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成不疾不徐的書寫著,袁冬初口述的內容又比較多,時間慢慢的流逝。
管家已經在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喝著碼頭上打雜的人送來的茶,一邊聽袁冬初敘述,一邊看碼頭上忙碌熱鬧的景象,內心滿意的不得了。
他今日這事兒辦的著實出彩。
有道是:民以食為天。老百姓求的是吃飽肚子,達官貴人講的就是口腹之欲了。
有權有勢有銀子,能把找得到的好東西都吃遍了,再想尋個新奇的、合口味的菜品和小食,著實不容易。
結果呢,他只是出門辦事,順帶腳的、就給自家主子尋來從未有過的菜品,而且還這么多。
聽聽那姑娘一邊想、一邊說,四個粥、七八道菜說完,現在已經是湯羹了。
這一寫,直直用了一個時辰才算完成,共記錄了八道熱菜、四個涼拌菜、四道湯、四個粥。
管事拿著一疊紙,一頁頁看過,雖然不認得上面的字,但依然擋不住喜上眉梢。
顧天成也收了筆站起,得意洋洋的瞥了袁冬初一眼。
雖然早之前他不耐煩在學堂聽老夫子酸腐的嘮叨,但老夫子說的“書中自有顏如玉”,卻是一點兒不錯。
他在學堂學到的東西,這不就幫上姑娘家的忙了?以后求娶起來,總會多些分量吧?
這位袁姑娘,當日他在延浦鎮遇到時,心弦就被撥動了。
面對好幾個無賴,還能出頭幫那老實巴交的秦向儒解圍。這份急公好義,簡直太對他的心思了。
更難得的是,人家姑娘不是沖動之舉,人家是真有這份能力。那份不慌不忙,
那份敏銳急智,別說是女孩子,他這些年見識的人多了,就是男子也少有這樣的。
這樣的女子,怎能不讓人心醉?
這份機緣,簡直可遇而不可求。他這運氣著實逆天,只是陪母親去一趟延浦鎮,就能看到和他對路的姑娘大展神威。
上天對他有這樣的眷顧,若他還能錯失良機,以后還要出門見人嗎?
他當然要見人!而且還要日子美滿、居家和睦的帶著妻兒母親,風風光光的見人!
顧天成腦補了很多,卻聽袁冬初已經在做結束陳辭了:“這位爺您還有事嗎?我們出來好長時間,您沒別的事,我們也要回了。”
管事把一疊紙折起塞進懷里,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說道:“我這邊是沒事了,姑娘這就要乘船離開吧?若是擔心,我找人送三位姑娘上船。”
說著,看了眼顧天成。
這位姑娘對這小哥頗有芥蒂,如今,她們三人又帶了三十兩銀子,不小一筆錢財呢,不知會否被人惦記上。
袁冬初笑了笑,推辭道:“不用麻煩了。顧小哥自言他是大氣之人,我們愿意相信他。而且由他記錄菜譜,想來內容也被他記了個七七八八。在顧小哥這里,我們沒什么被人惦記的東西,很安全的。”
這份話里帶話,讓顧天成感覺自己很冤枉,嘟囔了一句:“挺好的話,怎么說的這么難聽?”
管事想想也是,萍水相逢更是懶得多事,便不再言語,帶著菜譜回去領賞了。
“我們也要回了,多謝顧小哥幫忙。”袁冬初道謝之后,又頓了頓,覺得這么干巴巴的離開似乎不妥,人家終究是幫了忙的,她們應該有所表示。
“顧小哥今日寫字頗多,要不,我們給你些酬勞可好?咱就按代寫五封書信行嗎?”
代筆寫信的話,五封信給十五文還算公道,她們身上帶著的散碎銅錢只有這么多。
顧天成嘴角抽了抽,只當沒聽到這句話,他往河面上望了望,說道:“我陪你們等船吧,免得渡船沒來的這段時間,碼頭上這些人再來找你們麻煩。”
袁冬初:“……”
這種感覺真不怎么好,沒來由的接受別人的多次幫助。但面臨困境,還不得不接受。用野菜做法試探顧天成人品的結果還需要時間檢驗,不和他多做牽扯才好。
“顧小哥多次出手幫忙,我們卻無以為報,這個……有點過意不去的。”袁冬初說道。
顧天成哪會在乎是不是有報酬:“沒事沒事。幫個忙而已,我又沒損失什么,幾位姑娘不必介懷。”
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嘛,若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怎能有機會和人家好好一個姑娘來往。
袁冬初看看他,神色間頗為無奈。她有點兒自作多情的想法了,這家伙的做法,分明就是泡妹子來了。
“那行,那就有勞顧小哥,咱們走吧。”多說無益,還是先回家更穩妥一些。
四個人往岸邊過去,顧天成挺知禮的和她們三人保持距離,嘴上還套著近乎:“你們延蒲鎮姓袁的人家挺多嗎?我認識一個大叔,家就在延浦鎮住著,之前是船工,現在改做中人了……”
袁冬初三人神色古怪,卻都沒言語。
顧天成心思多靈通啊,立即看出她們的神情有異,繼續說道:“你們是不是認識那位大叔啊?他姓袁,名長河,我們這次的活兒就是他的介紹。”
袁冬初抬手揉了揉額角,說道:“如果沒錯的話,小哥說的那人是我爹。”
“啊?”顧天成立即止步,驚訝中帶著驚喜。
他這樣每次見到人家姑娘,就沒皮沒臉的湊上去,怎么看也像是不懷好意,很容易被人誤解為登徒子。
袁長河是這姑娘的父親,那就好辦多了。
他找袁長河套近乎,一點兒毛病沒有,簡直就是天賜良機……不對,應該是天賜良緣。
“姑娘是袁家大伯的女兒啊,那咱就更不用見外了。以后姑娘竟可以在左近碼頭做你的野菜生意,遇到麻煩,只管提我的名字便可,就說你是我妹子。我在這段河道扛活兒,大家多多少少能給我些面子。”顧長河拍著胸脯,打著包票,一副豪氣云天的樣子。
這就妹子了啊?袁冬初那種被泡妹子的感覺更甚,也覺到顧天成對袁長河的稱呼,一下子就從“大叔”變成了“袁家大伯”,他在不加掩飾的套近乎。
“是嗎?沒想到顧小哥年紀輕輕,名頭居然如此響亮。”袁冬初避重就輕的說道。
秀春和小翠一點兒沒想顧天成為什么和她們套近乎,甚至沒察覺到“妹子”什么的,只顧瞪大了眼睛驚訝:“這么巧啊?”
“是啊,是啊,真巧呢。”顧天成樂呵呵,“走走,等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