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成受到連擊,卻一點兒不氣餒,繼續之前的話題:“冬初你想多沒?若秦家無法借此起勢,這三個承諾可就什么都不算了。”
“怎么可能?”袁冬初很肯定,“秦老爺三十幾歲就能把官做到五品,足見其精明老道,怎會連如此機會都把握不好?”
顧天成想了想,雖然依然很抵觸那些個奇怪符號,但還是贊成了媳婦的觀點:“那好吧,希望秦家真能成為世家大族。真遇到難處,有個強大的幫手終究是好的。”
轉而再想因看著頭疼,所以沒去學的注音符號,他嘆息一聲:“看起來,你琢磨出來的古怪符號,我也得學學了。”
若是以后那什么的識字典籍出來,誠運的人人手一本,大家都看的溜溜的,唯獨他這個大當家一竅不通,著實沒面子。
“學就學唄,嘆什么氣?”袁冬初瞥他一眼。
“我這不是感覺事事落后,擔心當不起家里的頂梁柱嘛。”顧天成大言不慚的說道。
袁冬初瞪他一眼,加快步子就走。
這貨,沒法跟他說話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就被他說得煞有介事,臉皮忒厚。
顧天成也笑呵呵的轉身。
他去碼頭打個照面,料理些事情,之后還得去找康豪談談。
河運行這趟走的順利,那是多虧了廖家貨物和跟貨的管事。
以后運尋常貨物,沒了依仗,難保不會再被陰一下。雖然陰一下不至于傷筋動骨,事后他也能打回去,但這類損失對誠運聲譽的打擊卻不容忽視。
顧天成是這天午間找的康豪。
看著午時將近,顧天成來到易水縣縣衙。
在衙門口說明要找康豪時,他還擔心自己和康豪從未有過接觸,看門人傳話進去,不知康豪會作何反應。
沒想到是他想多了,看門人的進去沒多會兒,康豪就腳步匆匆的趕過來,甚至比傳話的人還要走得快些。
康豪笑容滿面,還未走到近前,便拱手招呼:“真的是顧兄,久仰久仰。”
顧天成也是連忙還禮,對康豪的熱情頗感意外。
兩人客套幾句,康豪看了看天色,邀請道:“顧兄此來,定是有事吧?前面有家食肆,在下做東,你我二人去吃個便飯,順便聊聊如何?”
顧天成連忙點頭:“就依康兄安排。”
顧天成沒有客氣,讓康豪對他好感大增。朋友相交,他最不耐煩唧唧歪歪、斤斤計較之人。
食肆不遠,兩人隔桌而坐,要了兩碟小菜、一斤醬肉、兩壺酒,便笑意盈盈的海聊起來。
兩人還真能說到一起,期間提到康豪自小認識的劉啟元,更讓兩人距離拉近了幾分。
顧天成遲遲沒有說明來意,康豪也有意避開,直到酒菜吃的差不多了,康豪才謹慎問道:“不知顧兄此來所為何事?”
顧天成也正斟酌著呢,這一番談話下來,他更認定以康豪的心性,犯不著跑到異地,處心積慮的算計幾個不相干的人。
“是這樣,我們上次去通州,路過翼陽碼頭……”顧天成把誠運在翼陽碼頭的遭遇,以及從通州打聽到的流言出處,給康豪講述一遍。
他沒特指謠言就是連巧珍散布的,但該說的話也說清楚了。
“……康兄見諒,這些當然只是我一家之言。之所以面見康兄說明此事,是希望其中若有誤會,能夠澄清最好。
如果小弟和袁大伯一家的確做了錯事,該認錯、該道歉,甚至需要補償,都是可以的。小弟與康兄頗投緣,實在不愿咱們之間隔著不必要的誤會?”
顧天成講述過程中,康豪心中已經是巨浪翻涌。
他面上雖沒顯出什么情緒,但心中對顧天成所說,已經信了八九分。如今,只差從連巧珍那里得到證實。
接下來,哪里還有心情吃飯,兩人草草再聊兩句便起身,相互道別。
臨別時,康豪滿心歉意的對顧天成說道:“在下相信顧兄不會信口雌黃,但此事在下的確不知,需回去問問內子。明日定會給顧兄一個答復。”
顧天成連忙拱手:“康兄不必太過認真,沒準只是無意之言造成此等結果,小弟是希望這種事能避免最好,別無他意。”
“明白明白,多謝顧兄體諒。”康豪歉意更深。
這日康豪下衙回來,連巧珍沒給他什么好臉色。
眼看就是康勁成親的日子,她整日在家忙得腳不沾地,家里支出也頗多。
可康豪這當兄長的,依然拿著銀子在外鬼混。午間未歸,定是又約了他那些狐朋狗友在外吃喝,絲毫不體諒家里、和她這當媳婦的有多辛苦。
面對連巧珍時不時就會甩下的臉色,康豪也頗感無奈。
父母弟妹在一個屋檐下過活,他若經常因此和媳婦吵鬧,一家人都不得安寧。
只能忍一忍,對付過去算了。
可是今日,他本就不痛快,再看連巧珍的臉色,卻是沒了容讓的心情。
當下也不言語,見過父母,和兄妹打過招呼,便坐在父親身旁閑話,并未理會連巧珍。
連巧珍正和婆婆一起忙著往桌上端飯,見到康豪的態度,不由得怒火中燒。
連句話都沒有,就又在外面和不相干的人鬼混,他還來勁了!
好話歹話和他說了多少次,這地方能有什么體面人,犯不著又是人、又是錢的往進貼。結果呢,他不但不聽,還敢給她看臉色?
果然都是沒良心的,一家子得了她的好處,除了自在揮霍,還給她擺架子。
怒火已經升騰到了極致,可又能如何?
她是康家兒媳,好處是她主動給出去的,更是暗地里給的,著實不好吵鬧。若真鬧將起來,被自家父母得知,她里外都不是人。
可這能怪她嗎?她泄露一點好處給康家,還能替自己爭個將來,至少到現在為止,康家吃她的喝她的,在她這里終究理短。
如果她重生回來,把點心做法告訴娘家。哼,無論點心鋪子還是賺來的銀錢,都是她兩個兄弟的。就算會給她些陪嫁,也有限的很。
這一刻,連巧珍再次哀嘆自己命不好,事事都不順心。看看袁冬初的父親,事事依著女兒,家中銀錢物品,全都緊著袁冬初用。
而她,就沒有這樣的好命。
心里不痛快,干活時難免手腳就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