。
否則,若是他這個大將軍隔三差五的去張春生家造勢,通州只怕就真不安定了。
把這隊人送走,只隔了三天,京城的第二波人到了。
顧林有意在嶺倉多待這幾天,便是想等一等,想看看皇帝對他送回去的第二份稟報有何指示。
把人等來了,他本該放心不少。但看到交給他的文書內容,顧明就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