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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初露端倪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深淵歸途

  星輝再一次照耀在了陸凝身上,她相信每一個天罡星都看得到,而在天罡星默認的規矩之中,當一個星君釋放出如此光輝的時候,所有天星都將開始呼應。

  第一招是她在場景中所得的極致,第二招是她自集散地帶來的極致,而第三招,就是滎陰城內她所能借助的全部力量。

  星光在她掌中凝成了一根劍胚,并不能聚集成真正的形態。陸凝也不等它凝聚,就將這匯聚天星力量的一劍直接投向了黎端雨。

  “很好。”

  黎端雨依然是用一根手指,不過這一次,他顯然也動了真格的,周圍的空氣霎時間變得潮濕、粘滯,隨著黎端雨手指遞出一記劍招,所有的潮濕都霎時間化為了雨幕,交錯的雨幕,交錯的劍光,它們脆弱卻層層不絕的綿密絞殺,將那星光徹底淹沒在雨幕之內。

  而被切開的星光之中,一枚核心閃耀了片刻,便被黎端雨挑上了指尖。

  “你的膽量會得到相應的回報。”

  他將核心拋回,陸凝一把接過,卻看到黎端雨已經溶解在雨幕之中,消失不見了。

  “真夠神秘的……”陸凝張開手,看了看手中的核心。

  “天庭”——被黎端雨拆解之后,陸凝終于獲得了一部分這個祭儀的運轉機理,而靠著這種手段拿到的東西也并不會影響“天庭”的正規運轉,畢竟陸凝不過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這對于陸凝來說只是了解一下自己在祭儀之中的位置,但或許還有些別的用處。

  “呼……”

  她感覺到鼻尖一涼,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鼻子上。

  寒潮已至。

  對于陸凝只是感覺到一點微涼,那么對于常人來說,就已經是難以忍耐的低溫了。

  戶外的比試被叫停,就算董載再冷漠,也不至于為了此事讓人白白挨凍。隨著命令的下達,從上到下都開始忙碌起來,搭建室內比試的場地。陸凝雖然沒參與,卻能感覺到滎陰城內的官家人員效率有了不一般的提高。

  恐怕所有人都被納入了“天庭”的統領之下,在祭儀的強制命令之下,似乎從上到下都得到了宛如機器一般的執行效率,不過半日的時間,數個室內比試場已經建立了起來。

  雖然都是靠征用已有的大型建筑來建設的,這個速度也足夠讓人驚嘆。只是到了傍晚時分,立刻便有官兵敲鑼上街,宣傳應到附近何處繼續參加水陸法會。

  而陸凝也能感受到城內對此幾乎不正常的狂熱氛圍。她又一次來到了長青樓,這家戲院也被征用,如今大量人員涌入,變得頗為擁堵。

  陸凝倒是沒從正門進去,她遵循著天滿星的指引,也來到了這里。她環顧四周,就看到同樣被引來此處的就有六七個星君。

  只有親身體驗過,陸凝才能感受到這種隱約的引導能夠為全城捕殺妖魔提供多少便利。每一個被篩選出來的星君都具備一定的實力,而每一個星君都有各種不同的理由,被導向此處。

  她下意識地拔出了劍,而周圍的兵卒視若無睹。

  “真是奇妙……”陸凝現在已經能夠抵抗一定程度的“天庭”控制了,但她其實內心完全沒有抵觸的想法。這個祭儀只是在她心中的想法上輕輕推了一把,甚至令人難以分清是本心還是被命令。

  她走到了戲班的后臺,聞到了這里傳出的濃烈血腥氣味。

  “天貴星,天殺星,天哭星,天巧星。”陸凝先開口說了一句之后,才走進了后臺的屋子里。

  這里已經變成了屠宰現場,這不是比喻,而是死在這里的幾乎都是羊,少數幾個人也基本上都長出了羊角和羊蹄,不像是人的樣子了。

  “來晚了,天滿星。”

  拎著兩把屠夫大刀的天殺星扭頭笑了起來,他在這滿是血漿的現場中,身上反而沒有多少血濺上。而天貴星倒是一臉嚴肅,他年紀大約五十多歲,在這種時代背景中已經算得上高齡,看到陸凝也只是向她微微點頭。

  天哭星坐在一具尸體上,緩緩回過頭來,他的臉上繪著慘白的臉譜,是在場的人里面身上沾著血最多的人,見到陸凝,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就是這個戲班收留的人,被培養出來本來要接武生班的,沒想到一夕之間戲班就成了這樣。”一身紅衣服,年紀恐怕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天巧星笑嘻嘻地說道。

  “倒也不是一夕之間。妖魔來此,將人都化為倀,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天貴星說,“天哭星能發現,也是因為妖魔按捺不住了。可惜讓那妖魔跑了,一個妖將,倒是很會跑路。”

  “要抓嗎?”天巧星笑問,“我大概能追一段。”

  “沒有必要。”天貴星搖了搖頭,“我等均隨心意而行,既然聚集到此處,便是因為與此地有關。而如今,自然是我們當中與那妖魔有最大關系的,會繼續追蹤。”

  “你倒是已經掌握了如何運用星君力量了。”天殺星在一頭羊身上擦干凈了自己的屠刀,“我就是聞到了這里的羊騷味,至于殺妖魔還是倀,我是不管的。這小子還挺可憐,要不我陪他再到處轉轉。”

  “也可。你們兩個呢?”天貴星看了一眼陸凝和天巧星。

  “有點……遺憾。”陸凝聳了聳肩,“我大概也是被這里的妖魔氣息吸引過來的,這幾天我在城里轉得很多,恐怕還得多殺幾個。”

  “我可得養精蓄銳。”天巧星拍了拍胸口,“等到酆都撞過來,我們這些可都是要上前線的,我得讓自己不要死在這場戰爭中才行。上次人和妖魔展開大戰是哪里?塞北!你們知不知道那里打成什么鬼樣子了?哈哈,如果能活下來,上那邊看看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還望各位多加保重。”天貴星拱了拱手,“三日之后,便是小年,希望各位同僚能活著見到親朋。”

  “這話真不吉利。”天殺星咕噥了一句,伸手拉起天哭星離開了后臺。

  不過陸凝和天巧星都沒動,天貴星也沒走。

  “……真的都殺光了?”陸凝問。

  “很敏銳。”天貴星點了點頭,“我準備去殺了這只妖將,不過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單純因為我原本很喜歡常青樓的戲班,而這一切都被它毀了。”

  “我喜歡這個理由。”天巧星打了個響指,“怎么說?要我們幫你?”

  “我需要在天地霜凍之前,將那個妖魔找出來。你能辦到嗎?”

  “當然辦得到。”天巧星從袖口拿出一根繡花針來,“那個妖魔留下的味道太強烈了,這多半是個陷阱,你確定你準備要追上去?”

  “你只管找。”天貴星說道。

  天巧星將那繡花針在衣服上摩擦了幾下,然后口中念誦了幾句后,將繡花針拋向半空。

  “天滿星,你準備和我一起,還是準備自己行動?”天貴星又問陸凝。

  “我——”

  陸凝剛要說話,忽然腦海內靈光一閃,她知道此時此刻這些所謂“靈光一閃”恐怕都不是偶然,她立刻改口。

  “我不打算同去。”她說道,“我會用我的方法進行狩獵,你不要在我到的時候死了就行。”

  “哦?這是你得到的昭示嗎?”天貴星問。

  “我不知道。”陸凝笑了笑,“不過說實話,我現在對于殺一個妖將的興趣并不算很大。”

  “那么你對什么感興趣?”天巧星頗為好奇地問。

  “現在我總是被指引著去殺妖魔,分散我的注意力,事實上這并不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陸凝嘆了口氣,“我本來在追查的東西,總是被這些瑣事所干擾,這本身對我而言就是一種暗示。”

  “既然如此,便遵指引而動。”天貴星摸了摸胡子,和天巧星一同離開了。

  陸凝留在了這片屠宰場中,她走到了一具尸體前。

  “他們恐怕很難察覺到這里的情況,畢竟沒有我看得這么直觀。你們妖魔都這樣喜歡血肉的藝術嗎?”

  血泊中出現了一只眼睛。

  “別用假的來騙我。”陸凝一發飛刀扎在了眼睛上,“我說過的,我能看穿你。”

  “你為何要獨自留下?”

  血液蔓延,將所有出入口封堵,然而陸凝卻并不在意這只妖魔的動向。

  “你很虛弱,虛張聲勢對我沒有任何作用。他們的殺戮還是對你產生影響了,至少你要是真有反擊的本領,應該在我變成一個人的時候就立刻下手。”

  陸凝說著,蹲下身,手指觸碰到地上的血液,寒冷的氣息立刻讓血液迅速凝固,她的手指微微用力,便將凍結的血從地面上慢慢拔起來。

  “我不想現在殺你,因為那兩個同僚早晚會找到你的。不過,你如果不配合,那我現在動手也不是不行。”

  過了片刻,地上的尸體就開始蠕動,他們身上一些完好的部位脫落下來,然后開始聚合,拼湊,形成了一只擁有巨大山羊頭的獸狀妖魔。

  “羊市”乃是妖將級別的妖魔,如果放在平時,一個人敢這么和它說話,它一定會把它變成羊后宰了吃掉,說不定還會叫上那人的親朋好友一起吃肉。

  然而面對天星,羊市剛剛已經吃過一次虧了,四個天罡星君的奇襲就讓他招架不住,只能以尸裂之法遁去,卻還是被陸凝識破了真身所在。

  塞北的妖將們多數年輕,盡管在邊境線上與人族抗衡許久,卻是從骨子里看不起人族的個體戰斗力的。

  像如今這樣被打得如此狼狽,對于羊市來說確實是恥辱,而又被陸凝這樣強勢逼迫出來,羊市根本不能掩藏住眼中的殺意。

  “人之子,你應當知道……”

  “放狠話的過程能不能略過?妖將我已經殺過了,你在我眼中沒有那么值得重視。毫不客氣地說,我比剛才四個人加起來都要強一點。”陸凝說道,“我只有三個問題。”

  “哼,問出來,但我不見得會回答你。”

  紅光一閃,陸凝手中那片被凍結的血液已經堅如鋼鐵,她揮手之間就用這片血液切開了羊市的腹部。

  “第一個問題,塞北和酆都聯手了是嗎?”

  “顯而易見。”羊市摸了摸腹部,它的體內其實沒有什么血液,妖魔的身體構造與人大不相同,然而這樣被傷害,它已經感到越發憤怒了。

  “第二個問題,你上面的領袖是誰?”

  “妖將之上自然是妖王,你這是廢話。”羊市冷笑了一聲。

  “第三個問題,塞北妖星,能力如何?”陸凝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猛地擲出了手中的凍結血液,一簇水流從羊市的口中吐出,被血液擋住。

  接著,羊市的巨大羊頭就被猛地一砸,轟然撞在地板上,陸凝一腳踏住他的腦袋,將一枚銀手鐲套到了它的角上。

  “你不想說,我也有得到答案的方法。”陸凝的腳上聚集著星光,也就是靠著天滿星的力量她才能如此正面壓制妖魔,但不得不說這個借來的力量用起來也真的很爽。

  “該死的人族——”

  “妖魔似乎對于自己的生命和處境并沒有特別珍惜的舉動,這就是你們的認知與人族的區別嗎?大多數人這會都會暫時選擇委曲求全的。”陸凝微微偏了一下腦袋,看了一眼腳下羊市巨大的眼睛。

  那雙眼睛正在流出白色的漿液。

  “哦……選擇逃跑,這一點倒是比較像人。”

  腳下的妖魔軀體逐漸變成一具空殼,但是陸凝也并不著急。從天貴星開口的時候,她就隱約感受到所有滎陰城內的妖魔都已經這樣被“天庭”扯入了命運的羅網之內,封神之舉,原本就是注定的命數,幾個妖將是不可能逃得去的。

  “但你還是帶走了我的東西……”陸凝瞥了一眼,銀鐲子已經不見了,她一劍將門劈開,走出了這間屋子,對外面的士兵吩咐了一句收拾之后,便掏出了“生殺予奪”。

  “你們城內的內應,告訴我。”

  情報亦具備價值,一個銀鐲子能夠交換到的東西便是對于那妖魔來說也不會特別緊要。不過陸凝正好要找的也不是妖魔,她微微閉上眼睛,眼前閃過了幾個人的面容。

  這幾個面孔陸凝偏生見過其中三個,都是在行宮之中見到的人。

  第一個,是皇帝身邊的宦官之一。

  第二個,是帶人面圣的欽天監人員之中的一人。

  第三個——是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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