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黝黑的雙眸泛著清冷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李道通道,“李先生你這說好聽點兒是分憂,說難聽的你這是在……”陡然拔高聲音道,“暗自揣摩上意,犯忌諱的!”好心地提醒他。
李道通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抖如篩糠,冷汗順著臉頰落了下來,邦邦邦磕頭,“下官知罪了。”
其他人是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干什么?至于嚇成這樣嗎?”楚九云淡風輕地看著他說道,看著李道通額頭都磕紅了,笑瞇瞇地又道,“既然李先生提及這個話題了,咱們就好好的說道、說道。”
“下官知罪。”李道通給嚇的聲音都哽咽了。
“別,別!”楚九黑得發亮的雙眸看著他說道,“不說道、說道,萬一那個不開眼的又要替咱分憂了。”目光眨也不眨地看著他說道,“李先生,咱沒兒子嗎?”看著瑟瑟發抖的他道,“說話啊!”
“有,主上現在有兩個兒子,夫人又身懷六甲。”李道通吞咽了下口水,吭吭哧哧地說道。
“咱有繼承人,又不是膝下無子,為我分什么憂啊!”楚九好笑地看著他說道,“我這兒子不成才嗎?是憨還是傻啊?”
“不不不!”李道通給嚇的連連搖頭道,“少爺,天縱奇才,文武雙全、聰明伶俐、天賦異稟……”溢美之詞不要錢似的,可勁兒的說。
我還根骨奇佳呢!楚九好笑地看著他,倏地收起臉上的笑容看著他說道,“我看你不是分憂,你是在添亂。”厲聲道,“不怕鬧出來寵妾滅妻,再來個嫡庶不分,這都是亂家之源。”
“沒有,沒有,下官絕無此意。”李道通鼻音濃重地說道。
“哎!我就不明白了,你讀的圣人書籍,勸人不要縱情聲色,我修身養性,遵循的是圣人之理,李先生你這有違圣人教誨啊!”楚九斜睨著他道,端起茶盞揭開蓋子輕抿了一口溫涼的水,潤潤嗓子。
“那燕京城的皇帝沉迷酒色,多少大臣死諫要他以國事為重,都不能讓他回頭。”楚九叮的一聲放下手中的茶蓋,挑眉看著他說道,“你這不勸諫反而鼓勵,怎么想讓我做個昏君嗎?”
“下官昏了頭了,知罪,請主上重罰。”李道通真是悔了腸子都青了,真是頭腦發熱。
“重罰啊?”楚九撓撓下巴微微瞇起眼睛看著他,“聽說李夫人很賢惠,給先生端洗腳水。那就罰李先生給李夫人端洗腳水,為期一個月。”
“噗嗤……”唐秉忠不厚道的笑了,趕緊伸手捂著自己的嘴。
誰都知道李道通雖然將李夫人給接來了,卻從來不留宿,在李家那就是個擺設。
有倆兒子傍身,才沒有被人給欺負了。
李道通寵的是新納的兩房小妾。
聽說李夫人剛來,給李道通端洗腳水,結果被他一腳給踹翻了。
“這水要不冷不熱的,不許燙著李夫人了。”楚九毫不客氣地直接點明道,“李先生這個懲罰可行?”
“下官認罰。”李道通閉上眼睛咬著牙認了下來。
“李先生,起來吧!”楚九言語微涼地又道,“這人家夫妻倆被窩里的事,少摻和。”
“是!”李道通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雙手抱拳應道。
“這絕大部分情況下,史家不會去記載后宮那些女人相斗的事情。”楚九身體后傾斜靠在椅背上,皂白分明的雙眸掃過他們道,“但這史書上還是有記載的,血淋淋的好看嗎?”
“不好看,不好看。”李道通坐下來搖頭如撥浪鼓似的說道。
“這樣!”楚九眼波在他身上轉了轉道,“李先生,你把史書上后宮那些女人相爭的事情,給咱摘抄下來。”
“啊!”李道通眼睛瞪的如銅鈴一般,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怎么不樂意?”楚九劍眉輕挑看著他拉長聲音道。
“不是,不是。”李道通趕緊說道,堂堂大男人去摘抄女人爭風吃醋,有辱斯文。
李道通這臉上的表情不用猜就知道在想什么?
楚九懶得理他,反正多給他找些事做,不要小看了女人,遠的不說,近的故去的顧大帥,毀的腸子都青了。
那些女人爭什么?低級的爭寵,高級的爭的是權利,真以為爭男人啊!自大的想法。
不是所有人都把感情看得那么重的。
女人狠起來,還真是不弱與男子。
“還有事情要議嗎?沒得話都退下去吧!”楚九目光掃過他們直接說道,“該干嘛就干嘛去。”
郭俊楠他們齊齊站起來,行禮后,退出了書房。
楚九在他們走后,這臉色陰沉如水,給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不想著腳踏實地的做事,凈想著歪門邪道。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猛地站起來道,“這事可不能讓孩兒她娘知道,還懷著孩子呢!別氣出個好歹來。”
晚了!鐘毓秀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只不過了解了全部后,余下的就是感動了。
所以楚九回來就看見鐘毓秀站在自己面前用那溫柔能滴出水來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你一直看著我干嘛?”楚九被她給看得渾身不自在,拉著她坐在圈椅上。
“阿九!”鐘毓秀眸光繾綣的看著他道,拉著他的手不放。
“你這樣子,前面發生的事情知道了。”楚九垂眸看著她說道。
“嗯!”鐘毓秀聞言重重地點頭,眸光溫柔地看著他。
“你不生氣。”楚九關心地看著她問道。
“我為什么要生氣,阿九于公于私都回絕了,我生什么氣啊!”鐘毓秀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親昵的蹭蹭。
楚九這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雖然馬上就要有三個孩子了,可他不習慣鐘毓秀這樣直白表達對自己的情意。
鐘毓秀看著雙頰紅的如晚霞似的,抿嘴一笑,“你怎么想著讓李先生給李夫人端洗腳水啊!這對身為大丈夫的李先生可是折辱,還當著同僚的面,這種懲罰真是……”搖頭失笑,不知道該怎么表達。
“折辱什么?老子還沒讓他給她夫人洗腳呢!”楚九冷哼一聲道,毫無掩飾自己的怒氣,“自家的小家都沒治好,還有閑情逸致管到咱頭上來了。分憂,真虧他想得出來。他院子里的鶯鶯燕燕不少,我就讓他過過雞飛狗跳的日子。”
“呵呵……”鐘毓秀樂的直接倒在他身上,“阿九,我怎么不知道,你原來這么可愛。”
楚九臉頰越發的紅了,不好意思的拉過椅子坐了下來。
“只是你這樣委屈李夫人了。”鐘毓秀有些擔心地看著他說道。
“什么意思?”楚九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說道。
“李夫人過年的時候,我見過,是個老實,賢惠,善良的人。”鐘毓秀盈盈如玉的雙眸看著他說道,“想當初咱偷摸的接濟她,她那手粗糙的,一看就是經常織布、下地之人。”
“李先生在顧從善手底下當差,他給的銀子可都不少,看來他是真的不待見這糟糠之妻。”楚九驚訝地說道,“這銀子都花哪兒去了?”
“你說呢?”鐘毓秀看著他反問道,“李夫人這風吹雨淋的,那面色看著跟李先生差著輩兒呢!”
“得!都花在別的女人身上了。”楚九心里五味陳雜,“糟糠之妻,我罰輕了。”
“還輕啊!你這樣李夫人以夫為天,以后更難做人了。”鐘毓秀星眸閃爍看著他說道,“本來與世無爭,被你硬拉進來。”
“那怎么辦?”楚九聞言沉吟了片刻道,“在與世無爭,為了兒子也得爭一爭。”抿了抿唇道,“行了,咱知道咋辦了?”
“咋辦?”鐘毓秀還沒想到辦法呢!他就有法子了。
“李先生家的倆兒子多大了。”楚九忽然想起來問道。
“大的十六,小的也十三了。”鐘毓秀眨眨眼看著他說道。
“讀書了嗎?”楚九緊接著又問道。
“我問過李夫人,上的私塾。李夫人也是個內秀之人。”鐘毓秀擔心地看著他說道,“你想干什么?”
“私塾?李先生沒給請老師嗎?”楚九詫異地看著他說道。
“沒有,聽李夫人的意思,因為李先生是廬州名士,這兒子總不能大字不識一個,所以咬著牙供孩子們念書。”鐘毓秀有些佩服地說道。
“回頭讓他們倆來,考校一下,年齡雖然小,但長生他們也是十六歲就開始戰場拼殺了。”楚九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她說道。
“你這是拆人家父子的感情啊?”鐘毓秀看著蔫壞、蔫壞的他道。
“什么叫拆他們的感情。”楚九聞言一臉正色地看著她說道,“咱重用他們,李先生應該高興。”
“我聽你瞎掰,愛記仇的孩兒他爹。”鐘毓秀溫柔地目光看著他說道,“不過我喜歡。”
“咱讓李先生深刻體會一下什么叫寵妾滅妻,嫡庶之爭。”楚九冷哼一聲道。
“呵呵……你太壞了。”鐘毓秀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說道。
楚九無辜地眨眨眼看著她說道,“這樣李先生才有說話的資格啊!”