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的戰船圍金陵城容易,但金陵城高墻闊,人家在城墻上架上紅衣大炮,對咱極為不利。”
“喂喂!咱得戰船也有大炮的,怕他們不成。”
“從亂石灘查看的結果來看,楚九紅衣大炮的射程遠超過咱們。如果咱們戰船上的大炮要想炮轟金陵城的話,那必然在他的有效射程內!”
言外之意,咱的戰船在人家的紅衣大炮面前那就是靶子,心有戚戚剛剛嘗過人家紅衣大炮的威力。
這些南漢王都明白,就是都明白才氣的吹胡子瞪眼睛。
“調兵遣將,糧草方面咱們得做準備,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馬上秋收了,收上來稅,糧草就有了。”
“可這也需要時間。”
“王爺咱擅長的是水戰,攻城戰不是咱的強項。”
“還有,王爺咱還得安撫各路反王,不能讓他們在背后捅刀子了。”
“啪……”的一聲,南漢王一巴掌拍在龍椅的扶手上,“他們敢!”
“王爺千歲,無論他們敢不敢,咱們都得防著,雖然他們是烏合之眾,上不得臺面。可架不住動搖軍心啊!”
南漢王聞言給氣的呼哧帶喘,最終冷靜了下來,“此事容后再議。”站起來拂袖而去,本想著這鴻門宴宰了楚九那鄉巴佬。沒想到這面子、里子都丟光了。
尤其是在各路反王面前,自己和他的表現,真是天與地的區別,這同盟有分崩離析的危險,雖然自己不怕,但是真要偷偷摸摸的投靠到楚九那邊,真要嘔死了。
眼下得讓人盯著各部,敢有異動,立馬絞殺。
這場鴻門宴真是得不償失啊!
船行進了一天,楚九敲開了姚長生的船艙,看著正在伏案的他道,“你在干什么?”
“畫長江的輿圖。”姚長生放下手中的筆抬眼看著他說道,雙手抱拳道,“主上。”
“自己人就別多禮了。”楚九走到書案前看著他筆下的輿圖,雖然經常看,卻依然擋不住的驚嘆。
“這些年在海上,內河由于其他義軍控制,我根本沒有詳細的勘察過,趁此機會,當然要畫詳細的輿圖。這樣才能更好的排兵布陣。”姚長生清澈的雙眸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我找人沿著長江沿線勘察過,可惜。”楚九非常遺憾地說道,“這個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指指凳子道,“坐,咱們坐下說話。”
“二楞呢?他在這方面有天賦。”姚長生坐了下去忽然想起來道。
“他跟著六一在守徽州呢!”楚九坐在他對面拍著大腿道,“我怎么把他給忘了。”食指點著輿圖道,“你在南方,那北邊輿圖交給二楞了,我讓啾啾送信,讓他們帶人朝北探路。”眸光柔和地看著他說道,“還是你回來好啊!你走了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文臣武將多著呢!”姚長生聞言一愣隨即笑道。
“他們呀!不會像你有什么說什么?”楚九眸光復雜地看著他說道,“滑頭的很,秉持著多說多錯,不說不錯。”
姚長生聞言嘴角直抽抽,尷尬且不失微笑地說道,“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他們人之常情了,明哲保身了,可我現在不需要這樣的人,以后也不需要。”楚九近乎直白地看著他說道。
這讓姚長生怎么說?隨著地盤的擴大,實力的增強,這差距天然就拉開了,不可避免的。
哪兒能還如初期那草臺班子似的,兄弟相稱呢!
“長生歸來依舊如昔。”楚九皂白分明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是因為我憨嘛!”姚長生清澈正直的雙眸看著他耿直的說道。
話說回來,這次回來,主上的雙眸依舊黑白分明,透著亮光,可你已經從他的雙眸中解讀出任何東西了。
這心思藏的很深,讓人難以捉摸了,已經歷練出來了。
雋黑的瞳仁里藏著無數的東西。
楚九聞言錯愕地看著他,隨即笑了笑道,“那就繼續憨下去。”
姚長生琥珀色的雙眸輕輕閃了閃半開玩笑地說道,“就怕到時候主上看不慣這憨嘍!”
“不會。”楚九漆黑如墨的雙眸晃了晃道。
姚長生清澈的目光看著他笑了笑。
“你這畫的輿圖豈不是要脫離我們了。”楚九垂眸看著輿圖說道。
“我正要跟主上請假呢!咱們在江南跟南漢王這一仗避免不了,跟江浙的吳王那也是終有一戰,所以我得去勘察一下地形。”姚長生抬眼看著他說道。
“這……”楚九抿了下唇看著他說道,“不是我不讓你去,南漢王吃了這么大虧,肯定會召集兵馬攻打咱,你這水師副都督得加緊備戰了。”
“那這樣的話,我只畫長江兩岸的輿圖好了,以后有時間在補充。”姚長生想了想晶瑩剔透的雙眸看著他說道,“家大業大,得讓主上知道家有多大。”
“呵呵……”楚九眸光溫和地看著他笑道,忽然道,“那你豈不是要長時間在外。”
“這個要慢慢來了。”姚長生有些沮喪地說道。
“你這話音聽著不對。”楚九擔心地看著他說道。
“主上這是疆域圖,看著一面墻就夠了。可這是二十萬里河山。”姚長生深邃清澈的雙眸透著華光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必須用腳一步一步的丈量。”
楚九聞言吞咽了下口水,二十萬里河山啊!神情激動的滿臉漲得通紅。
“這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姚長生溫潤明亮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一輩子啊?”楚九聞言黑眸輕閃,“那你豈不是可以和弟妹雙宿雙棲了。”
“我舍不得我家娘子跟著我吃苦。”姚長生聞言遲疑了一下搖搖頭道,“跋山涉水很辛苦的。”又寵溺的一笑道,“我家娘子寧愿窩在家,也不愿意進城的。”
“說到這個,還真是弟妹何止是很少,幾乎都不進城的。”楚九雋黑的瞳仁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問道,“為什么呀?農忙的時候不說了,這冬閑在家,這城里熱鬧著呢!”
“我家娘子嫌棄這路不好。”姚長生聞言錯愕地看著他,琥珀色的雙眸盈滿笑意微微搖頭道。
“路不好?”楚九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咱們騎馬怎么樣都顛簸,也習慣了。”姚長生琥珀色的雙眸看著他認真地說道,“然而這官道崎嶇不平,尤其是馬車,能把人給顛散架了。”
“這官道確實不太好。”楚九想也不想地說道,“腿兒著還行,但是晴天塵土飛揚,下雨天泥濘不堪。坐馬車則得緩幾天才能緩過勁兒來。”
“這些年燕廷焦頭爛額的,哪兒還有精力去修橋鋪路。許久不走的官道,那草都長的老高了,也只有靠百姓自己蹚出來條路。”姚長生深邃清澈如海的雙眸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咱們每次出兵跟開路似的,已經可見一斑了。”
“修橋鋪路?”楚九漆黑如墨的雙眸閃了閃,“每一個修橋鋪路的都是大善人。”
“呵呵……”姚長生聞言琥珀色幽深晶亮的雙眸看著他撇嘴輕笑出聲。
“長生笑什么?”楚九詫異地看著他說道,“你這笑不太贊同。”
“不管如何修橋鋪路確實是好事、善事。只是這修橋鋪路的人?”姚長生琉璃珠子似的雙眸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眼神道,“主上應該知道他們是什么人?”
楚九深邃黑眸輕輕轉了轉道,“鄉紳豪強!雖然以偏概全,但多沽名釣譽之輩,博得個大善人的名聲,修橋鋪路也只是就近而已。”
“嗯哼!”姚長生聞言輕點了下頭,“不過這修橋鋪路確實是耗財力、耗人力的事情,工程量浩大,弄不好像隋煬帝似的吃力不討好。”
“但是京杭運河確實后人都在用,更是漕運的命脈。”楚九深邃寧靜如海般的雙眸看著他說道,“甭管隋煬帝的初衷是因為什么?在這方面的罵名擔得有些冤。”努努嘴道,“這修橋鋪路還真是……”微微搖頭。
“看不到任何的利兒,甚至還勞民傷財。”姚長生烏黑的瞳仁幽深明亮直白地說道。
“呃!”楚九低垂著頭食指扶著額頭,雖然什么都沒說,但這心虛的樣子什么都說了。
姚長生緊咬著唇瓣目光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想了想道,“主上咱們不提別的,只一點。”豎起食指道,“道路寬闊平坦,就加強廟堂對地方的掌控,消息傳遞的快。”站起來走到輿圖下,手指這燕京城,“以現在的燕廷來說,道路寬敞,他出兵的速度就快,兵貴神速,咱們哪里還有那么充裕的準備時間。燕廷紅衣大炮少,如果多的話,在這官道上被馬車拉的如鐵騎一般飛起……”
楚九聞言冷汗滲滲,“看來不能只考慮眼前,得考慮長遠的利益。”
易地而處他站在廟堂,平叛的話,自然是對己有利了。
“修橋鋪路,利國利民的好事。”楚九受教的點點頭道,“只是不是所有的人理解,征民夫的話,又要被筆桿子口誅筆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