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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我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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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冬初這次的訝然可就不是裝的了。沒想到古代書香之家,一個養尊處優的老頭,居然還懂這些。

  這個時代的顏料,多是絲綢、布匹的染料,的確會褪色。彩色紙張也一樣,不用很長時間,顏色就會變淡。

  若寫出的書籍和賬冊不能長時間保存,這種墨水可謂毫無價值。

  不過,袁冬初也僅僅有訝然的心情,不會被嚇得失措就是了。

  “這樣啊,那大老爺您的意思是?”袁冬初虛心求教。

  廖清溪老氣橫秋,一副指導后輩的語氣:“無論打制金屬筆尖,還是尋找合適的顏料,在人力和財力足夠的情況下,也許試上一年半載,就能弄出些東西。若袁姑娘只讓秦公子一人做這事,還是利用閑暇時間……”

  他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惋惜道:“雖然這很可能是個賺錢的生意,若試制就用去十年八年,就算最后成功做出蘸水筆和墨水,卻也太無趣了些。”

  卓遠圖看向廖清溪的眼神,清楚表達著“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情緒。這老小子,果然惦記人家生意了。

  潘再水雖年輕,也很后知后覺。

  但廖清溪話里的意思已經挺明顯了,他當然聽出點眉目:

  這老頭,擺出這許多的困難,又是財力、又是人力的,不知他想買蘸水筆的生意,還是想合作?

  在場其他人都明白了的事,偏偏他們認為很精明的袁冬初,卻沒什么反應,很虛心、很感激的欠身:“多謝大老爺指點,受教了。”

  就,就這……?

  三個人齊齊石化,這就完了?

  姑娘您這態度,對得起堂堂廖家大老爺這番口舌嗎?

  潘再水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若不是面前還有兩位大佬,他一定會提醒袁冬初:人家廖大老爺這話,可不單單是指點您做事。姑娘您得表示您沒銀子才對。

  卓遠圖可不會認為,袁冬初連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可他能說什么?只好端起茶盞,啜了口茶,便低著頭,開始研究茶葉的形狀。

  廖大老爺努力把噎住的那口氣咽下去,緩了緩,才問道:“那么,袁姑娘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從誠運投遞等一系列事情看來,姑娘你好歹也是做生意的行家里手。應該不會就這么慢慢耗著,讓秦向儒研究個十年八年吧?

  面對廖清溪的期待,袁冬初很正經的回答:“我們會聽從大老爺的指點,嗯,必要時,會多組織些人手做這事。”

  特娘的,書香世家出身的廖大老爺都想爆粗口了。

  袁冬初你挺精明一個人,怎么這個節骨眼,忽然就聽不明白話了呢?

  還必要時?現在就很必要了好不好?

  嗯?不對啊!

  廖清溪忽的警覺,挺精明一個人?

  是啊,袁冬初這么精明一個人,怎么會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他再看看卓遠圖和潘再水。

  潘再水那是一準兒聽懂了的,瞧那兒坐不住的樣子,好不著急啊……

  然后就是卓遠圖那家伙,頭都要埋進茶盞里了。這貨早就看出袁冬初是裝傻的吧?

  廖清溪當既就沉了臉,看著袁冬初,沉聲問道:“袁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這個,”袁冬初這才為難起來,而且很為難,“大老爺您莫怪,我們……制作蘸水筆筆尖這事兒吧,我們已經有眉目了。如果先期只做蘸水筆,根本不用一年半載,也許兩三個月,第一批蘸水筆就能出貨。您的話,我實在沒法接啊……”

  袁冬初的意思:我要是剛才就這么給大老爺您這么說,好像顯得我們很有本事,您很不專業似的。

  可是聽了袁冬初的話,卓遠圖和廖清溪都相信不能:

  “不是吧?”

  “不能吧?”

  連潘再水都想問一聲: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廖清溪糾結的看著袁冬初,感覺自己就不能遇到誠運,只要一和誠運的人打交道,總不那么合心意。

  上次是顧天成,在那小子作難的時候,自己一大把年紀的精明人,主動送上去,被那小子算計了幾百兩銀子。

  雖說廖家不缺那幾個錢,而且悄沒聲的入股誠運投遞,于廖家絕對是好事。但讓一個年輕后輩算計的滋味,著實不怎么愉快。

  這次遇到袁冬初,怎么又不愉快了呢?

  毛筆,那是上千年、甚至幾千年書寫的唯一工具。在這上面打主意,不是個容易的事吧?

  怎么搞得?蘸水筆這東西剛有個苗頭,還沒見誰在這上面下工夫呢,忽然就做成了……這還怎么整?

  可廖清溪不甘心啊。

  如果現在做蘸水筆生意的是卓遠圖,他自然沒什么想法。

  卓家財力雄厚,往出拿多少銀子,派多少人或雇多少人,那都不在話下。

  他根本就沒理由介入。

  畢竟,能獨自賺錢的營生,誰愿意把到手的紅利拱手讓人?

  可誠運和袁冬初不同啊。

  他們現在缺的就是銀子,否則,大把的銀子砸進去,通州投遞總號就不會有前幾天的困局。

  誠運南北在通州碼頭已經有了固定的河運線路,生意很不錯。

  若有銀子,顧天成完全可以多買幾艘大船。哪里用得著用股金收人家的舊船,送來鴻江船廠大修?

  “袁姑娘,你這蘸水筆究竟是怎樣的構思,老夫不太清楚。不過,像筆和墨這種風雅物品,卻是有高低之分的。”

  廖清溪給袁冬初講道理。

  “你這蘸水筆,若起始做出來的就粗糙,怕是以后就只能是下乘之物,再攀升起來。

  “所以,做事情,切不可關起門來自己折騰,得集大家之所長,懂不?”

  “哦。”袁冬初終于點了點頭,老頭兒說的很對。

  廖清溪精神大振,他是聽出來了,袁冬初只對蘸水筆筆尖的制作有信心,她沒提墨水。

  于是繼續忽悠:“還有墨水,若你不打算用松墨和油墨,就得動用大量人力和財力,在選料上進行多方試驗。

  “不知袁姑娘打算什么時候開始鉆研墨水,又打算投入多少錢財?”

  老先生您很有營銷人員的天賦呢,袁冬初內心贊許,面上卻依然中規中矩:

  “蘸水筆是獨立于誠運的生意,先期只能投入很少的銀子。我們計劃先做少量蘸水筆,主要供投遞行書寫使用。

  “畢竟,對于我們來說,用蘸水筆寫字更容易上手,也能替投遞行節省一筆紙張和筆墨的支出。待到慢慢積攢了錢財,我們再著手研制墨水。”

  “瞧瞧,”廖清溪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暴殄天物啊。想這世間,大家想賺銀子,卻沒門道。只能在已有的行當里擠擠挨挨,搶那點子生意。

  “你這里明明有獨家的賺錢生意,卻在這里蹉跎歲月,好不可惜!”

  袁冬初其實一直在等廖清溪著急,誰坐不住,誰就會落在談判的下風。她和誠運這樣的弱勢群體,若起始就落在下風,之后就沒得談了啊。

  現在,重頭戲終于來了。

  她表現的很惋惜,無奈說道:“和河運、和投遞行相比,蘸水筆不是個大生意,誠運不能把財力和精力放在這里。我們也是沒辦法,實在沒銀子啊。”

  我有啊!

  好費勁的,才讓袁冬初把沒錢這句話說出來,廖清溪差點兒把這三個字丟出來,卻是一把年紀了,終究沒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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