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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和窮人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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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冬初放下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碎屑。

  這是他們父女兩人之前商議好的,袁長河談大事,可以表現的有氣魄些。

  袁冬初呢,自然就是那頭發長見識短的小心眼女人:“河運的艱難自不必說,但合伙的生意卻更難做,一些事情必須事先定下來。

  光是口頭約定,對雙方都沒什么約束,不但做不長久,還容易起糾紛。咱得把具體事情敲定下來,之后還需要一份詳細的合作文書,把雙方所承擔的責任和行駛的權限,以及利益和風險分配等寫成文書,雙方簽字畫押……”

  巴拉巴拉,反正就是袁冬初唱黑臉,負責把丑話說在前面,最后:“……寫文書這個事兒吧,我覺著,秦公子比較好,人品好、靠得住,和咱們雙方也都熟識。”

  顧天成眨眨眼。

  這父女二人,怕是早就琢磨好了吧,連寫文書的人都想好了。

  他還想著,由他執筆,他們一邊商議一邊寫,全部敲定之后,雙方畫押,找人做個見證就行。

  沒想到袁冬初想的更周到,秦向儒的確是個好人選,性子是軟和了些,但做人卻很規矩、很正直。

  “行,合伙生意的確難做,把事情都寫在紙面上,那是最好。秦向儒寫文書也妥當,咱們都信得過。”顧天成點頭。

  袁冬初放心了,這顧天成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大事小事都不糊涂。遇事也想得清楚,能多方位考慮,不會只盯著自己利益說事。

  她和老爸運氣不錯,一開始結識的,就是顧天成這樣的人。

  河運事務的確繁雜,不單單是買了船、聯系了貨主就行。

  河道行走的安全,船只維護維修,各個碼頭關系的構建,還有各種意想不到的意外和事務產生費用的提前約定……

  總之,真正把一切都理清楚,很費心神。

  買船是個大事兒,但顧天成存在的價值也非常重要。并不單單是他手中有一幫兄弟,能做船務這些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這幫兄弟能無條件的對他惟命是從,讓他們得以在易水縣、以及臨近水域都能吃的開。

  這種情況,即使有長途貨運、走遠路,去了其他勢力控制的地盤,有一幫如臂指使的彪悍船工,無論何種情況,都不至于被尋常小嘍啰欺負了。

  至于遇到大的勢力,那就是衡量利弊的事情,通常情況,都會選擇一個雙方都不傷筋動骨的方法,讓大家都能過得去,都能有長久好處。

  可以說,顧天成是貨運順暢運營的保障。

  這樣算下來,雖然兩邊看起來都有付出,但顧天成的作用似乎要更大一些。

  兩邊對自己、對對方都有很客觀的認識,又都有長期合作的誠意,貨運過程的繁雜事務理清之后,商量到各自需要分擔的責任和收入分配,反倒簡單了。

  最后,執筆寫合作文書的是秦向儒,地點還是之前的那間食肆。

  而秦向儒對他們兩家合作,所表現出的,則是大喜過望。

  一式兩份的合同寫完,給他們雙方各自通讀了全文。

  筆墨等物品收拾妥當,秦向儒才面色鄭重的對他們說道:“你們已經在籌劃著,正經做生意了,沒個賬房怎么行?我來幫你們吧。我一定能做到不偏袒任何一方,賬面絕對公正。幾位意下如何?”

  顧天成看向袁冬初,這個事他之前就勸過秦向儒,最好還是爭得秦向儒父親的同意,再談這事兒。

  現在情況有點不一樣,起碼他們已經正經開展事務了。不像過去,秦向儒需要混跡在一干苦力當中,所做事情連個像樣的說法都沒有。

  但大戶人家、還是曾經的官宦之家的子弟,給一個小船行做賬房,說出去還是不好聽,不知秦向儒的父親是否介意。

  他還是原來的意思,現在只看袁冬初是否答應了。這姑娘的想法和其他女孩子不太一樣,但很值得采納。

  他也看出來了,袁家的事,袁冬初能做一半主。

  至于那另一半,袁冬初也有本事勸的袁長河和她一個意思。

  袁冬初這邊,并不抵觸秦向儒和他們一起做事。

  大宅子里多的是亂七八糟的傾軋,秦向儒只是個庶出子,生母還是個一直沒轉正的通房,想來他在家里的處境也不怎么樣。

  不過,那是和嫡出的兄弟姐妹們相比,如果比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卻是要強很多了。

  如果不存著爭家產、爭地位的心,湊合一輩子吃飽穿暖,應該不成問題。

  現在只看秦向儒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三番四次的要背著家人出來做事。而且還不計較身份和所處環境的那種,和一干苦哈哈的扛活兒的混一堆兒。

  “秦公子是大戶人家出身,你過的日子,我們這些窮家小戶出身的人,羨慕都羨慕不來。怎么秦公子這么想不開,硬是要和我們這幫窮人為伍的?”袁冬初問道。

  秦向儒性格是有些軟,卻不扭捏。

  這里沒外人,他開口也痛快:“新朝建立,父親不但沒了官職,為了一家人能夠安全回鄉,也是舍棄了大量家財。如今,家里財產本就不多,我們兄弟又都讀書不成……”

  說到這里秦向儒面露慚愧之色,“我也曾努力過,卻實在不開竅。讀書講究博聞強記,博文我倒是一直在努力,讀了很多書。

  可是強記,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好。那些圣賢典籍,除了一些特別感興趣的能記住內容,其他的,即使很用心了,也做不到一字不漏的倒背如流……唉……”

  秦向儒長嘆一聲,做了結尾:“我二弟、三弟都是嫡出,家里本就沒多少錢財,我……總得做些什么。等著家里養,以后拖家帶口的,總有一天,家里會撐不下去。”

  這番話說的,雖然袁長河和顧天成沒有感同身受,卻也心有戚戚,大家子弟的日子,也不見得個個都好過。

  再看袁冬初,倒是面帶微笑,還有興趣調侃:“秦公子也是好男兒的典范了哈。早早的就開始想轍,沒想著去和兄弟相爭,反倒要憑自己的本事吃飯,挺難得的嘛。”

  顧天成暗地里撇嘴,這話的內容好像還不錯,可妹子你這表情和語氣,怎么看著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呢?

  接下來,袁冬初話鋒一轉,問道:“只不過,聽秦公子說,你也是讀了很多書的。這等學識,別說在易水縣,就是去通州,找個大商行做賬房,應該也沒問題。你干嘛要往苦力堆里混?”

  是啊,為什么?袁長河和顧天成都目光灼灼的看向秦向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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