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弄一本類似字典的東西。教秀春、小滿這些信局的骨干學會注音字符的拼讀,讓有恒心、好學的人,在有人指導的情況下自行學習。
袁冬初曾和網友討論過拼音和注音符號的區別,這時候正用得到。
學會用注音符號拼讀,一些沒學過的、生僻的文字,就能通過注音查找,或者筆畫查找來學習。
這個計劃,袁冬初去通州前就有準備,這時正好拿出來。
雖然袁冬初已經避開更不能接受的拼音字母,而是選擇了更接近漢字的注音符號,卻依然讓小滿、秀春等人連連叫苦。
顯然,這種學習方法,超出了他們能理解的范圍。
這都什么啊?根本就不是字,讀出來的聲音也不明所以,更不具備任何意義,完全就是一頭霧水。
更不能理解的是,還要把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一個、兩個的連起來念,叫什么拼讀?
完全不會,完全找不到頭緒好不好?
“冬初姑娘,咱還照著原來那樣學,成不?”小滿尋了個空,鼓起勇氣跑來問袁冬初道。
他說的原來那樣學,就是把一個句子或者一個地名寫下來,然后畫一個用做提示的簡單圖案。
他們讀熟了,記熟了,再照著寫。
袁冬初嗤之以鼻:“你們有時間學,我還沒時間教呢。一個字一個字教你們,啥時候才能把所有文字都學全?而且……”
袁冬初理直氣壯:“很多字我也不會,再往下,我也得用這種辦法認字寫字。”
事實的確是這樣,很多字她也不認識,她也不知道怎么讀。就是這種教法,她也得時時請教秦向儒和顧天成。
一個不留心,就能把那種似是而非的簡體字弄出來,很尷尬。
但誰讓她知道注音符號這種存在呢?
有了這個,她就能買一套那啥,好像只有說文解字可買……和字典詞典的通俗程度,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算了,就說文解字好了。把說文解字上的簡單詞條提出來注音,大家學起來就方便多了。
之后,就要看能不能把秦家忽悠起來,讓秦家出人出力,按照讀音順序編撰字典,一切就能順理成章的進行下去。
就像小滿和秀春等人,掌握了注音符號之后,她只管給他們布置作業,讓他們自己去學。
實在理解不了的,再來問她……哎呀,如此前景,多美好、多省心?
但是,熟練掌握注音符號之前,大家還得多些辛苦才行。
袁冬初所選的初級教導對象,不單單是小滿、秀春三人,還有星耀等十幾個學習勁頭足的半大孩子。
另外,幾個做搬運的年輕人認字也不錯,也被袁冬初收入到學習注音符號的行列中。
袁冬初身兼夫子和上司,和她不很熟的人不敢說什么。
秀春和小翠正拿著心呢,生怕失去跟袁冬初做事的機會,除了卯足勁、努力記憶這些枯燥、無意義的字符,根本就沒想過提出疑義。
她們女孩子,和小滿等人不一樣,小滿和星耀等人就算學不會、學不好,以后依然能在河運行和信局做別的事。
她們就不成了,不跟著袁冬初,以后只能等著說親嫁人。出嫁之后,守在家里侍奉公婆丈夫,一輩子圍鍋臺轉。
勞累暫且不說,生計會差得多。
有了袁冬初的榜樣,她們又通過賣野菜賺了比父兄做事還要多的銀子,哪里還愿意一輩子過那樣的日子?
于是,勤奮的勤奮,勤奮且叫苦連天的也依舊,但古怪字符和讀音的學習卻在繼續。
終于,小滿幾個的吐槽和苦惱,引起了秦向儒的注意。
雖然再過幾天,秦向儒就是新郎官了,但他能看出河運行和信局事務的繁忙和發展勢頭。
他能多參與一點,不但能給別人減輕負擔,自己也能有所收獲。
所以,這幾天他一直早出晚歸,往來于延浦鎮和牧良鎮,并未耽擱差事。
他知道,袁冬初每天都會給認字比較好的幾個人布置功課,讓他們練習書寫。
初時,他并未在意。讀書認字哪里會簡單?叫苦很正常,像之前那樣輕松才不符合常理。
但注意到這幾個人嘴里嘀嘀咕咕的聲音,秦向儒就奇怪了。
歇工的間隙,他放下紙筆跑去看小滿嘀咕什么,又在寫些什么。
一看之下,立即發呆:“小滿你寫的是什么?”
搞什么名堂?
小滿不但嘴里“咿”“呀”“喔”的,念叨的很邪門,寫出來的東西也什么都不是。
袁姑娘這是教的什么啊?
小滿苦著臉回答:“我哪知道?袁姑娘讓學的,說是學會了就能自己認字讀書,不用人教。”
“怎么可能?”秦向儒失聲說道,若讀書這么簡單,還要十年寒窗做什么?還要學堂和夫子做什么?
小滿攤手:“我也覺著不可能,可袁姑娘讓學,我哪敢不聽?”
說完,就生無可戀的背過身,對著他面前的紙片繼續念咒一般,一邊念、一邊在地上劃拉去了。
秦向儒探頭去看地上,更是一頭霧水:這些小家伙,嘴里那些像不像念咒且不說,寫的這些,卻著實像符文了。
再去看小滿不遠處的其他兩人,寫的也是稀奇古怪的符號,卻略有不同。
秦向儒蹲在星耀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你的這個,和小滿的不太一樣?”
星耀滿面愁苦,一點兒沒有在船上時的跳脫。
他答道:“是不一樣。這是我、星輝和劉三虎的名字。這三個是顧大哥、袁大伯和秦公子的名字。”
秦向儒黑線,他能不認識自己的名字嗎?
“不是,我是說,這幾個字上面標著的……是符文?”秦向儒問話都有些磕絆,子不語怪力亂神好嗎?讀書認字怎么搞出符文了?
星耀繼續苦著臉:“不是符文,是注音符號。袁姑娘說,把單個音節連起來讀,就是這個字的字音了。用我們的名字做例子,記起來容易一些。”
一點也不容易,根本不如之前那樣認字容易。
秦向儒連找了好幾個人,沒看出任何名堂。倒是有幾個兄弟對此頗感興趣,只不過,看過、問過之后,便紛紛打退堂鼓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