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姚長生目光慈愛地看著楚二少說道,“不錯岳家軍軍紀相當好,但是軍紀必須保持一慣性,就怕隨著戰事結束了,天下太平了,軍紀必然廢弛。尤其是到了王朝的末期,那就是兵匪,禽獸不如了。脫胎于這些官軍的草寇、起義軍同樣也是一副流氓土匪樣子,打家劫舍、殺人越貨都是常態。”抿了抿唇又道,“甚至是同一支軍隊、同一個統帥,一會兒與百姓秋毫無犯,一會兒翻臉就燒殺搶掠。”
“這南漢王就是例子,起義初期那軍紀嚴明,跟咱差不多,但是后來搶了十多州的糧食,甚至堅壁清野,用對付草原狼進攻的腳步,來對付手無寸鐵的百姓。”姚長生眼底凝結成霜看著他說道,雖然人已經作古了,但仍然不妨礙自己對他的厭惡。
雖然他也不介意自己對他的看法。
“這么多年這些義軍,有吃的,軍紀還能維持一會兒,吃不飽了,就心安理得的打家劫舍。就不可能得到百姓的擁護了。”姚長生烏黑的瞳仁看著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姚叔,大燕一國之力,財力雄厚,怎么軍隊垮成這樣了。”楚二少滿臉疑惑地看著他說道。
“二少說的對,官軍的糧餉不可謂不充足,然而軍紀一樣滑向了把士兵綁起來活剮都避免不了逃兵的程度,表面是在于當官的吃空餉喝兵血,在于軍官和士兵兩張皮,將軍們靠軍隊大發橫財,士兵們則是能活一天算一天,最終居然能夠在軍隊里形成一個層層克扣層層壓迫的局面,這種軍隊不垮才奇怪呢!”姚長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道。
“兩頭吃。”楚二少小嘴吧嗒一聲開口道,“難怪姚叔說奸相他們雁過拔毛,蹭蹭盤剝。”
“嗯哼!”姚長生聞言點了點頭道,“有時候著軍紀能低到什么程度呢?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官過如剃。人吃人的時候就兵吃人。”
楚二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這形容太恐怖了。”
“恐怖的在于他是事實。”姚長生黝黑深不見底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可是為什么會這樣?”楚二少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事出有因,得找到他的根兒才能避免吧!”
“記住了一顆公心,無欲則剛!自然就不會被左右。”姚長生目光暖暖地看著他說道,剩下的靠他自己來領悟了。
坦白講,軍紀的核心就是利益分配。一切行政、紀律、政治措施,最終都要圍繞著利益分配來,怎么合理的分配利益就是政治。
用行政手段或者花言巧語,永遠只能維持一段時間的軍紀,時間長了紀律一定會崩潰。
“話題偏了,偏了。”何二楞提醒姚長生他們倆道,“咱們說的是軍糧。”
姚長生聞言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在大規模的軍隊到很遠的地方去打仗的時候,有個講究的是就食于敵。運輸的不便讓這些人注定不會帶著太多的糧草去打仗,所以他們就吃敵人的,喝敵人的,以戰養戰。”
姚長生起身走到書案前端著自己的茶盞走了過來,揭開蓋子,輕抿了兩口,“渴了自己倒水。”
“我去。”何二楞跑到桌案前倒了兩杯水端了過來,放在了小幾上。
姚長生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他們繼續說道,“以戰養戰,最有名的就是大燕立國的那位皇帝,人家出征的時候,一人好幾匹馬,還都是母馬,后面還順帶著驅趕著很多的牛羊。餓了就吃牛羊肉,反正也不會變質,渴了就喝馬奶。就是依靠著這種軍糧,他的軍隊打下了這二十萬里錦繡江山,在糧草運送不便的情況下,還打到了西邊大食、波斯。”
“姚叔這是在夸他呢!”楚二少不解地看著他說道。
“該夸的夸,該罵的罵!確實有過人之處,我們不能片面的看問題。”姚長生不偏不倚地實話實說道。
何二楞黑眸看著他們說道,“姚先生說到草原狼,讓我想起,一個羯族的軍隊,這個軍隊出征的時候會驅趕著大批的女人,白天吃肉,晚上就去享樂,可以說是整個軍隊的陰暗寫照了,不過后來被我們漢家兒郎給滅族了!”
“所以這吃飯作為行軍打仗時很重要的一部分,那也是很考驗統軍將領的水平的。在古時的吃飯有明確的分工,有人負責清洗,有人負責做飯,然后排著隊去吃,不過,為了防止有人下毒或者別的原因什么的,一般都是輪著班去吃飯的!”姚長生清澈正直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楚二少現在是深有體會了,“嗯嗯!”
姚長生澄凈的雙眸看著他又道,“基本上在宋朝以前,我們的士兵在打仗的時候吃的特別的簡單那,用小麥,或者栗,稻什么的放在大鍋里一起煮,有條件的會加一些肉啊,菜啊什么的配上珍貴的鹽巴,一頓軍糧就做好了。”
“行軍打仗很是辛苦。”楚二少這些日子感悟,“一點兒也沒有詩歌里寫的那么讓人心潮澎湃。”
“所以啊!國之大事在于祭與戎,不要輕易的起兵戈!”姚長生剛毅的臉龐看著他說道。
楚二少受教的點點頭。
“二楞,這次你帶隊,務必全殲了馳援的官軍。”姚長生面容冷峻地看著何二楞說道。
何二楞站起來雙手抱拳道,“末將領命!”
“我在這里等著你的捷報。”姚長生溫潤如玉的雙眸看著他溫柔地說道。
何二楞吃過了晚飯,帶領兵馬朝設伏的地點撒丫子狂奔而去。
而紅衣大炮也裝上馬車,不甘落后的,策馬揚鞭飛也似的奔去。
中軍帳內,暈黃的燭火照亮一方天地,楚二少躺在單人的行軍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你烙餅呢?”姚長生躺在自己的行軍床上輕輕的搖著扇子看著他說道。
“姚叔,這人好走,可這紅衣大炮怎么走?”楚二少一骨碌爬起來盤膝坐在床上看著他說道。
“京畿之地官道還是保護的挺好的。運送紅衣大炮完全沒有問題。”姚長生聞言輕笑出聲道,“這里平原多,不像山地那么困難。”緊接著又道,“就是翻山越嶺咱也不怕,紅衣大炮可以拆卸下來,兄弟們背著也行。”
“啊!還能這么操作。”楚二少驚訝地看著他說道。
“這有何難的。”姚長生眸光溫和地看著他說道,“快點兒睡覺,別忘了明兒的操練。”
不會因為他是皇子就通融,從上船那一刻,楚二少就跟著普通兵卒一樣,日常操練,從未懈怠。
“哦!”楚二少躺了下來,姚長生起身點燃了驅蚊的熏香,又吹滅了蠟燭。
一切都在姚長生的算計之內,有心算無心,何二楞這仗打的前所未有的爽。
因為炸的爽啊!
將馳援的薩拉汗二十萬精兵給炸懵了,毫無還手之力。
當城墻上的燕帝看著薩拉汗的尸首,兩眼一黑,差點兒沒一頭栽倒護城河里。
“姓姚的你怎么敢?”燕帝哆嗦著手指著他黑著臉從牙齒縫里擠出一句話道。
“我已經干了,還有啥不敢的。”姚長生好心地又道,“尸首放這兒了,你們可以打開城門領回去了。”拍著胸脯道,“本副都督仁慈,既沒有將他大卸八塊,凌遲,更沒有鞭尸。”朝城墻上的燕帝拱了拱手道,“我說燕帝啊!投降我皇上仁慈還能給你個好結果,負隅頑抗,下場估計比他還慘!”想起來又道,“燕帝別白費力氣了,你找來多少燕軍,我就給你滅了,還省得上門找他們,麻煩死了。”非常認真地說道,“多謝燕帝配合!”
姚長生視線看向身旁的楚二少道,“走了,回營。”
兩人騎著馬,帶著護衛隊,朝營地策馬揚鞭。
“啊!”燕帝氣得沖著姚長生狂喊道,“姓姚的朕一定要把你五馬分尸。”
姚長生聞言回頭,沖他揚了揚手里的馬鞭,微微一笑道,“我等著。”繼續刺激他道,“通常失敗者,才這么放狠話的。這叫什么?無能狂怒!”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燕帝雙眸的恨意如利劍一樣射向姚長生,可這有什么用,幼稚的很!
“皇上,薩拉汗怎么辦?”奸相看著盛怒中燕帝小心翼翼地問道。
“給朕扔到護城河里喂魚。”燕帝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道,“難不成還要朕將他風光大葬了不成。”
“陛下,陛下,大敵當前,不能被姓姚的給擾亂軍心。”奸相聞言忙勸道,“陛下如果這么做,全天下很快就知道了,到時候誰還會來救駕啊!”
“陛下萬不能中了姓姚的奸計。”奸相看著燕帝苦苦相勸道。
燕帝給氣的牙齒咯咯作響,最終來了一句道,“這事情交給你了。”
“臣遵旨。”奸相領命道,心里偷偷松了口氣。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意氣用事,看著姚長生越來越遠去的背影,這小子真是很難對付啊!
殺人誅心,真是知道哪兒疼戳哪兒。
而且投降的話自己與他是國仇家恨,不共戴天!這條路根本走不通,只能血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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