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就是陸爺爺,他是不是很厲害?等你們以后做了官,也要向他學習,以家國為重,以百姓為重,知道嗎?”
“嗯!我們會的!”
見侯府在民間威望,蘇小酒自然也是高興,便以茶代酒,跟著托杯站起,準備一飲而盡。
此時旁邊桌子上卻有人發出了十分不和諧的冷哼,在一片熱鬧中顯得格外突出。
領頭慶賀那人聽到了,目光尋了一圈,發現是二樓上一個灰衣男子,長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干糧,不滿道:“兄弟這是什么意思?國難當前,勇毅侯府的為世家權貴做出表率,連南陽王府都感其大義,緊追侯府步伐,開倉放量,難道還不值得咱們贊頌么?”
“嘩眾取寵!”
灰衣男子不屑的看著那人道:“勇毅侯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如此費力為他擦粉拭墨,蠱惑人心?”
底下那人紅了臉,指著他道:“什么蠱惑人心?勇毅侯的義舉可是大家有目共睹,在下連半個字都不曾夸大,你這人好沒良心,受著人家益處,卻來敗壞別人名聲,簡直豈有此理!”
“呵,并未夸大,那你可知陸老頭所用的賑災善款,皆是皇上御筆親批,從國庫撥的?怎么到了你這里,卻成了他自掏腰包,這不是夸大其詞,蠱惑人心是什么?”
“這位大兄弟,據小女所知,皇上所謂的撥款可都是打的白條,說句不好聽的,以大淵如今局面,這錢能不能還上還很難說,勇毅侯以百姓為重,自行墊款安置災民,怎么就不能夸幾句了?”
聽他如此詆毀侯府,蘇小酒也聽不下去了,忍不住也開口辨了一句。
誰知那人卻反問道:“哦?你說皇上給侯府打白條,可是親眼所見?”
這人明顯強詞奪理,縱然百分之一萬確定事實如此,但她去哪親眼所見啊?
可她又不能說是皇貴妃說的,一時語塞,只好憤憤的坐下了。
那人見她勢弱,得意道:“呵,無憑無據之事,就敢大放厥詞,莫非你也是覬覦那陸三美姿容,妄想著巴結侯府,好能嫁進侯府?”
今日出來,蘇小酒換了身衣裳,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家貴女,只是此人明顯也是大有來頭,在分不清她身份的情況下,竟不怕胡言亂語得罪哪家權貴,十分可疑。
早先那領頭人見他欺負蘇小酒,十分看不過眼,又道:“人家姑娘是自恃身份,不愿跟你逞口舌之爭,就算善款是國庫所出,那也有勇毅侯的先見之明,又一馬當先,將災情控制在萌芽時,免去后面多少禍事,這些你總不能否認吧?”
“哼,無利不起早,他做這些,無法就是沽名釣譽,拿著百姓的稅錢,為自己賺夠了威望!只賺不賠的勾當,又哪有你說的如此高尚?!”
他說著起身走到欄桿處,環視著樓上樓下眾人道:“大家仔細想想,若事實真如他們所說,勇毅侯是自掏腰包,那敢問這幾百萬的善款,他又是打哪來的?說不得就是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如今還之于民,也是理所應當,卻還找了人大肆宣揚其風骨,實在可恥!”
這次人群中反駁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莫說百萬,勇毅侯縱是一等侯爵,一年的俸祿也不過萬余兩,如今竟能一舉拿出幾百萬,確實令人不得不懷疑錢財的出處。
眼見他歪風得逞,蘇小酒急了,正欲起身理論,卻聽那人又道:“不止如此,上次皇后組織后宮募集善款,整個后宮也才湊齊一萬兩,而這次,皇貴妃大手一揮,竟拿的出五十萬兩巨款,請問這錢又是從何而來?!”
這下底下人議論的聲音更大了,不時有人提出疑問:“如此想來,他說也有些道理,皇貴妃在宮中榮寵多年,說的勇毅侯府就是仗著她的名頭在外斂財。”
也有人悄聲道:“聽聞朝中有人公然支持立四皇子允為太子,如今勇毅侯府在民間威望如日中天,連皇上的都無法與之媲美,說不定”
這話說的蘇小酒神色一凜,腦海中不由出現了四個大字——功高蓋主。
民間既然有此說法,那多疑如元和帝,會不會早就 隨即搖頭,以元和帝如今的實力,便是懷疑又如何?
以侯爺的性子,定不會讓他有翻盤的機會。
灰衣男子聽到眾人議論,眼中閃過一抹陰冷的笑意,隨即朗聲道:“那勇毅侯道貌岸然,說不定根本就是包藏禍心,想假借賑災之名,為四皇子墨允鋪路,然后取嫡出皇子墨冉而代指,其心思昭然若揭,令人不齒!”
此言一出,酒樓里面頓時鴉雀無聲,畢竟關于立儲,各人也只敢在私下里討論討論,如此拿到明面上來說,被官府知道可是要治罪的。
這種人若是放到現代,那妥妥的鍵盤俠了吧?
不過看這人慷慨激昂的樣子,似乎跟勇毅侯府有什么深仇大恨,言辭之犀利,其用意之陰狠,可比鍵盤俠要嚴重的多。
雖然侯爺此舉卻有為四皇子鋪路之意,但也實打實賠上不少銀錢,而且他提前布置得當,解救皇城于水火,讓整個上京避免一場災禍是事實,而如今這人輕飄飄幾句話,不僅將侯爺的功勞盡數抹殺,還在大家心里埋下他斂財貪墨,圖謀不軌的種子,實在該死!
那灰衣人卻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甚至想要乘勝追擊,蘇小酒忍無可忍,拍案而起道:“夠了!你是非不分,顛倒黑白,故意安些莫須有的罪名給侯爺,不知你背后主子是誰?為何要如此抹黑侯府?”
灰衣人淡淡抿了口茶,故意夸張的做出一個潤嗓子的動作,笑道:“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在下聽不明白,我只是看不過勇毅侯無恥行徑,一番做派將大家蒙在鼓里,好意替大家敲響警鐘,助大家自辯黑白,有何不可?”
連一旁的小二也聽不下去了,插嘴道:“也不能這么說吧?你也沒有侯府貪墨的證據,這不是編排人嗎?”
事關娘娘跟侯府,蘇小酒不能繼續放任他妖言惑眾,于是質問道:“呵,我看你分明就是栽贓陷害,若你是真仁義,敢問這次賑災中,又捐了善銀幾兩?”
男子眼神躲閃幾下:“在下捐資多少與卿何干?”
蘇小酒冷笑:“我看你是根本就說不出吧?你這種人,也就只配在別人背后詆毀,永遠也上不得臺面!”
灰衣男子見她情緒激動,冷哼一聲,諷刺道:“怎么?在下只是說出真相,姑娘為何如此激動?莫非你是勇毅侯的走狗,見不得別人揭發主子惡行嗎?”
此時旁邊還是有些正義之士的,見他如此辱罵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有位中年男子不禁出聲道:“兄臺還請注意言辭,就事論事便可,開口罵人可就失了格調。”
灰衣男子不以為然,看著蘇小酒嗤笑道:“想要別人敬重簡單,自己得先坦蕩磊落,而且在下說侯府與她何干?急頭白臉的跳將出來護短,莫非你跟那姓陸的老兒有一腿,是他養在外面的瘦馬不成?”
這越說越不成話了,中年男子生性敦厚,被他這話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歉然的看看蘇小酒,而后重重嘆了一聲,坐了回去。
靠,滿嘴屁話就算了,還敢罵人?
蘇小酒忍無可忍,不僅敗壞侯府名聲,還用如此污言穢語來侮辱她跟侯爺,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一言不發抓起個菜碟走近,不等灰衣男子反應,啪的一下狠狠扣在他毛發不甚茂盛的腦瓜子上:“可踏馬閉上臭嘴吧你!”
那菜碟子是新上的,還冒著熱氣,在他頭上拍碎,立時有絲絲血跡透了出來。
兩個弟弟已經嚇傻了。
男子痛呼一聲,捂著頭站起來晃了幾晃,蘇小酒以為他要還手,本能后退一步,做出個防守的姿勢。
她早就打量好了,這人身形瘦小,也就百十多斤的樣子,她僅憑一己之力就能把他干翻。
男子卻沒有還手,而是先跑到欄桿處,讓下面人看清自己的慘狀,高聲道:“大家快來看呀!這就是惱羞成怒!在下不過說了幾句實話,她卻上來就動手,分明就是怕在下挖出更多真相!”
隨后竟頂著滿臉的血振臂高呼:“勇毅侯貪贓枉法,覬覦東宮,人人得而誅之!今天他的人敢當眾行兇,難道不是仗勢欺人,與之前的南陽王何異?!”
蘇小酒從后面薅住他頭發拉回去摁在桌上,隨手抓起一把菜塞進他嘴里:“你說對了,今天本姑娘不僅要動手,還他么準備滅口!”
小二見狀趕忙過來勸架,摁住男子的亂蹬的腿好心勸道:“姑娘稍安勿躁,咱們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眾人早已經眼前局面震得醒過酒來,見蘇小酒兇神惡煞,連議論也不敢,有些膽小的,聽到滅口二字,早已經扔下銀子跑了。
小二見男子已經翻了白眼,忙松開手,跑過去將銀子撿起掂了掂。
少說也有二十兩,賺大了,嗨森。
灰衣男子極力反抗,到底有性別差異在,女子的力氣還是要小一些,沒一會兒便從蘇小酒手中掙脫,隨手抄起一只板凳,就要對蘇小酒招呼,蘇武先反應過來,見姐姐危險,立馬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男子吃痛,罵道:“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一個巴掌打他臉上,不過七八歲的孩子,登時被打的眼冒金星,卻不肯松嘴,仍死死的咬住他。
蘇文氣紅了眼,像頭小狼一樣,沖過去一頭撞上他肚子,將男子撞個趔趄,手中的板凳也掉了。
小二喊道:“別打了,快別打了呀!”
然后貓著腰過去將地上的凳子撿走,順帶把旁邊的凳子也都拖走了。
蘇武順勢將男子壓倒,兄弟二人騎在他身上,四只小拳頭一通亂揮,雨點般砸在男子身上,男子只顧捂著臉躲避,一時竟起不來,氣急敗壞的高聲國罵起來。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之際,門外一黑色身影猛的飛身上來,一個利落轉身,落在了二樓的欄桿處,蘇小酒立刻沖上去告狀:“蕭景,這人欺負我們!”
眾人:……
灰衣男子抽空罵道:“你放屁!你個死丫頭,分明是你先動手!”
蕭景上前,將兩個弟弟拎到一邊,灰衣男子借機爬起來,指著蘇小酒控訴道:“你快管管你家妹子,一言不合就動手,我平白無故被她砸破腦袋,今日若不給我個說法,咱們就官府見!”
“官府?我就是官府!”
灰衣男子眼前一花,隨后啊的一聲慘叫,竟直接被蕭景抓起來扔到了一樓正堂的臺子上!
一片嘩然!
眾人猛然抬頭看去,就見二樓那個面容冷峻的黑衣男子,冷漠的看著因為痛苦而蜷縮成一團的灰衣人淡聲道:“我是來給她撐腰的,沒空跟你講道理。”
灰衣人指著她們,顫抖的手說不出話來,蕭景面無表情道:“還不快滾?!”
他方才仍的時候暗中用了力道,灰衣人看似摔的極重,其實并不會傷到筋骨,接收到他警告的眼神,灰衣人頓時抖如篩糠,哆哆嗦嗦的爬起來,留下一句:“老子大度,不與小人計較!”便溜之大吉。
蕭景轉身看向蘇小酒,不由皺眉,蘇小酒有些心虛的往后退了退,小聲道:“我也不想打架的,只是那人實在說的不像話,所以才”
剛才用手抓菜,她的袖口也沾上不少湯汁,蕭景掏出帕子為她輕輕擦拭,帶著些許嗔怪道:“以后遇事不要這么沖動,等我回來再動手也不遲。”
幸好那人身量瘦小,又沒什么功夫,若是換了旁人他不許她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
“你都不問我,為什么會跟他打起來嗎?”
蕭景頭也不抬,手上動作未停:“不管為何,必定是他讓你不痛快,打了便打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蘇小酒內疚的拉過兩個弟弟,撫著蘇武被打腫的臉道:“都怪姐姐不好,連累你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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