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初搖了搖頭,說道:“河運行剛有打算,還沒正式開張,我得和我爹一起做事,幫他賺一份家當。總不能讓我爹日后依靠女兒女婿的風光過活。”
之后,她口氣轉為輕松,“還有,顧大哥和我們相處不過幾個月,彼此缺乏了解。事關終身大事,怎么也得相處一段時間,才能知道是否性情相投,是否能相伴一生。你說是不是?”
袁冬初說話的內容,讓顧天成下意識的忽略了其中的驚世駭俗,而是把關注點落在了袁冬初的顧慮上。
他很想說不是,真正出口,卻很委婉:“這個冬初不用擔心,我的人品大家伙兒都知道,伯父隨便打聽便知。”
袁冬初斟酌著語句:“成親之后,兩個人就要相伴一生,我還是習慣多些彼此的了解。”
她不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即使在感性上被某人表現出的特質吸引,也不可能有那種義無反顧的激情。
感情是一定要培養的,順便也看看兩個人、甚至兩家人是否能和睦相處。
很多戀愛中生死不渝的兩個人,在婚后柴米油鹽、家長里短的摩擦中很快消磨殆盡,或者如搭伙般湊合一生,或者一拍兩散、各走各路。
還有一些人,周圍人的風評好的不得了,但結婚后的表現,家里家外完全是兩個樣,其惡劣令人發指。
即使有婚前長久的戀愛期,也得擦亮眼睛,一個不小心,沒準兒就是所托非人的結果。
“……”對于這種習慣,作為古人的顧天成完全理解不能,處于無語狀態。
“顧大哥不能接受嗎?”袁冬初輕聲問道。
如果錯過了顧天成,她不知道是否還能遇到一個讓她如此動心的男人。
顧天成咬了咬牙,點頭道:“能,我相信我能讓冬初滿意。”
袁冬初也重重的點頭:“如果日后我不能令顧大哥滿意,顧大哥另擇他人,冬初絕無怨言。”
相處和選擇是雙方的,這沒什么可說的。
但顧天成沒這種概念,再想想他和袁冬初的這番話,其實也就表示他這份心,袁冬初是接受的。只不過需要時間考驗,也需要時間,便于袁冬初幫助父親打拼家業。
認真說起來,今日相談的結果是好事,把他娶媳婦的計劃大大推進了一步。
所以,顧天成很愉快、也很不害臊的表示:“怎么會不滿意?完全不可能的事!三月份在延浦鎮,我在一旁看冬初幫忙秦向儒解圍。只那一眼,我就認定冬初了。”
額,面對顧天成的坦蕩和沒臉沒皮,袁冬初很為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尷尬:“我還有話說……”
“還……還有?”顧天成心里打鼓。
“嗯,這個很重要。”
顧天成大瞪眼,全天下女子面對男子都說不出的話,都讓冬初說了。還有什么事情是更重要的?
“你說。”
“如果顧大哥日后發達,也想像其他權貴和有錢人那樣,喜歡左擁右抱,妻妾成群,提前告知冬初便可,冬初可以退出。”袁冬初說得很誠懇。
沒想到,在袁冬初眼里很重要、對于古代男人很做不到的事,顧天成回答的極痛快、極理所應當:“這怎么會?!別說我不會有這個心,就算我腦袋被驢踢了,有這種念頭,我娘首先就得先把我腿打斷。那時,還想什么妻妾成群?能好好活著就不錯了!”
這次輪到袁冬初大瞪眼:“沒這么嚴重吧?”
顧天成:“怎么沒有?我娘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在她家里。再說,我也不能讓自己這樣啊。”
“為什么?”袁冬初不解。
顧天成躊躇:“這個……實在不能說。以后吧,以后咱們成了一家人,得我娘愿意說才行。”
一邊說著話,一邊還給了袁冬初一個沒辦法的表情。
“啊?”袁冬初來了精神,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起來,壓低聲音問道,“那個,你和你娘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來歷?”
一時間,王寶釧、陳世美、張生與崔鶯鶯等版本,在袁冬初腦海中輪番滾過。
顧天成一臉的為難,若只是他自己的事,和袁冬初說說無妨。
但這事兒,他娘才是實際上的受害者,他娘帶著他逃難落腳再牧良鎮,再沒提過之前的事情。
他得顧及他娘的感受。
有顧天成的表情,袁冬初已經有了定論,連連擺手道:“沒關系沒關系,我只是隨口一問,你不用說。真的,不用說。”
顧天成表情復雜,姑娘你這話說的,更加不像隨口一問的好不好?
時間不長的一番談話,袁冬初已經單方面確定了她和顧天成的關系。
至于顧天成的復雜表情,袁冬初選擇性忽略,頗有興致的轉開話題問正事:“我還沒來得及問我爹,你們今天除了找到兩個未成年船工,還有別的收獲不?”
“未成年船工?”顧天成重復了一遍,感覺自己被心愛的姑娘歸于拍花子的行列中了,“我和伯父找了幾家船行,有兩家船隊途中突發事故,破損船只需要修整,有意向租用幾條船應急。具體情況還得繼續接觸再看。”
“是嗎?”袁冬初大喜,“真有這種門路啊?”
事關稅收和管理制度,無論古代還是現代,經營貨運都需要營業執照。
他們剛到手兩條船,無證經營很危險,又不想浪費大好機會,掛靠在其他船隊是最好的選擇。
袁冬初的話題,讓顧天成發現了一種和袁冬初相處的最好方式。
像哥們兒和最好的兄弟一樣相處,既能把媳婦當自己人親近、合情合理的護著她,又不容易讓別人產生疑議,簡直太好了。
“有啊,只要有了掛靠船隊,再招幾個船工就能成行了。有些年輕、沒有家室的船工,只要有足夠的吸引力,他們很愿意轉去別地做事。”顧天成說道。
袁冬初明白,忽悠船工這事兒,顧天成很在行。
甚至有些家里沒什么親人的,再哪里做事無所謂。但若是能有個固定的團體,有人照應他們,這種環境簡直就是奢求。
對這種人來說,顧天成的隊伍,有著絕對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