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樂齊鳴,燕帝在侍人的攙扶下,來到了城墻上。
燕帝現在應該有四十了吧!頭上戴著七星漢寶金冠,身上穿著八纏龍的皇馬褂,向下掛著蘇珠,在眾人的保護之下站在城墻上。
白臉龐,大臉蛋子,兩撇燕尾胡。
因為是皇帝養尊處優,神圣不可侵犯,那嘴撇的恨不得歪到后腦勺。
“這么胖,能騎馬嗎?”楚二少黑葡萄似的雙眸越過護城河看著城墻上的燕帝砸吧了下嘴說道,“能拉開弓嗎?就燕帝這樣,能干啥呀?”
“他又不用干啥?”姚長生微微歪頭看著他說道,“不是人人都像我皇似的,親力親為的。”
“旁邊的那人是誰,鼻孔朝天,看起來不可一世的。”楚二少好奇地問道。
“奸相,燕帝的左膀右臂,六十開外,面如銀盆,皺紋堆壘,須眉皆白,頭上戴著黃澄澄帥字金盔,三叉戟領,身上穿著黃金甲,外罩素羅袍。頭頂珍珠夜明盔,身披連珠甲,掌中有一口寶刀叫九鳳朝陽。”姚長生帶著滔天恨意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看著城墻上的奸相說道,滅門之恨,可是他一手操辦的,“端的是赤膽忠心!”
“我聽爹爹說過他,鎮壓天下的農民起義,屠殺百姓,這老家伙身先士卒,頭一個最狠的。”楚二少目光在奸相身上打量了遍。
“你可要小心他了,六十多歲的年紀,腰板挺的筆直,沒了磷片依舊是蒼龍,沒了牙也如猛虎一般不顯老,二目放光。”姚長生提醒楚二少道,“雖然被天下人稱為奸相,可也是有真才實學,不是繡花枕頭,不是人傳的靠拍馬屁上來的。”忽然想起來又道,“他還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話。”
“啊!我以為他就是個草包,只會拍馬屁,討皇帝歡心。”楚二少不敢置信地看著姚長生,“這么厲害,為什么不好好的治理國家,要使盡全力殘害忠良。”
“因為他自認是忠良,排除異己在他看來在正常不過。”姚長生嗤笑一聲看著城墻上的奸相說道。
“他眼睛瞎嗎?遍地烽煙,百姓都餓的賣兒賣女了,吃土了。江山風雨飄搖,還自認忠臣良將。”楚二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說道。
“百姓在他眼里是螻蟻,連人都不是,敲骨吸髓,為皇家‘奉獻’一切是你的榮耀,是看得起你。”姚長生眼底冷冰冰地看著城墻上的奸相道。
“他們不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楚二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說道。
“漢話說的都不流利,你還指望他學習中原文化。他能懂這道理?”姚長生優雅的翻了個白眼道。
“螻蟻?不知道千年前陳勝、吳廣就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楚二少驚訝地看著他說道。
“知道吧?”姚長生不太確定地說道,緊接著又道,“但是他們自認為鐵騎可以百姓的脊梁骨給踏碎了。”眼神堅毅地又道,“無論經歷多少苦難,遭遇多少艱辛,形勢多么復雜,敵人多么強大,頑強不屈是刻在咱骨子里的。”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楚二少若有所思的說道,“姚叔這不能單靠個人吧!”
姚長生眉峰輕挑了一下道,“對!信念堅定如磐石、紀律嚴明如鐵,背靠著堅固如山的軍隊,可以蕩平一切。”
“信念?”楚二少不解地眨眨眼看著他說道。
“與咱們來說,就是保家衛國。”姚長生深邃清澈的目光看著他說道。
楚二少感激地看著姚長生不吝賜教!
“看我做什么?”姚長生看著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眨也不眨的。
“沒什么?”楚二少純真的笑意溢滿雙眸微微搖頭道。
奸相抬起右臂,鼓樂聲一下子熄了,他雙手撐在城墻上的垛口,向下喊話,“城下何人?”
姚長生打馬向前,朝城下走去。
“姚叔,姚叔,你干什么?”楚二少緊張地看著他說道。
“去問候一下皇帝陛下啊!”姚長生語氣中濃濃的嘲諷味道。
“別別別,離的太近了,萬一他們射箭,躲都沒地兒躲。”楚二少夾緊馬腹催馬上前道。
“不會的。”姚長生信心十足地說道,“你留下,我一個去。”
“不不不,怎么能讓姚副都督一個人能去呢!”楚二少挺起胸膛看著他說道,“我可是您的護衛,要保護您的安全的。”
姚長生聞言搖頭失笑道,“來吧!不過你得離我遠一些。”
“遵命。”楚二少俏皮地說道。
兩人一前一后的打馬來到了護城河邊。
姚長生勒緊韁繩微微抬頭看著城墻上的人道,“我來了,丞相大人有何指教啊?”
“你是何人為什么圍著燕京城,可知這乃死罪。”奸相看著護城河對岸的小子,很年輕啊!二十多歲,斯斯文文的,濃眉大眼,皮膚白皙,像個白面書生。
一身布衣,沒錯布衣,騎著馬來到陣前,居然是個將帥。
怎么看都不像,也不知道拉不拉的開弓。
就連旁邊一身盔甲的孩子,看著都比他有氣勢。
就這樣毛都沒長齊的兩人,圍著燕京城,還圍的水泄不通的,簡直是奇恥大辱。
“知道啊!還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姚長生優雅的翻了白眼看著他說道。
“既然知道是大罪,還不速速退下,饒爾等不死。”奸相寬宏大量地看著姚長生說道。
姚長生像是看是傻子一般看著他,譏誚地看著他說道,“丞相大人,我們的大旗沒看到嗎?你覺得我們千辛萬苦的來了,就憑你一句話,就鳴金收兵,打道回府。”挑釁地看著他吐出四個字道,“癡人說夢!”
“大膽逆賊。”奸相立馬黑著臉怒吼道,“你就不怕被滅九族。”
“哈哈……”姚長生聞言大笑道,指指他,又指指自己道,“丞相大人,認清現實比較好!怕滅九族,就不會揭竿而起了,就不會兵臨城下圍著您嘍!”搖頭失笑道,“你們還是想想這城內的糧食能撐幾日,這城內軍民的心穩不穩,不知道你們這晚上能睡好嗎?不怕晚上會不會被想活命的人給一刀咔嚓了。”以手為刀,劈了下去。
“你給本相住口。”奸相氣急敗壞地看著他說道。
“怎么惱羞成怒啊!因為我說的是實話啊!”姚長生敲敲自己的腦袋想了想道,“史書這隋煬帝就是被他所謂的忠臣給勒死的。”視線落在燕帝的臉上道,“不知道這皇帝陛下怕不怕啊!”
“你也不用挑撥我君臣二人的關系。”奸相立馬雙手抱拳躬身表忠誠道,“臣絕對忠于大燕,誓死與皇上共進退。”
“啪啪……”姚長生眉眼含笑鼓掌,只是笑意并未達眼底道,“不知道丞相大人,這刀架在脖子上時,還能這般忠勇。”
“兵部姚侍郎跟你什么關系?”燕帝突然開口道。
“一別經年,皇帝陛下別來無恙啊!”姚長生眼底閃過一絲訝異,“居然還記得家父。”
“原來就是逆賊啊!”奸相指著姚長生道,“還不束手就擒。”
姚長生仿佛聽了天大的笑話似的,“燕帝無道,堪比楊廣和紂王,不!比他們昏上十成。”
“住口,朕不是那無道的昏君。”燕帝黑著臉矢口否認道。
“是不是無道的昏君,你自己說了不算。”姚長生慢條斯理地看著他說道,“你要不是昏君,這天下怎么刀兵四起啊!要不是昏君為何黎民遭殃,官逼民反,我們跟隨明主是替天行道,還天下太平!”
“朕乃真命天子,天下之主,受萬民敬仰。”燕帝大義凜然地說道。
“那老天肯定不愿意認你這個兒子,應該是你們這一家子。”姚長生撇撇嘴道,“甚至還極其厭惡。”
“什么意思?”燕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道。
“大燕統治百年,這天下遭遇大水災九十四次,大旱災六十二次,大蝗災四十九次,大饑饉七十二次,人相食的記錄多達十余次之多。”姚長生譏誚地看著他說道,“你這得位不正,老天都看不過眼頻頻將下災禍,禍害百姓。”食指點著北方朝他們吼道,“給老子滾回草原去,中原就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胡說八道,你這是栽贓陷害,污蔑。”燕帝氣得跳腳破口大罵道。
“這不是污蔑,這是皇帝陛下的史官記錄的。你可以去查閱。”姚長生笑瞇瞇地看著他說道。
燕帝食指指著天面色猙獰,額上的青筋暴起,怒吼道,“朕是天的兒子。”
“嘖嘖……”姚長生眼神輕蔑地看著他,極盡嘲諷道,“那你可真是不孝子,讓老天如此的發怒。”
“住口,住口。”燕帝如困獸般的掙扎著。
“住口,我偏要說。”姚長生深邃正直的雙眸看著他說道,“不說公,單論私,看看你那德行!你瞅瞅你自從繼位之后,深居內宮,不理朝政,沉迷酒色,只能的國政日廢,民怨沸騰。”凌厲的目光看著他說道,“看這臉紅的,剛喝了酒吧!這酒氣,隔著護城河都能聞見。”指指頭頂燦爛的太陽道,“不是昏君啊!問問老天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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