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成接過一個兄弟遞上來的契書,順手遞給袁冬初,笑著說道:“可不就是嘛,挺大一間門店呢。最主要的,是門店有個不小的后院,里面的幾間房,正好咱們的人住。”
劉三虎看起來心有余悸的樣子,說道:“唯一的缺點,就是距離府衙太近了。”
他是要留下來,在通州總號做事的。
像他這種在衙門里掛了號的人,想想以后在這條街上行走,隨時都會碰到衙役或者捕快,實在太不踏實了。
顧天成斜他一眼,嫌棄道:“氣你那點子出息!哪里近了?想要從總號看見衙門,那得走到路當間兒,墊著腳尖兒才能望見好不?還隔著個路口呢。”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劉三虎悻悻然道。
另有兩個通州的兄弟,也是一臉的驚悚,完全就是一副無法直視未來的表情。
潘再水拍了拍劉三虎的肩膀,“沒事,咱現在是做正經生意的。說不得以后府衙有什么不甚要緊的公文,也會委托咱們代送呢。你看人星輝、星耀,雖小小年紀,多坦然,啥事兒都沒有。”
星輝和星耀兩個小子不但坦然,還頗為得意。
以后,他們走在衙役和捕快面前,用不著掉頭就跑,他們要大大咧咧的再街上逛。
只不過,這逛的時間有點兒短,他倆是要跟船回牧良鎮的。
一群混混都是唏噓不已。他們果然跟對了人,這才多久?就能像通州眾多百姓一樣,堂堂正正的再街上行走,堂堂正正的過活了。
袁冬初還沒見過買賣房地產的契書,把契書和房契、地契一一看過,還給顧天成時,問道:“什么時候去衙門辦紅契?”
顧天成接過契書,立即就有兄弟又捧去傳看,稀罕的不得了。
“雙方已經簽字畫押,錢貨兩清,補辦紅契就不急了,我抽時間去一趟便可。咱信局有卓大官人的面子,衙門里的人不會刁難,辦起來很快的。”顧天成說道。
“那行,咱們明日就開始收拾門面,做匾額、掛幌子、開張了。”袁冬初說道。
這幾天一直都在準備這個,他們并不打算做大的裝修,桌案物品都是現成的。就連做匾額的地方都已經看好,只差店面門頭的尺寸了。
可以說,只要把門店粉刷一遍,門窗擦抹干凈,便可以開張。
顧天成點頭:“我已經安排了,船上留幾個人輪班值守便可。其余的,都去收拾門店和后院住處。這么多兄弟,一天就能清理打掃出來。”
以后他們再來通州,就有落腳的地方了。
房間中眾兄弟也是好一番激動,在通州這樣的大城,他們都有自己的門店和院子了。
顧天成這老大當的,著實讓人信服,那是有真本事的。來通州這才幾天,這家伙兩手空空,便賺來那許多的銀子,都能買房子置地了。
一時間,各種星星眼在這間倉房里閃爍著,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冬初,你說廖家有沒有可運送的物資?”顧天成閑聊辦問道。
“什么意思?”袁冬初看向他。這家伙一定又有了鬼點子,這是要把可利用的東西,利用到極致的節奏啊。
顧天成笑著說道:“若他有運送的貨物,不妨租用咱們的船。廖家只需跟幾個管事下人便可,其余的事情咱們全包。到時候,船就能走一趟翼陽了。”
在座的潘再水和劉三虎一聽,忙不迭的點頭:“對的對的,咱若運送當朝相爺家的貨物,借趙博財一個膽子,他也不敢為難咱。到時候,老子要在翼陽碼頭走上十幾個來回,把他趙博陽的面子踩的一點也不剩。”
激動之下,竟是忘了他是要留守通州,幫忙潘再水做信局主力的。
袁冬初看著顧天成,等他說話。這家伙一定不會這么簡單,只想著在碼頭走十幾個來回便了事。
果然,顧天成不屑道:“誰有你們這么閑?”
“咱不就是去翼陽碼頭找場子嗎?當然要盡可能的惡心他們。”劉三虎說道。
顧天成倒也不是一定反對,只淡淡說道:“咱們在翼陽碼頭交了一百兩銀子的事兒,早晚要被人傳開,會影響咱們船隊攬生意。有挽回聲譽的機會,咱當然要用。”
關于河運聲譽這個事兒,袁冬初其實有些擔心的。只是,為了不給顧天成壓力,她才一直沒提。
這時,顧天成自己提出了解決辦法,她又聽到顧天成語氣中的冷厲。
再看看艙房里幾個兄弟不注意他們這邊,便問道:“之前,你打算如何化解此事?”
“化什么解?”顧天成很不贊成這個說法,“沒有化解。我原本計劃,先撇開通州這邊,跑幾趟南邊的貨運,積攢一些錢財之后,便安排先遣兄弟提前來翼陽做準備,打探趙博財和他班底的情況及行動規律。”
袁冬初眼神一凝,大約猜到顧天成想干什么。
潘再水和劉三虎對碼頭也是了解,聽了顧天成的話,更是明白其中的打算。卻沒絲毫退縮之意,反而燃起了斗志。
顧天成語氣依然很淡:“到時,咱的船不運貨,直接載兩船兄弟過來。夜半入港,趁著夜深人靜,一舉把趙博財和他的勢力拿下。”
他冷哼一聲,打碼頭嘛,不過如此。待到天亮,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大家會裝作沒發生任何事一樣,正常進出做事。
袁冬初瞪著顧天成,這小子,居然盤算著如此簡單暴力的計劃。
這一趟,如果能運廖家的貨物,又有廖家下人跟隨,趙博財勢必會有顧忌。
接下來的貨運,即使沒有權勢大族背景,但有了這次的停靠,即使暫時不落腳翼陽,人們的非議也就有限。
更大的好處,是誠運南北可以正常在通州往來運營,不但可以更快積累兄弟們打前站的盤纏錢財,運載打手在這段河道上行駛,也不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必須這么做嗎?”袁冬初有些不忍。
且不說趙博財應不應該被這樣對待,只論這么多人斗毆,棍棒無眼之下,難免會有人受傷。
再嚴重點,不走運的人沒準會丟掉性命,那是人命啊!
顧天成卻面色平靜:“我們做這一行,勢必要歸龍碼頭。像趙博財這樣的,留到最后,一樣要走這一遭,不如早早料理了。”
起碼,他現在料理翼陽碼頭,可以算做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