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張春生聽得就是一呆,“隨皇上打天下的那個姜家嗎?”
袁冬初給予了肯定答復:“是,姜公子是尚書大人的幼子。”
還是幼子!姜知幾的親兒子呢!
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但張春生還是吃驚非常:“真的啊!”
這顧天成,果然是有來頭的。
禮部尚書姜知幾,本就是大家族出身,又早早便看好當今圣上,舉全族之力支持當時的流寇打天下。
姜家也成了新朝當之無愧的新貴。
連他這個地方上的小小捕快都知道姜家,可見姜家的威名。
顧天成有交情的,居然還不是姜家族人,而是姜知幾的兒子……這后臺,夠硬的啊!
他忙追問:“讓顧當家去京城找姜……嗯,找姜公子嗎?”
袁冬初卻搖頭,說道:“我會同時派人趕赴京城,告知姜公子通州有要事。沒意外的話,他差不多能和我們大當家一同到達。”
張春生又是一呆:那么大個人物,真能隨叫隨到?
他怔了好一會兒,心下驚疑不定,這姑娘的這份信心,真能落到實處嗎?
最后問出的話卻是:“為什么不讓顧當家去京城?”這樣才保險啊,人家貴公子若不愿意或者來不了怎么辦?
袁冬初解釋:“張大哥不是擔心那兩人嗎?咱們也是騎虎難下。姜公子來通州之后,再告知他此事,我們有機會做些商量,轉圜的余地大些。”
如果顧天成去了京城,是否引起顧林的注意且不說,這件事一旦捅到京城,只怕姜成華也不敢做主,立即就得告知他那當尚書的老爸 然后就是二品大員的姜知幾,他是新貴不假,但這種事,他也不敢藏著。重要的是,人家也犯不著趟這趟渾水。
到時候,閣部、皇帝和皇帝的親信都知道了,無論那個男孩是真的前朝遺孤,還是鬧出來的烏龍,哪里還有張春生和誠運說話的份兒?
第二天一早,因通州投遞總號的事務穩定下來,孫小滿帶著牧良鎮一起來的兩人,乘坐誠運自家的一條貨船,南下而去。
人們不知道的是,這條船在翼陽停靠時,孫小滿三人便棄舟上岸。
之后,由劉三虎安排,上了另一條輕便客船,向北往津州而去。
而翼陽這邊,則是劉三虎另外派人,同樣選了最快的船,前往顧天成現在的落腳地:沐州。
劉三虎給顧天成捎的口信是:速來通州,和姜成華會面。
而小滿三人的計劃,是順水路直達津州。下船之后改乘馬車,前往京城。
給姜成華的口信是:顧天成在通州等候,有要事,望速來。
無論小滿還是劉三虎,只負責一字不漏的傳達袁冬初的簡短話語,其他事情,他們一概不知。
不是戰術上的不知道,而是真的一無所知。
袁冬初的想法,不管顧天成還是姜成華,接到的口信都顯示出通州有事,很急。但傳話人什么都不知道,則說明這件事不但很緊急,而且還是隱秘之事。
口信越簡單,接到口信的人才越發感覺事情不尋常,都會第一時間、用最快的速度趕來通州。
接下來的日子,對張春生來說相當難熬,說不上擔憂還是期盼,時間就這么從未有過的緩慢,一點點、一點點的流逝著。
袁冬初雖然也記掛著此事,但她手頭的事物卻很多。
從卓府回來,只隔了一天,卓靜蘭那讀過書的高級仆從就給她派來了。
袁冬初進入管理人力資源的培訓進程中。
好在她之前曾經從最基礎開始,教過秀春和小翠等人。
而卓府這幾個,人家是正經讀過書的,是卓府特意培養出來做文書事務的家奴。他們雖然對投遞行業不太熟悉,但文字上的功底卻扎實的很。
教這些人,可比教秀春和小翠等人輕松多了。
通州總號有現成的投遞業文書和規章制度,先讓他們自行熟悉。之后,袁冬初穿插講解關于物流管理方面的內容。
這些人一邊聽,一邊做著記錄,相當于每個人自己整理出一份員工培訓教材。
潘再水也是見縫插針,一聽說卓靜蘭會派人學習投遞行管理,立即把之前看過的投遞和分揀員工一并招來,讓袁冬初的培訓工作合二為一了。
與此同時,秦向儒的蘸水筆業有了眉目。
在蘸水筆金屬筆尖的制作上,秦向儒基本上沒走彎路。當日生出制作蘸水筆的意向時,袁冬初就拿著記憶,針對性的描述了兩種筆尖的樣子。
秦向儒的動手能力沒的說,做事會慢些,卻很細致,更不會怠工。
因為有成熟的構想,即使打制精琢的時候慢一些,但經過半個多月的修修改改,多次試驗后,秦向儒便把五個筆尖、三支配了筆桿的蘸水筆,放在袁冬初和卓遠圖面前。
三支制作完整的蘸水筆做的很樸實,筆桿材質是常見的老榆木。筆桿和筆尖契合部位做了些處理,必要時可以更換筆尖。
在鴻江船廠的待客廳,卓遠圖拿起一支筆,上下打量著,老稀奇了。
秦向儒是個實在人,蘸水筆的筆桿能做出些別樣的看點,但他做的并不花哨,只是把木頭打磨的光滑一些,在手指握著的地方,有個比較舒適的弧度。
卓遠圖一樣注重使用,他仔細打量的是銅制的筆尖。
接觸紙面的筆尖頂端很細,但做的很圓潤。筆尖往上開始加寬,圍出一個銅片的圓弧。彎曲的銅片另有一個向內的細微彎曲角度。
熟悉機械的卓遠圖一眼便看出,這個彎曲結構,應該是為了盡可能多的蘸取墨汁。
秦向儒試制筆尖,自己當然也要試用的。試用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能較熟練的用硬筆書寫。
看著秦向儒三根手指捏著木質筆桿,聽著筆尖接觸紙面發出的沙沙聲,再看筆尖流淌出的纖細字跡,卓遠圖止不住暗暗稱奇。
同時,他也在估量,如果鴻江船廠的文字事務全部改用蘸水筆,能給賬房和管事帶來多少便利,每年能節省多少書寫上的開支。
雖然在場的卓遠圖和何東平,對秦向儒的書寫演示很很贊許,也很滿意,但秦向儒收筆之后,卻有些不好意思。
他說道:“我一直都是用毛筆書寫,終究不太習慣。若用蘸水筆寫字,還是袁姑娘寫的又快又好。”
卓遠圖兩人齊齊看著袁冬初。
袁冬初當然不會扭捏,為了展示蘸水筆的優勢,很有必要讓他們看看現代人是怎么高效書寫的。
蘸水筆嘛,和鋼筆差不太多。
相對于毛筆,袁冬初在硬筆方面的優勢那真是太強了。她雖然不具備古代讀書人的滿腹經綸,但花在學校的時間,一點兒不比古代人少。
用硬筆和古代人PK,橫掃天下的有木有?
嗯,這個嘛,當然指的是眼下。
如果蘸水筆得到普及,各方精英薈萃之下,袁冬初認為,依然會有寫得好、可以稱之為硬筆書法的人物出現。
自己那很平常的資質,也就是開始時有那么一點點優勢。
即使這樣,袁冬初試用蘸水筆時,取墨之熟練,書寫之快速流暢,已經很能說明蘸水筆非凡的前景。
也讓卓遠圖和何東平又一次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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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季釉、書友02907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